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自己浑身长了嘴巴,口齿伶俐,也难以说服那些严厉刻板的联邦调查员们。况且,事实胜于雄辩……而事实又容易引人误会。
肖里的双肩塌了下来,不知该如何是好,陷入进退两难的地步。
尤斐放缓了声音,爬上床,将肖里搂入怀里,“如果你做不了决定,就让我替你来做决定不好吗?”
花豹顶着弹鼠也跟着爬上了床,大脑袋拱进肖里的怀里,发出猫科动物舒服后特有的“呼噜”声。它头顶上的澳米氏弹鼠似乎长大了一些,睡眼惺忪地爬起,用爪子揉眼,因为坐姿问题,肖里能清楚地看到,在它的小肚子上竟然叠了将近三层的肥肉!
肖里抚摸着花豹的头顶不说话。
尤斐也不逼他。反正人在他的怀里,脚上又锁着坚固的铁链。就算肖里长出翅膀,也无法从他怀里离开。
现在,他们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你的母亲一定不希望你去送死。”尤斐在肖里的耳边轻声说道,“有一句话,虽然听起来很老套。但我觉得对你来说,应该会管用。‘就算不为了自己而活,也要想想爱你的母亲’。”
肖里在尤斐的怀里轻轻地震动了一下。黑色的眼珠里流露出复杂的,纠结的神情。过了片刻后,他像是放弃了挣扎般,虚弱无比地说道:“把我的手机给我,我想听一听我母亲怎么说。”
“好吧,但我相信你母亲做出的决定和我一样。”尤斐说着,将床头柜上放着的手机递还给了肖里。
肖里点亮屏幕,右上角显示的电量已不足百分之五,亮起刺目的血红色。琼斯·杨在两天前曾给他拨打过十条电话和一条短信。
等等?两天前?!肖里转过头,一脸惊愕地看向尤斐,他失声惊呼道:“我睡了多久?!”
“准确的说,是我们。”尤斐纠正了他的说法,“睡了三天,今晚过去,就是第四天。”
肖里不可置信,但还是很快的冷静了下来。他先是点开了琼斯·杨发来的短信,里面只有短短一句话,“逃!别回首都!”
她是如此的慌张,在连拨了几通电话皆得不到回应后,又匆忙发送了一条短暂但充满警告意味的短信。
肖里感觉自己手脚发冷,以自己对母亲的了解。在他昏睡间,琼斯·杨一定是在首都遭遇了什么与自己有关的事情!或者说,也许她获得了一些关于自己的情报!
尤斐在看清短信内容后,则是眼睛一亮,在肖里的侧脸上亲了一口,洋洋得意地说道:“你看吧宝贝,妈妈和我是一条心。”
若是放在平时,肖里肯定会反呛一句,“谁是你妈妈?”
但现在,他一点心情也没有。琼斯·杨最后的短信就像是一座沉甸甸的大山,压得肖里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难道是自己身上携带“evolution计划”一事已泄露?还是上头已调查出自己与“先知”……
肖里立马拨通琼斯的号码,咬着嘴唇,急需一个肯定的回答。可电话的另一端传出的却是不带感情的机械女音,它冰冷地说道:“Thenumberyoudialedisblank……”
他连拨了几次,直到电量耗尽,手机发出悲怆的嗡鸣声,不情不愿地陷入黑暗里。
巨大的恐惧袭击了肖里,他睁大眼睛,抓着尤斐的衣领语无伦次,“……她、电话……”
琼斯与肖里间的最后一条短信,“逃!别回首都!”
里头严重的警告意味几乎要冲出屏幕!这使得肖里无法控制自己的发散思维,忍不住把事情往最糟糕的方面去想。
“嘘,嘘,别怕。”尤斐一眼就看穿了肖里内心的担忧和迷茫,“妈妈一定会没事的。”他忍不住低头在肖里的额头上亲了亲,哨兵的信息素包裹着肖里,搭配着他们之间的中级精神链接,逐渐将肖里的情绪给安抚了下来。“听我说,宝贝。我们等交通恢复后,必须暂时离开这里。去北欧或者一个无名小岛上住个二十几年……”
肖里心慌意乱,“可是我的母亲……”
“她会没事的。”尤斐用笃定地口吻说道,带着巨大的安抚能量,“我保证。”
尤斐的保证并不是毫无根据,早在追求肖里前,他便托人将肖里的全部档案给调查了个一清二楚。肖里的亲生母亲琼斯·杨可是A国的一位军功显赫的女哨兵中将!而他的继母迪妮莎还是一位国家想方设法都想要留住的一位基因学向导博士。
若是有人想要动琼斯·杨,恐怕并非一件那么容易办到的事情,
毕竟“evolution计划”的样本正是出自肖里的继母迪妮莎之手,若A国要想彻底研发生产完整版的“evolution计划”,还得依靠迪妮莎的大脑和技术。
不过回头想想,尤斐所得到的资料其实也并不是一清二楚,关于肖里亲生父亲的资料却是国家高级机密,由A国最严密的防火墙挡着,无法调取。
尤斐与肖里对视着,浅灰色的眼瞳里流淌出几乎可以将人溺死其中的光芒和温柔。使他看起来与平时冰冷又戏谑的模样大为不同,而是成熟可靠,带着一股致命的吸引力。
肖里忽然感到一阵安心,同时对尤斐产生了一瞬间的心动感。其实他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是真实的心动,还是那该死的中级链接或哨向吸引在作祟。
不管怎样,肖里的心底像是被人泼了桶汽油,又添了火把,熊熊燃烧起了冲动,烈火燎原,直冲大脑。于是他忽然伸出了手,勾下尤斐的脖颈,恶狠狠地亲吻上对方的嘴唇。
尤斐心脏激动得几乎要跳出胸膛,呆愣了几秒后,立马反客为主。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道,加深了这个亲吻。将肖里摁进了大床里。
花豹正夹在他俩中间打呼噜。忽然前后两具胸膛贴近,像是制造汉堡一般,将它的大脑袋给紧紧夹在了中间,动弹不得。它发出抗议地“呜呜”声,用大掌抵着床板,费力的往后挪屁股,企图将脑袋给拔出来。
弹鼠也在用它的小爪子捏着花豹的后颈肉,跟拔萝卜般,不停地向后使劲。努力解救花豹的脑袋。终于“啵”的一声,花豹一身狼狈地挣脱了肖里和尤斐的怀抱,顶着弹鼠愤怒的跑开了。
床上的两人如野兽互相撕咬般吮吻着。尤斐心猿意马,但很快,肖里残存的理智蓦然被唤醒。他仿佛被蜜蜂蜇了一下,大喘着粗气猛然推开了尤斐。
尤斐快要被溢出的幸福给淹没了自己,被推开后依旧保持着亮晶晶,如小狗般的眼神。他英俊逼人的面孔难得流露出一丝羞涩。
肖里被他看得浑身发抖,几乎要以为尤斐会在下一秒将自己吞入肚子里。好在尤斐什么都没对他做,只是深吸了一口气,丢下一句“我下楼冷静一下”,便面红耳赤地冲下楼,去跑圈冷静了。
肖里同样脸红得不行。他在心里大吼大叫着,天啊!我到底在干什么!我为什么要去亲一个男人!?而且对象还是尤斐·诺尔斯!一个会“打蛇随棍上”的混蛋!
这个吻,不管是出于何意。肖里和尤斐的关系因此再一次发生了改变。
但当他的视线触及到脚踝时,不久前的旖旎气氛,立马被扫了个干净。
“尤斐·诺尔斯!你还没把我的脚链给解开!”
尤斐虽然跑远了,但肖里的声音依旧顺畅无阻地传进了他耳朵里。但他下了决心要在肖里面前强硬一回,至少不要那么快就对肖里妥协。
他憋着一口气跑到了市中心,黑暗中的冷空气吹醒了他的头脑。怦怦直跳的心脏终于在胸腔里冷静了下来。尤斐停下脚步,思考着是否应该买些玫瑰和红酒,回去庆祝肖里主动亲吻了自己。可市中心却是如此的萧条冷寂,行人稀少,商铺们要么大门紧锁,要么被人砸破了玻璃,尤其是药店,简直像是被蝗虫关顾过一般,空荡荡,白惨惨的,什么药品都没有。
尤斐满腹疑惑,凭着记忆找到了一家大开着店门的鲜花店。他走进去,在众多凋零腐烂的玫瑰中挑了一朵看起来还算新鲜的红玫瑰,低头仿佛还能嗅到一缕芬芳。尤斐心情大好,把玫瑰别在胸前,哼着小曲从口袋里掏出为数不多的现金,压在柜台前。
“we’realwayssleepingin,anddreamingthroughthemoning……”
接着,他听到了一声尖叫,来自女性的尖叫。无助又凄厉,化成了一把锋利又冰冷地手术刀,切开黑夜的寂静和薄雾,直刺尤斐的耳膜里。
尤斐皱着眉头走出花店,稍远的一处地方,有位红头发的女性向导正死死拉扯着自己的背包,不被另一位高大的男性普通人夺去。她的量子兽乌鸦飞旋在俩人上空,发出嘶哑的尖叫。女向导一边奋力想要夺回自己的背包,一边谩骂“去死吧混蛋!”
一小瓶白色药瓶从背包里滚落,两人像是摁下定格键一般,停下了争夺的动作。恰逢这时,一旁零星的几位行人忽然蜂拥而来,去抢夺那一小瓶白色药瓶以及女向导身上的背包。
“是药!她背包里藏着的是药!”
有人爆发出惊呼,女向导被推开,她的物品被瓜分了个一干二净。同时还被人恶狠狠地踹上了那么几脚。抢夺完女向导后的人群立马如潮水般向四周窜去,其中一位低头猛跑的男人,撞到了尤斐身上,将尤斐怀中的玫瑰挤成扁扁一支。他还未恶狠狠地骂上那么一句,就被尤斐的拳头重击了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