蓝清雨见他这副模样,忍俊不禁,道:“你们两个还真是,唉,怎么说呢?”江神子更加慌张了,甚至开始手舞足蹈。呃好吧,足蹈就算了。
师姐你在想什么听我解释一下——
蓝清雨知道他要说什么了,笑了笑道:“你还是好好跟他聊聊吧,他很想念你呢。”江神子在心中默默道:“师姐不是的,他恨不得把我杀了才好……”
江神子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问出了自己一直想要问的问题:“师姐不恨我吗?”他本以为蓝清雨会回答还好之类的,谁知她不假思索地回答:“不恨啊。”
江神子怔住:“为什么不恨?”
蓝清雨反问:“为什么要恨?”
江神子依然纠结于这个问题:“不知道,但是我想听你的回答。”
蓝清雨笑:“好耿直啊师弟。好吧,那我就回答了。原因其实很简单,那就是不关我事。他是我弟弟没错,但是不代表他喜欢的人我就一定要喜欢,他恨的人我就一定要恨。何况……唉,你们这两个人就是别扭。”
江神子很想知道蓝清雨话里那一句“何况”的后面到底是什么,但是他还是忍住了问问题的欲望。
他斟酌片刻,道:“那武陵春呢?”
蓝清雨奇怪道:“跟武陵春有什么关系?”
看来她不知道这件事,苏幕遮没有告诉她。
接着,蓝清雨又道:“这一切,本就是因为我而起。”
她嗫嚅着说:“要是没有我就好了。”
江神子连忙道:“怎么会呢?跟你有什么关系?”
真的没关系啊,有什么关系?
蓝清雨听了,总算是再次笑了一下:“你在这里我就放心了,照顾好他吧。我走了,明天找你,你也好好休息。”
江神子忙不迭地点头,脑子已经一片混乱,已经顾不得蓝清雨到底说的是什么了。蓝清雨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床上,离开了。
直到蓝清雨已经走得连影子都看不到了的时候,江神子才缓缓叹了一口气,心想:没错了,这个结界只适用于他,其他人都可以随意出入……量身定制的感觉,却令人兴奋不起来.
突然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引得江神子马上回头去看,然后,他就看见了苏幕遮不知何时起来了,歪歪扭扭地站在书架旁,一脸不高兴地在扔东西。方才被他扔掉了的就是一个可怜兮兮的坛子,还好里面没有水。
江神子还从未见过喝醉酒之人,他自己也没有喝醉过,所以对于照顾这种人,江神子可以说是一窍不通。他依稀记得那个坛子似乎是蓝清雨送的,所以定当十分珍贵吧。眼看苏幕遮又拿起了一个砚台,再次狠狠地往地上一摔,里面的墨水潵得到处都是,原本十分整洁的房间就变得满是斑点了。
就在江神子心想要不要把他再扛回去的时候,苏幕遮又拿起了一个花瓶。这一次他没有扔,而是紧紧地抱住了那个花瓶,突然笑了。
和对江神子的笑不一样,这个笑,是真的能让人知道他有多喜悦。
苏幕遮小心翼翼的抚弄着花瓶里的那枝花,和其已经腐烂了的花瓣。勉强能看出是一朵花就已经很不错了,江神子看了看那只花瓶,突然想起:
这个花瓶和花,似乎都是他送的。
当醉得忘乎所以之时,他连蓝清雨送的坛子都忘记了,却还是可以清晰的记着江神子送的东西。他到底对江神子是个什么样的态度,至今江神子都不清楚。但是应该可以确定,他把他记得很牢。江神子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是喜是忧,只好走上前去,连声音都放轻了:“我们走吧,好不好?不要再扔东西了。”
苏幕遮看着他,眼内闪烁着光芒,就像是第一次见面时的模样。
江神子心霎时软了下去,柔声道:“我是江神子。”
这一句,乃是有心试探。因为他想知道,在苏幕遮心里,对他究竟是怎样的态度。
江神子静静地等着他的反应,面上波澜不惊,实际上浪花滔天。只见苏幕遮先是迷茫了一会儿,然后把花瓶小心翼翼的放了回去,还细细地看了看有没有放歪,不停的调整。江神子有些失望,因为苏幕遮既没有愤怒,也没有欣喜。
算了,苏幕遮应该也很累了吧。江神子试图让苏幕遮回去好好睡觉,但是苏幕遮好说歹说不肯回去,精神抖擞,坚持不懈地玩着花瓶。江神子叹了口气,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他决定引起苏幕遮的注意。
江神子咬了咬牙:“苏幕遮,你看着我。”苏幕遮果然看向了他。“你知道我的元气被谁封了吗?”苏幕遮一脸茫然,摇了摇头。江神子道:“就是你封的!现在,你就把我的元气禁制解开吧。”江神子做好了苏幕遮生气的准备,可是苏幕遮看了看他,没有说话。突然,一股强劲的东西在他的体内运转起来,逐渐填补了他的每一条空空荡荡的经脉,整个身体变得充盈起来。
江神子十分惊讶,苏幕遮怎么这么听话?让他解开禁制他就解开禁制?
江神子再次确认一番:“你知道我是谁吗?”
苏幕遮紧紧地盯着他:“你是江神子。”
江神子点点头:“是的。如果你要是把我的元气还给我了,我可是会跑走的!”
苏幕遮看了看他,点了点头,道:“你走吧。”
江神子没有反应过来:“苏幕遮,你真的喝醉了。”苏幕遮听见这话就像是被触到了什么逆鳞,大吼一声,又开始摔东西。但是他还是没有摔过江神子送的那个花瓶,看来确实是视如珍宝。
第17章
“走!你走!我再也不想看见你!走啊!走!”苏幕遮一边狠狠地往地上砸东西,一边不顾一切的大吼。
江神子一怔,看着苏幕遮。苏幕遮把一把椅子扔到他的头上,江神子也不躲,就那么直直的砸到了他的头上。
苏幕遮总算是停了下来。突然,他的右手蓄力,隔空打了江神子一拳。江神子依然是没有躲,那一拳就这么打在了他的身上。
江神子感到喉间似乎有什么腥甜的东西,但是他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如果这样能够让苏幕遮好受一些的话,那江神子愿意让他多打几下,打死也没有关系。
苏幕遮看着他,突然停下。然后一言不发地躺回床上,一动不动。
半晌,江神子走近一看,竟然是睡着了。
他双面的潮红还是没有褪去,眉眼在这时候显得很温柔,依稀可以看见当初那个阳光少年的影子。
江神子情不自禁的笑了笑,但是又马上收敛了。
继而,叹了口气。
“既然是你说的,那我就......走了。”
他用元气强行破坏了结界,之后,他每走一步都很艰难。
又是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在他的脑间盘旋。
他知道是因为什么。
五百年前,关河令就是用这个东西,在他情绪极其不稳定的时候控制了心智,酿成了三剑之仇。尽管是关河令指使的,但是不可否认的是,确确实实是他做的,所以这笔账,怎么说都要算到他的头上。
现在有了元气,还可以勉强支撑一会儿。
只要再支撑一会儿,因为蛊虫在他的脑子里,每次的发作时间都不得超过一个时辰,一旦超过,蛊虫的力量就会消失殆尽,永不再生。所以这只蛊虫每次的发作时间都不长,可能是因为年纪太大了的原因。
果然,一会儿后就不痛了。
可是现在要去哪里?江神子还是不能放任他的同门和师父不顾,还是没有打消救他们的念头。
其实,就像蓝清雨以前跟他说过的一样,他们其实早就应该死掉了,关河令这么做,也是已经毫无意义了,甚至,就算做一个狠心的人,弃同门魂魄于不顾,也不是不可饶恕的事情。
但是他还是不愿意,因为关河令即将要把它们做成魔奴!
江神子以前做天王的时候,也有做过几个魔奴。但是那些魔奴都是用一些为祸人间的低级魂魄做成的,并非使用未超度的元气魂魄,所以这么做不算残忍,甚至可以说是做了一件好事。
既然知道是怎么制作的,当然也知道是怎么解开的了。江神子记性不错,想起来是要用一种草药。但是麻烦之处就在于这种草药是魔族特产,除非进入魔界,才有可能找到这种草药。
这一点,江神子知道,那关河令就不可能不知道。
但是关河令不知道的是,当时江神子还找到了一种解除的方法,就是使用移魂法。只是,这个方法的使用秘籍,在妖界的冰骨河的死水妖酋长手中。
江神子又不认识那酋长,那酋长也不认识江神子,怎么可能会把这个东西给他?
江神子追悔莫及:当时为什么不在人间再找一种解除的方法呢?
魔疆有关河令,关河令总是想杀了他;妖界有苏幕遮,苏幕遮不待见他;人间是秦减字的地盘,人家也是神不敢惹啊!况且人间又没有解决的方法,去了也没有用。江神子猛然感觉自己已经到了一种过街老鼠的境界了,怎么去哪里都会被人打?
但是,去关河令的地盘找解药,他必死无疑;而去苏幕遮的地盘找解药,姑且不会死掉。权衡了一下,江神子决定去找冰骨河死水妖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