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邯心知恐怕和他父母的死有关，领着洗髓草一路跟着他进了控制室。
“这是在我父亲光脑加密文件里找到的。”李深连接上星舰主屏幕。
一段视频播放出来，看角度应该是偷拍的。
视频非常晃动，镜头前全是乱窜的白色衣角，一只手不经意间拨弄了一下镜头，把视角向上调了调。
应该是在一个实验室中，每个研究员都在拼命地奔跑，资料散落了一地，有人大喊着想去捡起来，更多的人都一脸惊恐地向外挤。
录视频的人挤在人群中，跟着往外跑，只能听见身后不断传来的惨叫声。
人流跑着跑着就减少了，视频里全是急促的呼吸声，一道透明材质的门在前面落下，外面也是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
秦六盯着站在最前面的那个人，虽然年轻了一点，但和那天他在桓路那里见到的老者，眼睛一模一样。
被困在里面的研究员绝望地敲打玻璃罩，捶得满手鲜血，身后的惨叫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录视频的人屏住呼吸，僵硬地转身。
有人站在他身后。
那已经不能称得上人类了，他有三米高，半边脸还是人类的样子，但眼睛已经变成了金色的竖瞳，另外半边脸布满了坚硬的凸起，像是鳄鱼皮盖在上面。
他的双手完全变形，指尖是弯钩状的，嘴边满是鲜血混杂着碎肉，口水向下淌出，身后还拖着一条长长的鳄鱼尾巴。
他伸出“双手”，一个猛扑，镜头剧烈地晃动，画面黑了下来，有隐隐约约的声音传来。
“处理掉，只是一个失败品。”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远，另一种毛骨悚然的声音响起。
是大口大口咀嚼食物的声音。
“滋啦——”
视频结束，屏幕归于平静。
三人没有说话。
秦六大概是最接受良好的一个，许多灵兽是能化成人型的，也有和人类修士结合的例子。
他们诞下的有些子嗣生出来就是半兽人的样子，有的还挺可爱的，有的比刚刚视频里的还要令人难以接受一点，不过大多数在成年后就能自如地掌握两种形态。
“我母亲的日记里有写到，吴家曾经找过他们。”李深开口，“他们曾经是隐世家族，说有办法能提升人的资质，他们当初隐晦地表示过也许能让我更进一步，不过我父母拒绝了。”
“他们后来派人偷偷调查，发现吴家私下居然在做人体实验，刚刚的视频是我们的人拼死拍下的。”
李深眼里泛起冷光，一圈砸在控制台上。
秦六听懂了他的意思：“你是说，你父母的死……很可能和吴家有关？”
“是谁突然放出他们星舰的信号，是谁伪装我给秦邯发消息？至于你——”李深犹豫了一下。
学会抢答的洗髓草乖乖举手：“我是自愿的，梁罗还能正常收到秦邯的信号，但是我觉得不对劲。”
他看向将军，不知道要不要把桓路和林朗母亲的事情当做情报交换。
“先出去。”秦邯沉声道，“我们也有些事情想和你说。”
四散在各处的士兵已经重新集结起来，聚在大厅。
有人担忧道：“不知道要怎么离开，我们用小心无人舰试过，这里邪门得很，好像永远飞不出去。”
后面进来的人见识过那位小秦先生的本事，放松道：“等着瞧吧。”
出去和进来完全一样，不用叶子大得不可思议，完完全全包裹住一百多号人，带着他们往上升。
人挤人，将军依旧一手拦在洗髓草腰间，把人摁在自己胸肌里。
不过和来时不一样，洗髓草顺着绳子摸到了秦邯的另一只手。
“怎么了？”秦邯察觉到他不停地扒拉自己的手，有些奇怪地问：“绳子要松——”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一只修长的手塞进他的掌心。
十指相扣。
作者有话要说： 秦六：mua的，我好难。
第77章
那些难以启齿、难以表达的情感透过掌心尽数传达到秦邯心中。
隐秘而又炽热。
烫得他一下子竟然难以开口，嘴巴几次张张合合也没说出些什么。
黑暗中他看不见洗髓草的神情，只能听到他埋在自己胸口含含糊糊地开口。
“我现在不害怕。”
就是想牵着你。
秦邯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轻微地拨弄着，缓慢而又持续地开始加速，渐渐地快要跳出胸腔。
那些爱意堆挤在他的胸口，寻觅着一个发泄的小孔，然后猛地喷发而出。
“你——”
日光突然洒落进来，叶子撤去，也把秦邯本来要说的话一并带走。
星舰上。
李深发觉自从上来以后，秦邯秦六两人之间总有那么点古怪。
空气中仿佛多了层看不见摸不着的透明薄膜，偏偏又黏糊糊的。
什么玩意儿？
李深把那些不靠谱的七想八想从脑子里丢出去，回归正题。
“所以说，吴家可以啊，第一军团桓路，第二军团林朗，第三军团……我父母，顺便还想把你拉下水。”
“他还真不怕反噬？一口气吞那么多，也不怕噎死。”
李深现在对第四军团的恶意，远远超过了秦邯，要是吴宏毅在场，他恐怕能毫不犹豫地打爆他的脑壳。
“所以——”秦六问，“现在怎么办？我们好像没什么证据？你那段视频也不明显，万一他们死不承认那是自己人怎么办？”
“那个研究室的坐标我有，就在首都星，他们胆子够大，呵。”他坐直身体，“我已经让人想办法进去了。”
“什么时候？”秦六惊讶道，这动作也太快了。
“就在你们磨磨蹭蹭解绳子的时候。”李深站起来，摆了摆手。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人绝对有点什么。
他说完就走，留下两人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彼此。
他们一个是活了不知道多久的万年老草，一个是平日里杀伐果决的将军，真要谈起恋爱来，倒跟校园里毛头小子没什么两样。
青涩、朦胧，只敢虚虚地描绘，羞于伸手真实地触摸。
星舰回了泰丰星，之前已经和第三军团、第五军团联络过，梁罗还好，第三军团的差点哇地一声哭出来。
“恐怕有些人现在的心情不会太好。”李深一脸幸灾乐祸，只要一想到吴家人此刻难看的嘴脸，他就想发笑。
如他所料，第四军团的一间屋子里，吴宏毅何止是大发雷霆。
“万无一失！万无一失！你们就是这样万无一失的？！”他把一堆资料狠狠地摔在地上。
没人敢在这时候说话触怒他，都缩着脖子假装是一只只鹌鹑。
吴宏毅勉强冷静下来：“洗髓丹的弄明白了吗？”
“找人偷偷打听过了，没有人资质提升，该是C级的还是C级，不过前段时间他们发疯一样地训练，我怀疑是因为这个。”手下低着眉，赶紧汇报。
“训练？”吴宏毅冷哼一声，“不可能，再查。”
训练也是有上限的，要是凭借训练就能开A级S级机甲，还要分资质干什么？
其他人战战兢兢地退出去，只剩下一名老者。
“桓路那里怎么样？”吴宏毅问。
“进展很好，大少爷的资质一直在上升，很快就能突破S级。”老者回道，“他将是最好的容器，天道一定会在我们这一代人手里复苏！”
他脸上逐渐出现狂热的表情，说起桓路恨不得以身代之。
吴宏毅又想起当年，他弟弟吴源带队，据说是发现了一个传说中的仙家地界，留了一个女队员在外面等着，其余人进去以后就再也没出来。
那个女队员发现的时候已经昏迷，用尽了手段也没法醒来，后来她的孩子来探视，手刚触碰到她，下一秒也跟着昏过去。
女队员很快醒来，但什么也不记得，她的孩子也很快就醒了，看着没什么异常，但是他的资质却从B级一下子上升到S级。
那个孩子就是桓路。
“真是便宜桓立峰了。”吴宏毅黑着脸，“当初也没想到他会收养桓路。”
大家族之间的联姻是常有的事，那个女队员的丈夫正是桓家的一支。
“桓立峰知道的太多，我怕——”那名老者有些犹豫。
“他不急，眼下是李深，没想到他居然活着回来了，你让第三实验室尽快收拾准备撤离。”吴宏毅命令道。
——
第五军团母舰
秦六趴在床上，开着视频，另一端是虚拟的脸。
“所以你告白？！”虚拟睁大了眼睛。
“好像也不算。”洗髓草眼中纠结，“但是他应该听懂了叭！”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他转头看了一眼，像是心虚一样又迅速地转过来。
“那他呢？他说什么？”虚拟发出想吃瓜的请求。
“他？”秦六想了想，“没说什么，今天太忙啦。”
关键是他看见将军的眼神就忍不住想避开，恨不得把眼珠子抠出来大骂一顿。
看看怎么了！躲什么躲？
“他居然什么都没说？”虚拟难以想象，继续追问，“没什么表示吗？比如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