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啦……】
空中响起呲啦呲啦的电流声。
归祈抬头看了一眼。
天空灰蒙蒙，硝烟弥漫。
听到电流呲啦呲啦的声响，酒吧周围横七竖八的人们开始动，他们有的头破血流，头晕目眩，只能哼唧两声表示自己没死。
有的受的伤轻一些，踉跄着站起身，还有力气骂骂咧咧。
“呲啦个毛啊！不会说人话？”
“系统脑袋被炸坏了？”
归祈看着身侧的南玄泽：“系统彻底苏醒了？我在来这里的路上被一股神秘力量堵截。”
南玄泽脱下风衣，抖了抖土，说：“嗯。系统意识苏醒了，但力量还没有。”
归祈把玩着齿刃，看着眼前倒塌了一半的酒吧：“这场爆炸是系统搞的鬼？”
看南玄泽刚才的反应，肯定不是他炸的。试炼之地是系统的地盘，能把试炼之地炸成这样的，肯定不是普通试炼者。
南玄泽：“算是。我三魂融合惊动了系统。系统派了他最大的拥护者来阻截你我。拥护者在进入试炼之地的路上没阻拦住我们，就提前来到副本，安排了这场爆炸，想趁我们不备炸死我们。”
“系统的拥护者？是那两个纲线？不是跟着系统休眠了？”
归祈脑海里突然闪现过一些画面，闪过两个模糊的身影，他脑袋突然有些酸胀。
南玄泽知道是强行植入记忆造成的，他立刻走到归祈身后，抬手按揉着归祈的太阳穴，心疼：“放松……”
归祈没说话。
此时此刻，一帧帧画面在他脑海里翻江倒海，一段凌乱的记忆强势得挤进来，自动排序，陌生又莫名熟悉的场景在他脑海里生成。
画面展开，犹如电影开播。
*
画面里，幼年的他呆呆得坐在破瓦房的地面上，他身边是已经死去的父母，父母身上裹着白色的单子，脸上满是血迹。
一群人围在他的房门口，目光里有畏惧有厌恶还有怜悯，他们的嘴巴一张一合，对着他指指点点。
他听到那些人在说他。
他们说他命硬，出生时克死了爷爷，一年后克死了奶奶，之后接连克死了七姑八姨叔父伯伯，最后克死了爹妈。
他们说他是个灾星。
他沉默着不说话。
他知道，他已经被这个世界抛弃，他就那么蹲坐在地上，手脚冰凉，内心荒芜。
直到，一抹艳丽的颜色出现。
那是一个穿着艳红色长袍的少年，少年修眉狭目，五官俊美无俦，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目光幽冷如天上月。
好美的人啊。
他呆呆得看着少年，心跳加速。
少年淡淡得看着他，声线清冽，犹如清灵玉石轻轻碰撞：“你是归祈？”
他呆呆得点头。
似乎是被他的呆愣取悦，少年眉眼舒展开，目光也柔和了很多，他向他伸出了手，说：“我叫南玄泽，跟我回家。”
跟我回家……
那是他听过的最美的一句话。
安葬了父母，他跟南玄泽回家，从那之后，他与南玄泽同吃同住，白天一起跟着师傅学艺，夜里相拥而眠。
渐渐得，他怦然心动，他知道他喜欢上了那个俊美挺拔高贵冷漠的少年，但他不敢开口。
就那么默默得喜欢着就好。
如果不是那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他以为他可以以这样的方式陪着南玄泽到天荒地老。
他十六岁那年，南玄泽突然昏迷，醒来后身体变得极其虚弱，不能长时间行走。
一旦劳累，就会损伤五脏六腑。
从此之后，南玄泽只能依靠轮椅代步，每天自由行走的时间不能超过三个小时，这三个小时的时间还会随着时间流逝而缩短。
直到，他再也站不起来。
而再也站不起来的时候，就是南玄泽生命终结的时刻，而这个时刻很快就会来临。
他疯狂得翻阅各类古籍，不眠不休，师傅不忍心，就告诉他南玄泽有机会治愈，但需要一种奇药，奇药难寻，机会渺茫。
师傅的话，给他逐渐黑暗的世界照进来一束光，他欣喜若狂。
*
【呲啦……】
系统依旧在呲呲啦啦。
归祈的记忆片段停顿了一下，之后就跟快进一样，画面呼啦啦得飞速闪过。速度虽然很快，但他也能看到画面里的内容。
之后，他跟南玄泽征得师傅同意，带着下属出了门，按照查出来的信息去寻药。
一路上，他跟南玄泽驱鬼历练。
历练到最后，他们遇到了一个怪人，怪人被金光笼罩，莫名其妙得对他们大打出手，他与南玄泽不敌，双双重伤昏迷。
他从昏迷中醒来，发现南玄泽不知所踪，而他被那个浑身冒着金光的怪人困在漆黑的夜幕下。
金光怪人站在云端，用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说着冷漠无情的话：“你的轨迹发生偏移，需要纠正。”
金光怪人告诉他，他原本是天之骄子，本该有辉煌灿烂的人生，会站在众生顶端接受万民敬仰。
金光怪人还说南玄泽身体里有天生神力，但南玄泽身体残破无法容纳力量。
而他是天生神体，能完美的融合神力，南玄泽带他回家是因为他的神体。他想杀了他，霸占他的身体。
他要做的是发现这个秘密，与南玄泽决裂后决一死战，最后吸收掉南玄泽身体里的强大力量封神。而不是与南玄泽相亲相爱，蹉跎岁月。
听完怪人的话，他回了一句：“如果是他想要的。别说一具躯体，就是灵魂，我都愿意双手奉上。”
金光怪人怒了：“朽木不可雕也！你是气运之子，是主角，你的人生轨迹绝对不能偏移，必须纠正。”
纠正的办法就是清除他的记忆，用试炼之地的轮回磨灭他对南玄泽的爱。
金光怪人清除了他的记忆，抽出了他的魂魄，把他送入试炼之地。
那是他第一次闯关。
闯关的过程中，他毫无记忆，浑浑噩噩，好在南玄泽的魂魄强行进入了试炼之地，陪着他一起闯关，一起抵抗系统。
这一陪，就陪了三个轮回。
现在，他们是第四次闯关。
归祈默默垂眸。
期间，他与南玄泽经历了太多生死时刻，他们没有什么勾心斗角，没有左哲说的那些反目成仇，也没有约定的生死战。
这段记忆，与他现在所有的记忆，以及与左哲说的原着剧情，都有差异。
到底哪些是真实？哪些是假？
*
从脑海中的片段里抽身，归祈感觉到一双强劲有力的手正按揉着他的太阳穴。
归祈微微闭上眼：“我想起了很多事。”
“我原不想以这样极端的方式让你恢复以往的记忆。”南玄泽低叹一声：“但是时间来不及了。”
归祈努力消化着截然不同的三段剧情：“所以，左哲说到的书里的剧情，我们没有进行。现在这段才是我被清除前的记忆？”
南玄泽：“嗯，我们严重偏移了原着里的轨迹，才引出了系统。”
归祈沉思了片刻，问：“你命格有缺，需要一个与你命格契合的人冲喜。而我的命格与你完美契合，从而被你带回南家与你订婚，成为你的未婚夫这段记忆……也是假的？”
在新手关卡荒野客栈最开始的时候，他的脑袋就像现在一样，脑仁发胀，像是被硬塞了几个g的压缩文件一样。
依现在的情形看，他当时很可能也是被强行塞了一段记忆，而那段记忆就是他冲喜冲死南玄泽这段。
其实，他曾经怀疑这段记忆的真实性，就在新人关卡里南玄泽拿糖给他，并说这糖独此一家的时候。
南玄泽叹息：“是。”
归祈突然有些失落。
原来，他跟南玄泽没有结婚啊。
归祈：“谁篡改了我的记忆？”
他曾经以为是被系统，但他很快就否定了。系统巴不得他忘了南玄泽，或者是恨死南玄泽，怎么会让他有那样一段记忆？
他可记得，那段记忆里所有人都在强调他是南玄泽的未婚夫，未来会与南玄泽共度余生。
南玄泽低笑：“你啊。”
归祈挑眉：“我？”
南玄泽点了点归祈的眉心，说：“前三次每次入试炼之地前，系统都会清除或者篡改你的记忆。”
归祈嗯了一声。
南玄泽把人抱在怀里，揉了揉归祈的头发说：“第四次进来时系统很虚弱，他清除记忆时力不从不心。你趁着系统虚弱，抓住时机，给自己输入了那样一段记忆。”
归祈摸摸鼻子。
怪不得那段记忆很粗糙，但凡露过脸的人都在给他洗脑，都在强调南玄泽是他的未婚夫，是他的伴侣。
南玄泽：“输入记忆之后，你还当着系统的面再三强调南玄泽是你的未婚夫，是你余生伴侣，你也只能是南玄泽的另一半。”
系统大怒，一口气没上来，被活生生气到休眠。
南玄泽再也忍不住，勾唇而笑，眼底都是笑意，他的声线低沉，笑声愉悦，震得耳朵有些痒，归祈不由得揉了揉耳朵。
笑够了，男人附在归祈耳边轻声说：“我的少年，你好。你爱我，是我此生最大的欢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