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连婚礼、戒指都没有。
虽然从哨兵向导的角度来说,他们已经是“绑紧”了的一对。但从“先知”的角度来说,他们什么关系也没有。再者说,所谓的向“先知”提出已婚证明,必须是出示结婚证明。就算他们有这玩意,可在“末世”中,又有多少人会带着“结婚证明”在身上呢?
尤斐将人抱进了卧室内,情绪稳定了下来。他心疼又自责地用指尖轻触着肖里泛红的肌肤,“对不起,我……”
“亲亲我,就原谅你了。”肖里将手从浴巾中伸了出来,张开面向尤斐。他勾下哨兵的脖颈,两张嘴唇胶合在一块,亲昵地磨蹭着。
“总会有办法证明我们是一对的。”肖里的声音顺着唇齿相依间的缝隙泄出,“别担心,不是还有你说的‘阿芙洛狄忒’吗?她若是能帮助我们获取新的身份的话,那么制造一份结婚证明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不料尤斐却露出悲伤的神色来,他摇了摇头,沉声道:“所有在A国安插的‘阿芙洛狄忒’,通讯器都无法联系,我发出的信息就像石头沉入海底了一样……而我向组织发出求救信号……则是无法发出。有什么磁场挡住了我们向外界发送消息。假如我在那片铁网后,而你在这里,我们若想通过发送讯息是根本做不到的……”
肖里露出讶异的神情。
也就是说,所有在“椭圆领土”内的人们可以互发讯息信号,但你若是想联系“椭圆领土”外的亲朋好友们,或是国外,都是不可能的。
“椭圆领土”的边界设备了大量的干扰器。
尤斐从枕头下摸出那只黑漆漆的,看似不起眼的通讯器,“最坏的结果是,‘阿芙洛狄忒’全军覆没了……”
第06章 来到“新”世界(三)
首都。
新国度建立初期最困难的时候过去了,多亏了Shaw制造出的“末日”,导致全球引发难以控制的“超级流感”与“丧失狂潮”。财富与权力的作用被大大削减,无论你去到哪里。都无法逃脱“末日”的魔爪。
除了我建造的“新国”。总统悠闲地坐在地底实验基地内想到。通过科技处理后,房间四周环绕着他的墙面变成了一块又一块的电子光幕,密密麻麻的仿佛无数只眼睛般,正忠实地记录着“首都”街道上任何一处角落里的情况。
海啸般狂涌着的数据在一块又一块接连而成的电子光幕中串行着。
比起三个月前,地底实验基地安静了许多。从繁忙变成了寂静,那些曾经不眠不休,工作于此,监控并管理着“先知”的科研人员们全没了踪影,就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自从“先知”被彻底完善后,那些科研人员与安保们便被带离了这里。大部分人被送往“蛾摩拉”接受处刑,少部分掌握着有关“先知”核心技术的科研人员们,则被关押进了不久前刚清空的监狱。
那里经过三个月的逐步改造后,早已从冰冷冷且苍白难看的环境变得舒适而又……透明。是的,监狱原本厚实不透光线的墙面统统变成了坚实难以毁坏的“玻璃”墙。每个房间里的“住户”虽然可以互相看见对方,但言语却无法通过墙面抵达。
这便是由杰里米·边沁于1785年提出的“圆形监狱”。目的是为了使用最少的人力从而进行最大限度的“监督”,并减少看守者与囚犯、囚犯与囚犯之间的接触。杜绝了未来有可能会发生的,轰动或影响社会的“监狱丑闻”。
例如说,虐囚事件、犯人起争执致死事件或……越狱事件。
而在此监狱内,所有被关押的囚犯们将无从躲避、遮掩自己的心思与行动。看守者注视着监狱内的一切,囚犯们也将互相“监督”着对方的所作所为。
但圆形监狱的最终目的并不是为了真正致死这些囚犯,而是为了通过教育与劳改感化他们,改变他们“危险的思想”。
所以,被关押于此的囚犯们也并非想象中的毒枭老大,或是某个贪官污吏。而是……总统没在想下去了。圆形监狱内关押着的看起来是人,但实际上,真正被困锁于那儿的是人躯体下的大脑。
那些囚犯们,就跟曾经的Shaw一样,脑海里掌握着可以改变世界,改变人类命运的知识。他们活着的时候,就像一朵美丽又危险的玫瑰,如此引人注目,而又如此的脆弱,必须多加保护。而若是他们被“处理”以后,则将留下自己无限的惋惜,因为痛失天才的惋惜。
总统多想……把那些固执地,不愿向他,向新世界,新国妥协的“囚犯”们像他对Shaw做过的一样,挖出大脑,抛弃肉身。以“先知”的身份存活。但这项技术尚不成熟,除了精神图景强悍地向导外,大部分普通人根本无法承受这项技术完成而死亡。
一旦抛弃那沉重的肉身,他们的意识便随之沉沦入深渊中,而无法如破茧的蝴蝶般飞出沉重如潜水钟的肉体。(*1《潜水钟与蝴蝶》)
但……哨兵向导可就不一样了。总统眼神微微一暗,发散性思维扯回至“圆形监狱”上。面前的桌子与巨大的蓝盈盈的电脑正播放着来自“圆形监狱”的各个房间监控视频。有的“囚犯”已完全放弃挣扎,呆呆木木的坐在床上发呆或看书。而有的则像疯子般狂捶透明色的墙壁,试图与他人沟通。
但他们的声音无法传递给隔壁的“邻居”,而自己的房间内一个室友也没有。“囚犯们”惟一能说得上话的,只有“圆形监狱”内仅住着一位活人看守。
一位身材魁梧,百分百忠心的活人看守者。其他来来往往,负责照料起“圆形监狱”起居的,全是冰冷冷,不带任何感情,靠程序做事的机器人们。
而“圆形监狱”内,并非全面透明。还有几个特殊房间,用作不同的,机密的作用。其中一间不完全透明,但依旧活在“监督”下的,是最顶层的一个特殊房间1024,里头关押着另一位,身份神秘,安全系数高达S+的“囚犯”。
除了总统外,就连迪妮莎也不知晓的是。那里“住”着的是总统曾经的挚友,他们曾经一样,为“幸福全人类”这一念头而努力,但却走上了截然相反的道路。
“这个世界……最了解我的人,除了父亲外,就是……‘他’了吧。”总统坐于房间中心的椅子上,手持高脚杯,红酒摇晃。四周荧幕上投下的光一闪一闪,映照出他淡然又诡异万分的神色,“连通‘圆形监狱’最高层,1024号房监控。”
长形器皿里,Shaw的粉色大脑上下浮动,仿佛呼吸般,微微鼓起又收缩,一连串气泡从绿色的营养液中浮起。接着,长形器皿旁的主电脑自动亮屏,“先知”的女性面孔浮现,用机械化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说道:“链接进行中,接入成功……”
四周的电子光幕立马闪烁,接着化作一面“荧幕”,亮起圆形监狱最高层1024房内的实时监控录像。
一位瘦骨嶙峋的男人正悠然自得的坐在狭窄的床上下棋。他的样貌实质上与总统无异!只是因为过度瘦削,因而第一眼看去如骷髅般可怕。
总统将高脚杯移到嘴边,轻轻地抿了一口香醇的酒液。他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在对着器皿中的“Shaw”与光幕监控后的男人说话。
“我打败了你们,我打败了所有人。我已扫荡完这个世界上会给我带来一切阻碍的存在。现在,我将向你们证明,父亲理想中的新世界,是可行的存在,而人类也将在我的领导下不再害怕衰老,不再害怕罪恶的滋生。”
光幕监控后的骷髅男人仿佛意有所感般,抬起头望向了总统的方向。
但实际上,他看向的那处方向,既是监控,又是“电视”。圆形监狱外发生的一切,都会通过设置在“椭圆领土”内的各个摄像头转播于此。
“Shaw和……你们看见了吗?现在这个美好的社会,在你们的有生之年正冉冉升起。”总统望着光幕中的骷髅男人与光幕下方,电脑上显示着的,不言不语的“先知”。
片刻后,他接着一打响指。四周的电子光幕们重新恢复原本的监控视频,各个街区,各个角落一览无余。任何想要发生在这所城市里的罪恶都无法匿藏。当然,也无人敢犯下罪恶。
自从“先知”向“椭圆领土”上下所有人发放了调查问卷后,根据评定结果。每个人都被送往了他们该去的地方。
大部分人得以留在“首都”,剩余的部分被分为两批,分别送往“尼尼微”,堕入被“先知”判定为“渣滓”的集中地,接受改造或生活。最后剩余的部份,则被送往“尼尼微”城的临城“蛾摩拉”——专门进行处刑与审问的地方。
只有那些被“先知”判定为“罪犯”或无用之人(大部分是上了年纪的老人,而另外部分则是智力有问题的人类),便会送往于“蛾摩拉”城,在此接受“处理”。圆形监狱便设立在了一处荒凉,偏僻,连绵着戈壁的“蛾摩拉”城之内。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蛾摩拉”城因为它的特殊性而设立了大量的警戒设施与警戒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