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像是在守卫什么东西。
肖里心跳如擂鼓,直觉告诉他,海马“迪妮莎”正是他想要找的那抹奇怪身影!
肖里悄悄地跟踪着“迪妮莎”而去,他们来到一处由珊瑚制成的“牢笼”前,在“牢笼”里装着一只透明的玻璃瓶。
玻璃瓶子里头闪烁着一团赤橙色的,火焰造型的记忆水母!焰心中央正站着两位正在争吵的小人。
几条海带牢牢捆绑着玻璃瓶子及珊瑚牢笼,像是害怕瓶子逃跑一般。
肖里瞪大了眼睛,倒吸了一口凉气,用膝盖都能想明白,珊瑚牢笼里困锁着的记忆水母,是自己潜意识里被人催眠“忘记”的记忆!
他这一吸气,立马引起了海马“迪妮莎”的注意力,就在话音刚落的瞬间,海马“迪妮莎”霎时转过头来!一双眼睛红得滴血!
这根本不是他对迪妮莎的印象!准确来说,面前的海马“迪妮莎”其实是某种精神暗示的化身!
海马“迪妮莎”在注意到肖里的瞬间,立马发出一声尖啸,海水被她震得漾起圈圈波纹!试图将肖里震开!
肖里不闪也不避,像是被吓坏般看着波纹接近,但就在水纹快要碰上的瞬间!他却忽然敛起惊讶的神色,改而变得愤怒的严肃:“‘我即使被关在果壳之中,仍自以为无限空间之王。’*(莎士比亚)”
仿佛某种咒语,最后一个字眼吐出后,周遭的一切被暂停,波纹僵硬得卡在半空中。海马“迪妮莎”满脸错愕和恐惧,像是没能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海马“迪妮莎”大意了,她把肖里当成深层意识海里的某个印象,却不知眼前的正是肖里本尊!当她意识到这点时,一切都晚了……
肖里抬起手,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唰——
海域瞬间被分割!像是一块巨大的蛋糕,忽然被人用水果刀切出一条裂痕来!轰隆隆的海水倒退声!浮在半空中的海马“迪妮莎”和被珊瑚牢笼“咚”的落地!
海草失去了水分,软塌塌地覆盖在珊瑚牢笼上。海马“迪妮莎”霎时坠落至粗粝的海底地面!氧气流逝,她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喉咙,原本温婉美丽的面孔因为缺氧而愈发扭曲丑恶!
海马“迪妮莎”湿漉漉的长发瞬间幻化出只只蛇头,挣扎着,蠕动着,想要爬离肖里。
“虽然不知道是谁制造了你,又为什么会在我的记忆海域里……但现在,一切都结束了。”肖里面无表情地接近海马“迪妮莎”,一只脚牢牢实实地踩着她的尾巴。他弯腰捡起那只掉落的三叉戟,海水分散后,阳光直射进入他们这一片区域的海底,照耀着锋利尖锐的三叉戟闪闪发光。
若是在以前,自己尚弱小,没能掌握和控制自己的向导能力时,也许会惧怕海马“迪妮莎”,但可惜的是,人是会成长的,但记忆中的一切,却不会……
嗤——
三叉戟毫不留情地捅入海马“迪妮莎”的胸腔!无声的凄厉尖叫从她嘴里发出,海马“迪妮莎”痛得蜷缩起上半身,两只蓄着长长尖指甲的手紧紧握上了三叉戟的把柄处。
没有血液飞溅,只有一大团墨汁似的黑色从创伤处涌出。海马“迪妮莎”的身体像是被打碎的拼图,渐渐碎裂消散,直至没了踪影。
肖里深吸一口气,那些由银色精神触手所编织成的透明罩子立马分解,被隔开的海水重新贴合交融到了一块。珊瑚牢笼浮起,原本艳丽的色泽褪去,变成如灰烬般的灰白色,肖里轻轻一碰,它便四分五裂成细碎,撒入海底。
被解救的记忆水母蹬着数十根细长的小腿靠近肖里,它光秃秃的圆脑袋上光怪陆离。记忆水母贴上了肖里的额头,那些被迪妮莎催眠暗示给“遗忘”的记忆,立马如胶卷般,“咻”的一声在肖里的脑内铺展。
唰唰唰——
大火、燃烧的仓库、三道正在争执的身影……
躲在暗处偷看这一切并牢牢记录在脑袋中的十二岁小肖里!
他想起来了!
父亲的脸、名字、以及研究!还有十二年前的那一场大火、父亲的失踪……他都想起来了!
海马“迪妮莎”并不是迪妮莎给自己下的精神暗示,另有他人下的精神暗示!
另外一道人影,他看不真切,只能听见对方的声音,但迪妮莎和父亲的脸却是清清楚楚的……这也是为什么“保护”这只记忆水母的守卫是迪妮莎的模样。
是迪妮莎……错手杀死了自己的父亲!将他推倒在一旁的桌子上!鲜血流出!迪妮莎和那看不见脸的男人慌了手脚,可就在片刻后,他们像是达成了什么共识般,将父亲抬出仓库,并在仓库外浇下了汽油……
*
尤斐浑身脏兮兮的和多萝西从森林农场中走回,拥有兔狲做为量子兽的哨兵安布罗斯如临大敌般,紧跟在他们身后。
量子兽兔狲蹦跳着,傻乎乎地绕着尤斐打转。在它小小的脑袋里,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眼前的“同类”为什么没有量子兽。自从主人定居到这个村子里后,它已很久没能与其他量子兽相处玩闹过了。
尤斐完全不在乎安布罗斯的敌意,与多萝西谈笑风生,挖到不少关于肖里小时候的趣事。但当他打开门,撞见沙发上躺着的肖里,正牢牢握着小简的手不放时,仿佛一团绿光穿越层层云海、屋顶,打在了他的头上。
“你们在干什么!?”
小简被尤斐吼得汗毛竖立,一旁正在半空中与弹鼠、花豹打闹着的达乌里寒鸦差点从空中坠机!
“诺尔斯!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与此同时,肖里睁开了双眼,他从沙发上爬起,松开了紧握着小简的那只手,冲她致谢。接着,他面色苍白的转向门口多萝西的方向。
肖里看起来十分脆弱,黑眼睛里竟然蓄起了泪水。尤斐满腔醋意燃烧的怒火立马平息,多萝西更是心疼不已,如小旋风般刮了过去,“怎么了?我的小南瓜,是不是做噩梦了?让奶奶给你煮杯热可可怎样?”
在肖里小的时候,一旦晚上睡不着,多萝西便会为他煮上一杯热可可。
“奶奶……”肖里抓住了多萝西的手,声音颤抖,“十六年前的那场大火……并非意外是吗?”
多萝西僵住了。
“妈妈是为了保护您,所以才跟您断绝关系,才跟……迪妮莎,daddy的学生,在一起的对吗?妈妈根本没有背叛daddy,她与迪妮莎在一切,也不是因为什么该死的哨向高匹配度吸引!而你们在分离前那天的争吵……其实是假的,是故意作秀给我看的对吗?”
多萝西还没来得及回话,纠结着是告诉肖里真相还是选择继续隐瞒。但肖里已不在意回答。他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将脸埋进胳膊里:“我想起来了,虽然只是一丁点儿……仓库被烧的那一天,我在现场……”
仿佛一个世纪过去了那般漫长,多萝西叹息着开口说道:“是的,你猜的没有错。我和琼斯的确骗了你……那是因为我们不想将你也卷入……”
他苦笑着说:“我失去了Shaw和琼斯,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亲人了。”
第09章 真相(二)
脆莓市警署内,傍晚。
该是“下班”的时间了,娜塔莎却迟迟没有马上离开拘留所。仅剩的四位乌鸦面具和卢克神父已被棒棒糖哨兵折磨得奄奄一息。
棒棒糖哨兵的“折磨”不似卢克神父的残酷手段,而是一种精神折磨。他先是在人格上折辱对方,比如说该是放饭的时间,却故意像是逗猫逗狗般,将食物分成小块,然后投进拘留所里,任乌鸦面具们抢夺。或是用语言不断地辱骂乌鸦面具们,逼迫他们用互扇耳光,和贱骂自己来换取食物。
娜塔莎试图阻止棒棒糖哨兵这么做,认为这种行为无异于“恶魔”。但棒棒糖哨兵却轻蔑地说:“只有畜生才会被关在笼子里,我们对待畜生不必要怜悯!”
量子兽白头鹰雕站在主人的肩头,发出赞同的叫唤声。
娜塔莎毫无办法,只能苍白着脸,坐离棒棒糖哨兵远一些。而牢房内的新神父死去的尸体一直没能清理,尸体渐渐散发出臭味,一群蚊蝇闻血而来,用娇小的身躯钻过警署里的每一条缝隙,然后趴伏在新神父的尸体上,贪婪地汲取着冰冷又腥臭的血液。
而棒棒糖哨兵的神色愈发疯狂,他变态的“折磨”手段层层升级。也许是感觉时机到了,一直安静呆在角落里的卢克神父忽然厉声斥责棒棒糖哨兵。
“够了!你这恶魔!如此对待我们,神的孩子们。会使你遭致神罚!”
棒棒糖哨兵扯扯嘴角,他摇摇晃晃地走向卢克神父,但又因忌惮对方是名向导而保持了一定的距离:“神?神在哪里?当我们因灾难而流离失所,因病毒而饱受折磨时,神在哪里?嗯?!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神!有,也只是死神!”
他说着说着,从口袋里翻出一盒图钉和一把弹弓,然后像投掷飞镖般,将铁栏内的四名乌鸦面具当作靶子,将冰冷冷且尖锐的图钉向他们发射。
“在我‘神罚’你们的时候,神又在哪里?如果世上真的有神,那为什么还是有人会死亡?”棒棒糖哨兵越说越生气,胸膛剧烈起伏,目呲尽裂,“当你们打着‘神’的名义行使恶魔之事时,神又在哪里?神为何不来救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