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还不会说话,只能任凭琮容数落。
见小家伙憋着嘴,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琮容不禁有些得意:小家伙,还收拾不了你了。
琮容还沉浸在自己颇有成效的教育成果之中,下一瞬,小家伙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哇得一下放声大哭,眼泪就像是夏日午后的暴风雨,铺天盖地而来。
小家伙底气十足,哭声响彻天地,这对于拥有敏锐听觉的琮容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甚至让他有种瞬间失聪的感觉。
“琮公子!”这时,正巧从琮容家门前路过的大叔,隔着低矮的土墙,探头往里看,“这小家伙怎么哭成这样?”
为免被人扣上虐待婴儿的帽子,群起而攻之,琮容憋着火气,皮笑肉不笑的解释道:“估计是饿了。”
大叔催促道:“那你赶快给他弄些东西吃,这个哭法,看着怪招人心疼的。”
琮容机械的应声道:“这就去。”
大叔一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家伙立马就停了,滴溜着水洗过的清透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蔫不拉几的琮容,咯咯咯得笑了起来。
“小阎王,算你厉害!”琮容是真的怕了,咬牙嘟囔了一句,垂头丧气的朝灶房走去,半点儿都提不起精神。
琮容做饭很快,三下五除二便做好了鱼。看着一旁嗷嗷待哺的小家伙,琮容先盛了碗鱼汤,端到了小家伙面前。
琮容舀了半勺鱼汤,呼呼吹了两下,递到小家伙嘴边。小家伙欢腾地伸出一只小手,扒住琮容的手腕,往前探着小脑袋,张开嘴巴,吧唧吧唧喝了起来。
谁知小家伙才尝了一口,便噗噗地往外吐舌头,小脸上是说不出的嫌弃。
琮容没防备,小家伙的口水溅到了他的手背上,甚至那么有一星半点儿飞得远的,直接没入了他的衣裳。
琮容一阵火大,反手将手背上的奶味口水抹在了小家伙身上,“你小子是不是故意的?避尘珠刚给了你,你就来弄脏我的衣服?”
说话间,一道流光划过,琮容用灵力将衣服上完全看不见的口水星子洗濯干净。
琮容耐着性子,再次舀了勺鱼汤,递到小家伙嘴边。
小家伙直接偏头避开了。
“你不喝算了,我自己喝!”说罢,如饮酒一般,正在气头上的琮容端起碗,大口喝了起来。
鱼汤确实不好喝,除了腥味,几乎尝不出任何鲜美爽口的滋味。琮容自己也很觉得难喝至极,但他现在没得挑,要么喝要么饿死。
小家伙相当有骨气,一脸嫌弃的看着琮容喝光了碗里的鱼汤。
眼见引.诱没效果,琮容直接放弃了,“等你饿了,看你喝不喝!”
琮容将挑剔的小家伙晾在一旁,自己先吃饱喝足了。之后,以最快的速度收割了院里惨不忍睹的祝余草,带着小家伙出门了。
第4章
琮容带着小家伙御剑来到了一个小镇上。天色渐暗,小镇却一如既往的热闹。主街临水,小楼依水而建。每隔十几步的距离,里侧便有一条幽深的窄巷。巷内,熙熙攘攘,吆喝声不绝于耳,竟是比主街还要热闹。
琮容轻车熟路的拐进了其中一条窄巷,在一间看起来很像杂货间的铺子前,停了下来。
“呦,容哥来啦!”远远瞧见琮容,小老板立刻出声招呼道。
此人天生长着一张娃娃脸,早年间跟着他爹走南闯北,练就了一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明明比琮容还要年长两岁,却偏要次次喊琮容哥。
“龙叔您慢走,需要什么,下次再来呀!”见有人从店里买了东西离开,小老板见缝插针,热情地恭送客人出了门。
“容哥,您这是?”待琮容走到近前,小老板一眼便看到了他怀里水灵灵的小家伙,“一段时间不见,你这连孩子都生了?!”
琮容面无表情的纠正道:“捡的。”
“捡的?长得倒是怪好看的。”瞧着小家伙滴溜着如夜空般漆黑的眼珠子,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小老板感觉心都要萌化了,“小宝贝儿,告诉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听闻此言,琮容这才想起来,自己忘了问孩子叫什么名字。
小家伙脸上带着少许婴儿肥,摸起来手感相当舒服,小老板一边用手逗他,一边扭头看向琮容,问道:“容哥,她叫什么名字?”
琮容随口诌道:“琮一。”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好名字!”小老板当真是闭着眼睛都能夸。
谁知,话音刚落,笑意盎然的小老板忽然嘶得一声,夸张的倒吸一口凉气,“疼疼疼!”
方才,稍不留意,小家伙一张口,稳准狠地咬住了在自己小脸上摸来摸去的那只魔爪。
“呵,还是个暴脾气!”小老板一使劲儿,将手指从小家伙嘴里抽.了出来,不服输道:“没牙还想咬人!这就很过分了!”
小老板忽然想到了什么,伸手便要去扒拉襁褓。
琮容抬手用剑柄在他手背上打了一下。小老板悻悻地收回了手。
琮容猜到了他的意图,直言道:“男婴。”
“这小崽子居然是男孩?!”一听是男婴,小老板转脸就是嫌弃之色:“捡个漂亮丫头,长大了,还能当媳妇儿。捡个毛头小子,除了多张嘴吃饭,图什么?”
琮容一本正经道:“徒弟。”
小老板一噎,呵呵干笑道:“当祖宗都行,您开心就好。”
闲聊几句过后,小老板转头又笑嘻嘻的问道:“容哥,您今天来,可是带了什么好货给我?”
闻言,琮容的神色变得古怪起来。
小老板察言观色的本领了得,当即失望的大呼:“不会吧!又是祝余草?!”
琮容没说话,默默地从乾坤袋里将祝余草拿了出来。
待看到一大堆鸡零狗碎的祝余草摊开在眼前,饶是小老板见多识广,仍是惊得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容哥,你、你这是嫌我方才调侃你徒弟,故意拿我开涮是吧?”小老板立刻认怂道:“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琮容厚着脸皮道:“我没开玩笑。”
小老板一愣,当下笑得比哭还难看,“您快别逗了,拿了堆垃圾给我,还不叫开玩笑?”
琮容静静地望着他,一语不发。
小老板终于反应过来,琮容不是在开玩笑。他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住常年长在脸上的微笑,“祝余草本就是最低等的灵药,叶片里储存的少量灵气,除了能做成糖块大小的颗粒,方便带在身上果腹,别无它用。而祝余草做成的祝余丹,要想发挥果腹的功效,必须是在祝余草最青嫩的时候,连根拔起,最大程度的减少灵气流失。”
说到此处,小老板嫌弃地看着那摊跟垃圾没什么两样的祝余草,“你再看看这些祝余草,简直惨不忍睹,哪里还有一丝灵气?”
小老板说的是事实,但这些祝余草也并非一无是处,只是功效上会打折扣。
琮容道:“价钱你看着给,这些祝余草多多少少还是值点钱的。”
琮容也不是外行,小老板诓他没有意义,直接报了个价格:“二十文钱。”
二十文......
这些祝余草若是完好无损,怎么着也能卖五百文。
见琮容没应声,精明的小老板立刻为自己辩解道:“钱呢,确实不多。但你也知道,祝余草本就是赔本赚吆喝的小本生意。这要是搁别家,为赚你这点儿小钱,都不够费那工夫的。也就我纪凌,大钱小钱都不嫌,肯接你这单生意。”
琮容不擅长跟人讲价,轻易就被小老板用话堵死了。他将手一伸,道:“给钱。”
小老板当即眉开眼笑地从鼓囊囊的钱袋里摸出二十个铜板,一一数过后,放在了琮容掌心。
拿了钱,琮容一秒也不多待,转身就走。
“等等!”似是觉得亏琮容亏得厉害,良心发现的小老板喊住了琮容,“看在我们相识多年的份上,我白送你条消息。”
琮容回身看向他,静等着他的下文。
小老板道:“近日,有人在邙山北麓发现了帝乌木。帝乌木百年结一果,食之可以御凶。其珍贵程度可想而知。如今,诸多仙门修士都已动身赶往邙山,个个都对帝乌果势在必得。如果,你能拿到帝乌果,我保证它卖的钱足够你挥霍个三五载不成问题!不比你风吹日晒的种祝余草强?”
琮容没应声,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望着人群中,琮容若隐若现的背影,小老板轻叹一声,“来这世上走一遭不容易,又何苦这般为难自己。”
出了小巷,琮容来到了人族集市,赶在收摊前,买了不少裁衣服剩下的边角料和一大团棉花。
回家后,琮容盯着怀里这位一整天没进食,此刻却在呼呼大睡的小家伙,又看了眼锅里剩的鱼汤,压低声音嘟囔了一句,“小崽子,算你狠。”
说罢,转身提着食盒去了村西的牧羊人李叔家,用剩下的钱买了两大碗羊奶。下午才刚得来的二十文钱,还没捂热乎呢,再次分文不剩。
返回家后,琮容将羊奶倒入锅里煮沸,灶房顿时香气四溢,小家伙闻着味儿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