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讪笑了两下，一时得意忘形，忘了将军就在对面了，然后他看见将军开口，立刻跳起来……撞到了车顶，又嘶嘶地抽气，摸着脑壳，对着将军哭着脸：“别别别，将军我今儿训练完成了！”
秦邯抬手，高个子满脸欲哭无泪，将自己的光脑递了过去。
秦邯查了他今天的训练安排和训练记录：“挺合理的。”
高个子正在笑，又听他讲：“明天翻倍。”
高个子：您刚刚说的是合理吧？他还没聋呢！
秦邯给他申请了治疗仓，一边和他解释：“最近训练过头伤害大，上
午完成一组以后去看看，然后下午做一组恢复一下。”
高个子：他今晚就去不行吗？
秦邯弯着腰，带着秦六去了最后一排，嘴上挂着正事：“去商量一下灵脉的探测。”
最后一排有隔层，升起后看不见人也听不见声音，将军把手垫在小恩人头上，怕他跟刚刚的大傻子一样撞着脑壳壳。
自觉上了将军黑名单的联络员，从上车起就目视前方，贯彻多听多看就是不开口的策略，等人走了，他挪到高个子边上，副驾驶座上的副官看了他一眼。
联络员同情地拍着高个子的肩膀，在他郁闷的眼神中安慰他：“巧了，哥们，明天我也翻倍，也去医疗舱。”
高个子：……好像并没有被安慰到。
联络员看着升起的隔层，感慨：“将军果然关心局势，在车上都争分夺秒。”
反光镜里的副官露出一个无奈的眼神，然后听见他身边一堆大兵附和：“是啊是啊！”
副官：“……”
狭小的后排。
秦六突然心跳砰砰砰地加速，他无意识地咽了口口水，眨巴着圆圆的眼睛看着将军。
将军撸起他额前地碎发，刚松手，又看见它们不听话地蹿回额前，就跟主人一样，有别人看着的时候老老实实，一不留神就飘了。
他温和地问：“对我以前很好奇吗？”
他以为小恩人大概会怂怂地摇头，没想到看见他认真地点着脑袋：“想知道秦邯以前是什么样的。”
他好像和做仙君的时候一样，永远带着可靠的笑容，在修真界遇上大劫的时候也永远站在第一线，能照顾得了一颗脆弱的洗髓草，也能撑得起风雨飘渺的局势。
但是又好像有点不同，他虽然和仙君模样相同，但以人类的年龄来看，现在的他比仙君的年纪轻多了。
仙君眼里总是有很多秦六看不懂的东西，将军虽然稳重，但偶尔会冒出一两股秦六从未见过的锐气。
秦六想，在很久很久以前，仙君大概也是这样的吧。
将军的思绪飘了一会，从前的他是什么样的呢？幼年在贫民窟，每天想的只有今天吃什么，今晚睡哪里。
大一点就被大哥捡了回去，上了三年军校，满脑子都是学，往死里学，从各种器械到徒手搏斗，有老长一段时间，秦邯身上总是找不到一处完好的地方。
在联
军校的第三年，正巧遇上星兽潮，他就提前从学校毕业，直接进了第一军团，每天都有人死去，每天都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睁眼，梦里都是连天的战火。
后来在大哥的支持下，他咬着牙抗起了第五军团，天天在想法子搞物资，搞装备，为了稳定军心，除了几个高层，没人知道第五军团成立的两个月就差点解散。
将军前进的每一步都仿佛负着大山，他一步一步地踏进泥潭里，泥水溅到脸上，他也根本没有时间去擦掉，有人途中加入却不能陪他走远，也有人永远地倒在了泥潭里。
将军看着还在等他说话的小恩人，笑了：“以前就是吃饭睡觉，上战场打仗。”
后来，他走着走着，一棵碧绿碧绿的草草“啪叽”一下，砸进他怀里，那棵草草又软又甜，冷不丁涨成一个绿球球，“啊呜”一口把将军整个吞进去，又把他缠得紧紧的。
将军手忙脚乱地拨开叶子出来，哄着他变回巴掌大小，又把他塞进胸前的衣兜兜里，舍不得他的小恩人沾上一点淤泥，压上一点重量。
他脚下的泥潭还在，身上的大山也没减轻，但整个人就觉得轻快起来，每天都有叶子喂他甜索索的糖汁儿，偶尔给他塞点柠檬水。
这样很好。
将军看着小恩人，黑色的眼睛深邃悠远，就像高高的夜幕，静谧得能让人完完全全地放松下来。
放松的秦六问他：“刚刚那个人说，你们武器装备不足，然后呢？你怎么啦？”
以为这个话题已经被略过的将军：……不是很想回答并且想再给人加两倍的训练。
车前面已经聊嗨了，高个子的大兵听完联络员他们的神奇经历，一脸的惊叹，嘴里正叽里咕噜地说些什么，突然有股阴森森的气息窜上脊梁骨，大兵一阵哆嗦。
联络员有些奇怪地问他：“怎么了？”
高个子也不知道，只能憨憨地挠着板寸头：“大概是你们的经历太离奇了？”
他马上把刚刚的反应抛之脑后，继续和大家伙儿聊得火热，然后在第二天收到了一份三倍的训练清单。
高个子：？？！！
丝毫不知情的高个子笑得一脸爽朗，完全不知道明天的自己是如何鬼哭狼嚎的。
后排秦六还在磨着将军，拿着“想吃瓜”的眼神渴望地看着他。
秦邯：“……到了，下车吧。”
不是将军懵他，车子已经停下来了，
六只好按耐住好奇，同他一起下车。
广阔的荒原上，一顶顶土黄色的行军帐篷立在地上，颜色和光秃秃的地面一模一样。
秦六有些好奇：“颜色和你的帐篷不一样？而且好大啊。”说是帐篷，面积和一间房间差不多大了。”
将军给他解释：“我的是应急帐篷，很小，他们的帐篷相当于双人间，里面一应俱全，而且会随着环境的变化而改变，等晚上就是黑的了，到时候带你出来看。”
秦六“哇”地赞叹了一下，已经有大兵注意到他们了。
“将军。”
“将军。”
……
不断有人同他们行军礼，秦邯一一点头回应。
帐篷只是最外头一圈，里面包围着一艘庞大的母舰，秦六站在母舰前端，看不见它的尽头。
将军带着秦六上了母舰，回到他自己的房里，秦六一头栽进床上，然后被硬邦邦的床板嗑了一下脑门，一会会就起了一道红红的印子。
将军连忙过去给他揉揉脑壳壳，秦六的手叠在他的手背上，渡了灵气过去，拉下将军的手，光洁的脑袋上什么痕迹也没留下。
秦邯却突然严肃起来，告诉他：“以后如果受伤了，不可以像这样抹掉，要回来告诉我，好吗？”
秦六懵懵懂懂地点头：“可是我们一直在一起鸭！”
将军给他举例子：“现在我就要出去一会会，你先去洗澡，大概十五分钟，如果这期间出了什么事，你也要通通告诉我，好吗？”
将军看着秦六点头，把他推进浴室，当真出去了。
他走到控制室，里面只有副官在，看见将军进来，副官调出了一份资料。
“已经按照您的命令，调换了科研大楼里的所有监控，这是原版。”他将换下的监控传给秦邯，然后删除了自己光脑里的所有痕迹。
“李深的人去调监控了？”秦邯将监控销毁。
副官点头。
“辛苦你了。”秦邯拍了拍他大臂，“去休息吧。”
解决了隐患，秦邯抱着一床软软的床垫被子，回了房间。
秦六洗完澡已经出来了，窝在粗糙的被子里，背对着门口，将军动作轻轻的，不知道小恩人在干嘛，居然也没发觉他。
将军靠近，一眼看见了他光脑上的几个大字——
《八一八秦将军当年被迫营业的惨案！》
秦邯：！！！
第36章
当年穷是真的穷，穷起来丧心病狂是真的丧心病狂，秦六一脸怀疑草生地看着光脑里的视频，怀疑里面的将军被人掉了包。
视频里除了秦邯还有副官和联络员，三人站在前面，后面跟了一排大兵。
几人穿得倒是正常，都是笔挺的军装，几人一脸的正气，气势磅礴地唱着军歌，可惜调调不知道跑到哪个星系去了。
秦六没听过这首军歌，只觉得怪别扭的，真正让他瞠目结舌的是几人的动作。
轮到秦邯的独唱了，他一脚迈向前方，眼神果决又坚毅，嘴里唱着什么“保卫国家，保卫人民”的，手上用力地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秦六：“……”哇！
乐曲激昂起来，站在前头的三人做出了“后排两臂侧平举”的姿态，假装是星舰，从舞台的左边飞到右边，右边飞到左边。
秦六：“……”哇哇！
将军进来的时候，视频里正在做收尾动作，后排大兵一排排地向上叠起，呈现了一个“五”字，前面超稚嫩的副官举起联络员，上面的联络员做了一个展望未来的样子。
一旁的秦邯一个竖着的一字马就下去了，两手在身体两侧都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一脸迷之微笑，略显僵硬地看着镜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