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峤见他没再提手表的事,就知道他信了自己的话,神情也轻松许多。
直到他走进店里,闻到螺蛳粉的味道。
应峤:……
他嘴角抽搐:“这是什么味道?”
姜婪点了两碗螺蛳粉,又给自己那碗多加了一份酸笋:“螺蛳粉,你没吃过吗?”
应峤感觉整个人都快窒息了,身上清淡的松木香仿佛都染上了螺蛳粉的气味,他艰难地摇头。
姜婪热情地向他卖安利:“那你一定要尝一尝,气味虽然有点大,但是味道超级好。”
说话间两个大碗就放在了面前,姜婪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吃面,应峤则面色深沉地盯了好一会儿,见姜婪吃得香,才艰难地下了筷子。
好在入口味道还算能接受。
他沉默着吃了半碗螺蛳粉,姜婪则已经吃完了一整碗面,正在慢吞吞地喝汤。
等一碗面吃完,应峤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由内而外都散发着一股螺蛳粉的味道。他忍耐着没有动鼻子,尽量不去闻自己身上的气味。
吃到了心心念念螺蛳粉的姜婪心情起飞,看着时间还早,就提议道:“我们去江边走走?”
应峤在回家洗澡换衣服和跟小妖怪去江边散步之间纠结了两秒,最后还是选择了去江边:“好。”
江边距离不算远也不算近,姜婪本来想骑共享单车过去,谁知道一问应峤竟然不会骑自行车,于是两人只能打个车过去。
到了江滩边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江滨大道上路灯亮起来。散步锻炼的行人大多成双成对,拖家带口。
姜婪抱着椒图,应峤肩膀上蹲着狻猊,两人融入人群之中,似乎跟周围拖家带口出来玩的普通人也没有什么两样。
因为这个隐蔽的认知,应峤浑身的不舒服都被冲淡了不少。
两人沿着长长的江滨大道散步,走累了就找个人少的地方坐下来,最近没下雨,江水水位不高,顺着阶梯往下走,还可以玩一会儿水。
狻猊从应峤肩膀上跳下来,又跑过去扒拉姜婪怀里的椒图。
他将椒图的大螺壳用脑袋顶起来,然后晃晃悠悠地跑到水边,扑通一声就将椒图扔进了河水里。
镶满了宝石的大螺壳晃晃悠悠地浮起来,椒图伸出脑袋,噗噗朝狻猊喷了一口水,又飞快缩了回去。
狻猊拿爪子拨水泼回去,兄弟两个玩水玩的不亦乐乎。
姜婪坐在不远处看着,看见狻猊没一会儿就变成了落汤猫。
应峤的心思全在他身上,也没有注意看玩闹的狻猊兄弟。
小妖怪看弟弟,他就看小妖怪。
姜婪看着看着,忽然咦了一声,身体往前探去看江中心——一只体型不小的鳖,正在飞快朝着岸边游去。
他看了看那只鳖游的方向,也是个斜坡,因为那里的路灯坏了,所以没有游人。只有一个穿着连帽卫衣的人蹲在江岸的绿化带中,他手中牵着一根手指粗细的尼龙绳,尼龙绳的另一端则垂在江水之中。
透过晃动的水面,隐约能看出那是个捕鳖的水笼。
作者有话要说: 酷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龙龙:螺蛳粉好臭。
第67章
那只鳖的速度很快, 不过短短几分钟就从江中心游到了岸边。隔得近了,它的体型看起来更大一些,姜婪本来以为是之前在青阳湖看到的那一只,但是离得近了仔细看, 才发现并不是同一只。
这一只的体型要略大一些, 头部没有那么尖,粗壮的脖颈上还分布着不起眼的灰绿色斑点。
姜婪看了一眼躲在绿化带里的男人, 对方带着卫衣的帽子, 只能模糊看到半张脸, 但姜婪有印象, 对方就是白天训练的捞尸队队员之一。
白天时关水听说船底有鳖, 惊慌的样子不似作假。但今天这个捞尸队队员却又一个人在江边诱捕另一只鳖, 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怪异。
但不管是上次那只鳖还是这次的鳖,都看不出有什么特别, 就只是普通的鳖而已。顶多也就是活的年岁长一些, 聪明一些罢了, 可能开了灵智, 但至少还没到成精化形的程度。
就在姜婪思索间, 那只鳖已经靠近了水笼。笼子里不知道放了什么东西做饵, 那只鳖频繁地在水笼边打转,只是始终没有钻进去。
男人耐心地等着鳖入笼。
然而那只鳖嗅闻了一会儿,却没有钻进去, 反而突兀地伸长了脖子,张大嘴一口咬在了水笼的绳索之上。
鳖的力气应该不小, 猝不及防的拉扯下,绿化带的男人踉跄了一下才稳住身体。他改为两手抓住绳索,试图将鳖拉上岸来。
大约是夜晚江面太昏暗, 他没有注意到,继这只鳖之后,又有好几只体型不一的鳖悄无声息地靠近了岸边,它们一齐咬住绳索,连成一排,猛然发力,将没有防备的男人直接从绿化带里拖到了水边。
绿化带下面就是斜坡,男人惊骇之下没能稳住身体,他甚至忘记松开手中的绳索,竟然就这么被拉扯着翻进了江水里。
斜坡处的江水不深,若是会水的话基本不会有危险。但前提是江岸边没有聚集起这么多虎视眈眈的鳖。
男人落水之后手忙脚乱地就想往上爬,但却感觉裤子被什么死死扯住了,他惊慌之下回头,才终于发现,江水中竟然隐藏着了大大小小近十只鳖。
此时这些鳖都浮上了水面,尖尖的头立在水面上,一双双乌黑的小眼睛直勾勾地看向男人。
男人显然被吓到了,他大吼了一声,一边蹬水试图往上爬,一边呼叫救命。
但那些鳖却整齐划一地围了上来,要把他往江里拖。
水中动静太大,就连嬉戏的狻猊和椒图都停了下来,朝他那边望着。
这一块没有什么游人,距离他最近的就是姜婪一行,姜婪不知道他和这些鳖之间有什么纠葛,原本不欲插手,但眼看着男人就要被彻底拖进水里,他想了想,还是上前将人拉了上来。
那些鳖看见有人过来,竟也很聪明地没有再拉锯,而是松开了男人,迅速地沉入了水中。
男人惊魂未定地趴在台阶上喘气,缓过神后想要跟姜婪道谢,却是愣了一下:“是你?”
看来不只是姜婪记得他,他也记得姜婪。
姜婪问:“你没事吧?需要帮你联系队友吗?”
“不用了。”男人勉强笑了一下:“我没没什么事,就别让他们担心了。”
虽然他极力表现地自然,姜婪却从中看出了一丝慌乱。
看样子,他不想让队友们知道。
男人抹了一把脸站起身,腿却跛了一下差点没站稳,他惊愕地低头,才发现裤角破了个大洞,隐约露出泡的发白的伤口来。
刚才太过惊慌,他竟然没有感觉到痛。
姜婪敛眸,指着他腿上明显不是新添的旧伤:“这样的事不是第一次了吧?你招惹过那些鳖?”
鳖是性情凶猛的淡水肉食动物,又叫甲鱼,团鱼,是人类很喜欢养殖的食物之一。野生鳖一般情况下不会主动攻击人,但如果受到威胁,会很凶残的还击。它们的咬合力很惊人,咬住敌人后轻易不会松口,像这种体型格外庞大的野生鳖,被咬一口留下的伤口更不会轻。
看男人腿上未愈合的旧伤,像是被活活撕下来一块皮肉。
伤还没好全,又要来江边捉鳖。
也不知道到底是结了什么仇。
姜婪本是随口一问,谁知男人反应却特别大,他陡然拔高了声音:“你胡说什么?这些鳖发神经追着我咬,我怎么知道为什么?”
说完就一跛一跛地离开。
姜婪看着他的背影,淡声道:“老鳖最记仇,你要是真招惹了它们,最好别再往水边去。”
男人蹒跚的身影一顿,回过头来恶狠狠地瞪了姜婪一眼,才又一跛一跛地离开。
应峤看着他的背影嗤了一声:“人要作死是拦不住的。”
姜婪也就是好心提醒一句,既然对方不领情,他也不会追着要当救世主。他赞同地点点头,道:“你说得对。”
……
好好的约会因为这出意外,最后提前结束了。
把人送回小区时,应峤口袋里的两根棒棒糖最后还是送了出去。
姜婪接过糖,颊边笑出两个小小的酒窝。
应峤垂眸看着他,眼神愈发柔和缱绻,他其实有许多话想说,但到了嘴边,却只剩下一句:“晚安。”
再等等吧,他心想。
姜婪跟他道了晚安,抱着狻猊和椒图往小区里面走。走出几步之后,不知道怎么忽然回头看了一眼,小区门口,应峤还站在原地看着他,昏黄的路灯给他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镀边,嘴角还勾着浅浅的弧度。
看见他回头,应峤又跟他挥了挥手。
姜婪朝他笑了笑,转身继续往小区里走,心里却忽然冒出一串串欢喜的小泡泡来。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就是整个人都轻飘飘的,抑制不住的喜悦源源不断地冒出来,美滋滋的,就好像终于吃饱了饭不用饿肚子一样高兴。
虽然他天天都饿着肚子,并不知道吃饱了到底有多快乐。
但他就是觉得,那应该很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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