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不想伤害您。”
屋内又没了响动。
牧云归身体越来越热,他能感觉到郁衍仍然站在他身后。
往日被他深深压抑,埋藏在干君骨子里的本能疯狂叫嚣着,他想要占据、拥有、掠夺,想让对方永远属于自己。
忽然,一双手从他身后将他抱住。
牧云归浑身骤然紧绷。
“原来那些事在你眼里,算是伤害?”郁衍用力收紧双臂,紧紧贴着那具滚烫僵硬的身体,“这就是你一直不肯和我说实话的原因?”
“我——”
牧云归担心伤到他,不敢用力挣脱。他的身体紧绷到极致,甚至开始轻轻颤抖:“主人不明白……”
“是你不明白才对吧?”郁衍打断道。
他懒得再与这人啰嗦,直接绕到牧云归前方,仰起头吻上去。
牧云归的嘴唇有些干裂,郁衍细细舔舐着,将那唇瓣重新滋润柔软,才鼓足勇气探进去。
唇齿间还带着淡淡的血腥气,但并不令人讨厌。
半晌,郁衍把人放开,耳尖微微有点发红。
“现在你该相信我了?”
牧云归怔怔看着他,像是没有明白他在做什么:“您……”
“……”郁衍气恼道,“你真是个木头啊!”
若说郁衍原本还有些紧张和畏惧,现在就只剩下恨铁不成钢。
这种事难道还要坤君主动吗?
他怎么会喜欢这种笨蛋!
郁衍气急,不由分说伸手去解对方的腰带系扣。可牧云归这系扣极其复杂,不管试了多少次郁衍都没法顺利解开。
郁衍急得眼眶都红了,抬眼瞪向对方,却被人忽然用力吻住。
这个吻比过往每一次都更加激烈。
鲜血的味道酝酿成催化剂,二人之间的温度渐渐升高,高浓度的干君信香终于在此刻迸发而出。
“唔……”
郁衍觉得那浓郁的茶香仿佛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紧密包裹起来,就连呼吸都被牵动。
待他回过神来,已经被人推在小榻上。
他抬起头,看见了牧云归隐隐发红的眼眸。
“主人不后悔吗?”
牧云归倾身将人压住,滚烫的手掌划过郁衍小臂,紧紧扣住对方的手指。
“这是最后一次,若主人想停,我——”
没等他说完,郁衍忽然抬头在他唇角吻了一下。
“不后悔。”郁衍紧张得手指都在发颤,可他没有躲避,也没有退缩。他深深望向对方的眼睛,在对方眼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郁衍听见自己轻轻道:“永远也不会后悔。”
这座宅院里里外外早被牧云归血洗一空,此刻安静得就连一丝人声也听不见。
外面是尘嚣满地,被一道房门阻隔的屋内,却是缱绻暧昧。
甜腻的梨花香终于被干君信香勾出,二人竭力拥抱着彼此,两道信香在空气中互相交织,碰撞。
最终融为一体。
……
……
郁衍再醒来,天色已经渐暗。
他怔怔望着头顶那方房梁,一时间竟没想起来自己身在何方。
眼睛还有些酸涩,他翻了个身,身后某处传来难以言喻的胀痛感,连带着小腹都能感受到那强烈的不适。
他想起来自己在哪里了。
郁衍弓起身体,双手捂住腹部,心里生出一种想回到几个时辰前,把那个说“不后悔”的自己揍一顿的冲动。
没人告诉过他完全标记会这么可怕啊啊啊!
那种令人失控、无法逃避的疼痛与欢愉,哪怕让郁衍事后回想,仍然觉得腿软。
干君发起情来都这么吓人吗?
“主人醒了?”身旁搂着他的人轻轻动了下,郁衍抬起头,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垂眸看着他。
郁衍:“……”
郁衍翻身背对他:“哼。”
牧云归:“?”
“……主人是生气了吗?”牧云归的声音放低,听着像是有些委屈。
“我当然生气!”郁衍声音还哑着,比他更加委屈,“……我刚才明明说了不要的。”
“可是……”
可完全标记也不是他想停就能停的啊。
郁衍难受得连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忽然想到什么,推了推牧云归的手臂:“去把我衣服里的药给我。”
他指的是青玦给的避子药。
自上次怀疑自己是不是怀孕后,郁衍无论去到那里,都随身携带这药,从不遗忘。
牧云归眸色一暗,却没说什么,只是低低应了一声。
他翻身下榻,穿好衣服,从郁衍散落的衣物中摸到那熟悉的瓶子,倒出一粒,又走到外间去倒水。
避子药模样并不特殊,甚至与牧云归随身携带的调息内力的药丸并无不同。
牧云归垂眸注视着那枚药丸,一只手探入怀中,摸到了另一个药瓶。
如果把药换掉……
今日发生的一切对牧云归来说就像是一场美梦,不对,应该来说,就是他能想到的最美好的梦境,也比不上今天。
他完全标记了郁衍。
可奇怪的是,在这美梦铸成的日子,他心中并不是只有喜悦,而是不够满足。
干君的占有欲是刻入骨髓的本能。
而乾坤的存在,最初本就是为了更顺利的繁衍生息。
牧云归不希望郁衍服药,他想永远得到那个人,想与他繁衍后代。
人性大抵都是如此,总是本能地追求更多,永不满足。
牧云归握紧了怀中的药瓶,眸色暗下来,心里那丝见不得人的念头逐渐萌芽。
如果他把药换掉,如果主人怀了他的孩子……
“怎么还没好啊……”郁衍微弱柔软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牧云归恍然清醒过来。
他闪电般收回手,脊背出了一层薄汗。
他刚才在想什么?
主人这么信任他,他怎么能做这种事?
牧云归轻轻摇了摇头,倒好水,将水和避子药送到床边。他亲眼注视郁衍将药服下去,心底也松了口气。
虽说男性坤君并不一定都能生育,但郁衍明显是不愿意的。
就该这样才对。
牧云归安安静静站在床边,目光低垂。
他不愿意,没人可以勉强他。
郁衍足足歇到了月色高悬,才终于攒足力气重新启程。
自然也带上了郁鸿。
当时牧云归中催情香,郁衍一时心急,随便找了个柴房把人往里一锁就走了。小可怜服了软筋丹,浑身动弹不得,在柴房冰冷的地面一躺就是大半天。
五殿下还没受过这种委屈。
当然,更委屈的是,他的催情香白白便宜了情敌。
郁鸿当场就自闭了。
“你都气几天了,气能当饭吃吗?快吃饭。”郁衍把饭菜喂到郁鸿嘴边,后者别过头,说什么也不肯吃。
郁衍把碗往马车的小案上一放:“你也适可而止,怎么,想把自己饿死再嫁祸你皇兄?”
郁鸿的药效还没过,浑身动弹不得。他瞥了郁衍一眼,低哼一声,还是不说话。
郁衍懒得再理他,自己埋头吃起来。
他们回程比去时清闲许多,别庄那边有郁衍安排的人假扮他,而郁鸿离开江都时也做了安排,不需要赶时间。
三人架马车回返,耗费快半月才终于接近江都。
郁衍想了想,道:“明日应该就能到别庄,我的‘病’还没好,到时你自己回宫。”
郁鸿一怔:“你……就这样放我走?”
“那你还想如何?”
“我不知道。”郁鸿小声嘟囔。
他对郁衍的心思自然不会因为对方是坤君而消失,可是郁衍已经被标记了,而且……
那日郁衍与他说的话一直萦绕在他心中。
他究竟是真的喜欢,还是只是为了报复皇后?
郁鸿想不明白。
“要皇兄给你点建议吗?”郁衍抿了口茶,悠悠道,“你我合作,夺取储君之位,向我们恨的人复仇。这件事结束之后,我会给你真正的母亲设立衣冠冢,将你送去封地。”
这条件其实十分诱人。
无论是郁衍还是郁鸿,他们的力量都不足以直接对抗大燕皇室,合作是他们唯一的方法。
而后一条,是郁衍做出的退让。
郁鸿道:“你这性子,真的能当皇帝吗?”
为君者,心软是大忌,留下隐患亦是大忌。
可郁衍不以为意:“因为你不是隐患。”
“你兄长我还从没有看错过人。”郁衍拍了拍他的肩膀,“而且啊,谁说只有那种凶巴巴的暴君能当皇帝。一国之君,匡扶社稷,为国为民,这世上路很多,并不仅限一条。”
郁鸿:“那我还有些好奇,你会做到什么程度。”
“你等着看吧。”郁衍笑了笑,重新夹起一块肉喂到郁鸿嘴边,“快吃饭,饿死可就看不到这一天了。”
郁鸿看了看郁衍,又看了看面前的饭菜,闷声道:“我不吃他买来的东西。”
“……”郁衍微笑,“那你饿着吧。”
翌日清晨,郁衍终于回到别庄,郁鸿则直接回了宫。
至于他是如何消失快一个月而没人发觉,这就不是郁衍需要担心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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