琮一看着尹从,啧声道:“吃个鸡腿都能激动成这个样子,秦家对你们可真是苛刻。”
“呜呜呜,我不是,我没有……”尹从太想表达自己对鸡腿的厌恶了。
尹众一把捂住了尹从的嘴,尹从含泪咕咚一声将嘴里的鸡腿全都咽下去了。虽然魔尊大人误会了,但现在,他们至少和秦家划清了一丢丢界限,“你说的一点儿都没错,我们在秦家当牛做马,他们还不给我们饭吃,呜呜呜,我们在秦家过得可凄惨了。”尹众眨巴着清澈的眼眸,趁机道:“这位小哥,你要不要发发善心,将我们表兄弟俩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
“???”陈二狗看懵了。
尹众这副殷勤的模样,与当年用糖哄骗他的样子简直有异曲同工之妙。
琮一淡淡的扬了扬唇角,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当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虽然,我是真的很同情很心疼你们,但你们也看到了,我只是一个小孩子,身上没什么钱,刚才请她吃的半个鸡腿,还是我省吃俭用大半年才攒出来的。”
尹众一愣,视线落到了桌上还剩两个鸡腿的盘子里。
琮一无视他质疑的目光,不为所动道:“看在你们那么可怜的份上,我也不管你们多要。一个鸡腿十五文钱,那个鸡腿是我先吃的,我就好心多付一文。剩下的,不管是卖艺还是卖.身,总之你们凑够七文钱给我就行了。”
尹众:“???”
卖艺会吓到小朋友的,还是卖.身算了。
过了这么久的时间,尹从终于从鸡腿的阴影里走出来了。听说魔尊大人现场逼她卖.身,她不仅不生气,反而显得很是兴奋,一把推开尹众捂住自己嘴巴的手,深吸一口气,抢先一步,嘤嘤嘤的撒娇道:“没钱没钱没钱,小哥哥若是不嫌弃,我们二人卖.身与你,当牛做马在所不辞!”
说罢,冲着琮一忽闪忽闪眨巴了几下眼睛。
望着她的两张脸,一张坚毅,一张娇媚,冲着他一起做抛媚眼的动作,琮一不由得一阵恶寒。
尹众忍住不看她的脸,心中激动的道:不愧是魔族第一霸王花,撒娇卖萌打架,无往不胜。
琮一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人分明就是想要赖上自己。不过,他转念一想,索性顺着他二人的戏演下去,他倒想看看,这二人究竟想做什么。
琮一道:“让你二人当牛做马偿还我的半个鸡腿也不是不可以。”
闻言,尹众激动道:“我们不怕苦不怕累的。”
尹众是嘴上表忠心,尹从则是直接就上手了,整个人就像没骨头似的,一个劲儿的往琮一身上靠,“小哥哥,我们不怕苦的。”
琮一嫌弃的用手顶住她的脑门,将她推的远远,“记住你们现在的身份。”他用漂亮的下巴在二人身上点了点,“牛,马。”
尹从、尹众:“......”
他好绝情,可是他真的好像我们的魔尊大人!
将尹从推开后,琮一道:“你们是秦家人,岐黄之术不会不懂吧。”
“略懂一二。”尹众以为是琮一哪里受了伤,连忙道:“这位小哥,你可是哪里不舒服,我现在就可以帮你看看。”
琮一自然是不放心他,不过,他脸上的担忧不似作假,尤其是他身后的虚影看起来也是一脸担忧的样子。
琮一按下疑惑,转头对陈二狗道:“二狗,帮我倒杯茶来,我渴了。”
陈二狗一直处在云里雾里的状态,但他莫名就被这种根本摸不着头脑的对话给吸引了,闻言,悻悻地转身离去了。
琮一并不担心陈二狗走后,她们会对自己动手。如果她们真想动手,早在刚一出现的时候,就行动了。即便她们真的动了手,陈二狗不在,琮一反倒不用分心去顾他。
尹众一下子就看出琮一是故意将陈二狗支走的,他凑近仍站在桌上的琮一,压低声音问道:“这位小哥,你想问什么尽管问。”
琮一见他这般上道,三言两语将张嘉康的症状讲给了他们,二人略一思忖,得出了相同的结论:洗灵丹。
因为魔族根本用不到洗灵丹,因而尹众并不清楚洗灵丹的炼制方法。他随便找了个理由道:“洗灵丹是高阶仙丹,我们这些外门弟子接触不到。不过,以小哥你方才所言,你那朋友只是普通人族,如果仅仅是为了治病,用洗灵草入药代替洗灵丹足以。而且,依我看,洗灵丹经过淬炼,药效强劲,你那朋友未必能受的住。一粒丹药下去,怕是要吃些苦头才能痊愈。我虽然不会炼制洗灵丹,但小哥若是想要洗灵草,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琮一之前就猜测可以用洗灵草代替洗灵丹,不过,那时他担心的是,洗灵草功效不够,得让张嘉康多灌上几碗,如今看来,反倒是洗灵草最为合适。
此时,东院那边忽然传来一阵嘈杂之声,看样子是秦家之人打算离开了。
琮一偏头示意他俩道:“你们的大师兄要离开了,你们不跟上去吗?”
尹众没料到他都如此卑微了,魔尊大人竟还是这般无情,用完他们,随手就扔了,当下委屈的垂下眼帘。视线不经意间扫过桌上的鸡腿时,尹众忽然心生一计,只见他一把端起盘子塞到尹从手里,干嚎着呜咽道:“实不相瞒,我表弟她已经十多年没见过肉星星了,小哥你就好人当到底,将这两只鸡腿也送给她吧。洗灵草的事情,就包在我们身上。小哥若是对岐黄之术感兴趣,我还可以将家里的典籍偷偷拿给小哥,小哥有不懂的地方,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尹从颤抖着双手,抱着装有两只鸡腿的盘子,流下了“感动”的泪水,“呜呜呜,我最喜欢吃鸡腿了。”
为了演得逼真一点,尹从含泪又啃了两只鸡腿。
琮一越发搞不懂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深深地看了他二人一眼后,拍拍尹从的肩,语重心长的叮嘱道:“又吃了我两个鸡腿,下次来,记得多带几套典籍偿还。”
说罢,轻盈的从石桌上跳了下来,径自转身离开了。且不管他们究竟要做什么,他现在暂时没空和他们周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望着琮一阔步离去的背影,尹众像老父亲般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魔尊大人不愧是魔尊大人,修为进境无人可敌,如今,竟然连炼丹之术也要开始钻研了。”
说话间,尹众转头看向了尹从,想要寻求她的肯定。谁知,尹从双眸噙泪,哆嗦着油光锃亮的嘴唇,活脱脱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
尹从强忍着笑意,安慰她道:“你放心,日后,等魔尊大人重返魔族,一定给你记头等功。”
闻言,尹从哭得更伤心了,“你确定魔尊大人他不会记恨我吃了他两个半鸡腿。呜呜呜......”
尹众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哄小孩似的,“不哭不哭,只要我们帮魔尊大人搞来了洗灵草,魔尊大人一定不会那么小气的。”
在张府绕了大半天的时间,琮一已经将府里的路记得差不多了,轻车熟路的来到了东院。
此刻,东院的院内站满了人。老太爷和张老爷正在同秦家之人道别,身后跟着一众仆从,为表郑重,青石板路两旁也列队站满了仆从。
张嘉康跟在老太爷身侧,焦急的四处张望,生怕琮一他们那边还没给重明鸟下好泻药。
好半晌,张嘉康终于瞧见了立于梁柱旁的琮一,趁着大人们寒暄的工夫,张嘉康偷偷溜到了琮一跟前,“师父师父,下药的事怎么样了?秦家人已经去后院找那只大鸟了。”
琮一不答反问,“他们给你开的药方是什么?”
张嘉康是进了屋才知道老太爷请三人来是给他看病的,但说实话,他已经记不清婴儿时期的事情了,只隐约记得自己似乎得了什么奇怪的病。只不过,近两年已经没有再犯过了,而他也快忘了犯病是什么滋味了。学堂那次,也仅仅是有犯病的迹象,终究没有真正发病。
见张嘉康愣着出神,琮一拍拍他肉嘟嘟的脸颊道:“果然,越是有钱的人越是抠门。”
“?”张嘉康被迫拉回了心神。
琮一大大咧咧的嘲讽道:“富贵病,有钱就能治好的病配叫病吗?你不是老嚷嚷着你家大业大,如今不过就是买棵草,大不了就是卖几张地契房契,至于哭丧着脸吗?真是丑死了。”
“我没有,我不是。”张嘉康心底那点儿自卑硬是被琮一给嘲讽没了,挺着小身板,倨傲的辩解道:“不过就是一棵洗灵草而已,本少爷可是安南镇最有钱的少爷,本少爷的爷爷曾是当朝宰相,本少爷的叔叔伯伯都在朝中当大官,本少爷......”
果然,秦家人也意识到洗灵丹药效强劲,不适合用在张嘉康身上,最终选择以洗灵草替代。在这一点上,尹众倒是没骗他。
除此之外,琮一还从他的话里,听出了点儿别的意思。
起初,琮一想的是截胡这一笔,但现在嘛……
家里的花圃,不光种着洗灵草,还种了好几种不同的仙草,各有各的奇效。既然这些仙草除了有助于修炼,还可以治病,而人族的有钱人又是如此之多,光是张家就有不少,那赚钱岂不是轻而易举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