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也只能这样了。
夜里十点，袁旦和何年提早回来，唯独柳竹和柯韶华迟迟没有归队。
“要不，打个电话？”何年看着都已经开始吃宵夜的冯姣姣，有些无奈。
“算了，我们先开始吧。”柳竹和柯韶华两个人在一起，袁旦还是挺放心的。
“那我先说吧。”冯姣姣这会儿忙着吃炒面呢，肯定没空说话，何年自荐，来当先锋。
主要，她怕过会儿她就把一些细节给忘了。
何年：“我下午的时候去找了小艾，交两百的入会费，就算成为她们后援会的准会员了。”
袁旦：“准会员？”这个名词有些微妙啊。
何年点头，“这个后援会啊，等级很森严，如果想要正式成为会员需要消费一定的数目，另外还要参加考试。等成了会员之后，还分等级，从铜铁银金到钻石。反正给桑倪花的钱越多，等级就越高，那在后援会也会得到更多人的尊重。相对的，福利条件也会比较好。听小艾介绍，成为钻石会员之后，甚至还有可能和桑倪见面。”
袁旦：“那宁蓉是什么级别的？”
何年：“金会员。”
袁旦：“仅次于钻石？那她在这个桑倪身上可花了不少钱。”
袁旦刚说完，一旁的冯姣姣叼着炒面摆了摆手，“话别说那么绝对，在后援会里花钱就是给桑倪花钱了？”
听到这话，袁旦和何年同时将目光转向了冯姣姣。
冯姣姣很是得意地掏出了她的无敌平板，“我查过了，这个后援会啊就是在挂羊头卖狗肉，说是会员花的每一分钱都会用在桑倪身上，其实并不是。小艾作为后援会会长每次在所谓的活动里都会抽取一笔钱，少则几千，多则几万。”
？？？
何年：“多则几万？我可听说她们这个后援会可活跃了，三天两头就有活动！”
冯姣姣：“是啊，所以据我的粗略统计，这个小艾在创会的两年里已经私吞了至少一百万了。”
何年却是皱眉。“她这么有钱？看不出来啊，我感觉小艾过的比咱苦多了。我今天临走的时候看了一眼她的晚饭，发现她晚上就只有一个蔬菜配山芋哎。”
冯姣姣咽下最后一口炒面，“兴许她减肥呢？”
何年：“减肥？就她那体格还减肥？再减都没了吧！”
袁旦：“主要小艾全身上下的东西都很劣质，看起来她的生活质量应该不是很高。所以那笔钱……我觉得还可以查一查去处。”
冯姣姣点了点头，表示已经收到了指示。
何年继续汇报，“还有啊，因为这个后援会属于只要花钱多就能拥有比较高的地位，拥有比较多的权利，所以导致后援会的许多女孩都出现了盲目消费的状况……当然了，是我觉得她们盲目，她们好像还挺乐在其中的，毕竟初衷是为了自己的爱豆花钱嘛。”何年将她今天下午接触过的几个小女孩的情况认真仔细地汇报了一遍。
一个是据说是富家女，但是全身名牌都是A货的A货妹，一个是家庭一般，但平时一直努力在外面兼职赚钱所以在后援会里消费也不低的兼职妹，另外一个就是基本生活在后援会底层，年龄小没收入也没有雄厚家庭背景，单纯就只能在后援会做做苦力活的苦力妹。
何年：“从这三个人的话里，我感觉的出这个后援会看似平和其实暗潮涌动。彼此之间多多少少都有点儿矛盾，而和宁蓉矛盾最大的，就是那个A货妹。因为宁蓉和A货妹一直都是这个后援会一姐的竞争者，之前两个人还因为误会大打出手过。和宁蓉关系比较好的是苦力妹，但是我问过了，她并不知道宁蓉的去向。”
汇报完毕，何年看向袁旦，袁旦的眼神中闪过惊艳之色，她很满意地笑了笑，然后便看向了冯姣姣。
冯姣姣：“我要说的差不多刚刚都说了，反正这个后援会啊不像是什么正经组织，看起来就像是小艾的敛财工具。至于剩下的事情，我今晚努力努力开个夜车，看看能不能查完。”
“行。”袁旦点头，“那我现在说说我打听到的事情。”
这个小蔡其实原本是KTV的员工，但是后来因为唱歌好听，就做起了点歌的生意。
有一次宁蓉去KTV，听见小蔡唱歌后便一下子惊艳了，狂甩上千元包了小蔡一晚上，后来也就传出了他们两个人恋爱的事情。
不过这个宁蓉也很奇怪，和小蔡恋爱吧，哪都不去，就带小蔡来KTV唱歌。前段时间小蔡唱歌到嗓子都坏了，为此还在医院里呆了好几天。结果平时看起来很殷勤的宁蓉，在那几天里除了拿钱出来之外，根本没有去医院看过小蔡一眼。
这件事，成了小蔡对宁蓉不满的根源。
“哦，对了！”何年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我听小艾说啊，其实这个宁蓉一直有一个暗恋的人，我在想，会不会宁蓉跟那个她暗恋的人在一起。”
“很有可能。”袁旦很赞许地点头，“因为就我所知，小蔡曾经和他的朋友抱怨，觉得宁蓉在外面有其他的男人了。”
冯姣姣果断道，“那我排查一下宁蓉最近的联系人。”
何年：“我还能再去找那几个女的聊一聊，应该还能再找点线索。”
……
“不用查了！”就在这时，一道低沉，没有起伏的声音出现在了门口。
众人回头看去，就看见柳竹拿着备用钥匙，有些无措地看着她们，而柳竹的身边，正站着迟到的柯韶华。
袁旦放下笔，有些不解，“不用查了？什么意思？”
柯韶华的脸上划过了一丝哀切，但表情控制十分厉害的她很快就维持住了脸上的平静，然后沉声回答道，“因为人已经找到了。”
“人找到了？”何年顿时兴奋起来，“那她是去哪了？是不是和她的新男友约会去了？我觉得很有可能！毕竟——”
“人死了。”柯韶华的声音中隐隐带着一道几不可闻的颤抖。
本还兴奋揣测的何年顿时愣在了那里，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柯韶华，“你……你说什么？”
“人死了！”柯韶华一字一顿地说完之后，她的手捏成了拳头，一下子砸在了门框上。
柳竹哆嗦了一下，然后低着头走到了柯韶华的面前，向众人解释道，“刚刚宁叔叔来电话了，说是警方在金城河边发现了宁蓉的尸体。从各方面看来，应该是不小心落水，然后溺水身亡的。”
听到这个消息，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她们忙活了整整一天，东奔西跑地试图找寻一个人，结果……
人死了？
一种无名的空虚与落寞感包裹住了她们每一个人，她们感觉有些难过，可事实上她们甚至连宁蓉这个人都没有见过，悲伤其实无从谈起，只是……
或许，她们能早一点查到一些相关的线索，或许人就不会溺水了。
“其实你们不用自责，警察说，其实昨晚宁蓉就溺水了，只是到今晚的时候尸体才飘到河边被人发现而已。”相处久了，柳竹还是能够猜想到大家都在想点儿什么的，所以她赶紧解释，以免大家误会，钻牛角尖。
“好了，我该回去了。”柯韶华收拾好了情绪后，她朝着众人点了点头，然后看着袁旦道，“刚刚我收到电话，李新那边已经处理好了，他不会再有胆子来找你们麻烦了。如果他还有胆子来，你可以直接联系我。还有……今天这事谢谢你们了。”
说完后，柯韶华很是恭敬地朝着她们鞠了一躬。何年她们都没反应过来，等她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柯韶华已经转身走了。
“我……我去送送她。”柳竹摆了摆手后，便转身追了过去。
突然来到的两个人，突然又走了。
何年、袁旦和冯姣姣三个人就坐在客厅里，齐刷刷地看着大门的方向。
良久，谁都没有说话。
最后只在冯姣姣的一声叹息下，何年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咣当”一声关上了柳竹她们忘关的大门。然后她扭过头，看着袁旦和冯姣姣的脸上都带着些许茫然和悲伤，她想说点什么来安慰大家，可是想了想，她内心里也满是悲伤和无奈，似乎根本想不出什么言语来安慰人。
“大家收拾一下吧。”最后，还是袁旦开口了，“今天，大家都很努力了，只是……事实有些残酷。相信以后，我们会坐的更好的。”
说完，袁旦合上了手里的记事本，默默一个人上了楼。
何年看了一眼楼上，这还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袁旦的身上竟然有这么强烈的情感波动。
这是意外收获，但何年却希望这从没发生过。
“你说，人的生命怎么能这么脆弱呢？”夜里，何年难得一次辗转反侧，她生怕吵到袁旦，可是又实在是心里感慨万千，直到听见袁旦叹息了一声，直到袁旦也还没有睡之后，何年这才开口，“昨天还好好的一个大活人，竟然……竟然就死了。”
“人生无常，多半如此。”袁旦扭过头看了一眼何年，“所以才更加需要珍惜眼下所拥有的一切。”说完，袁旦侧过身，从何年的身后抱住了何年，“何年啊，你可得努力活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