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一定是文化氛围的缘故。他并没有这种隐藏倾向。
“咳,”肖歌干咳一声掩饰尴尬:“我、那个,刚从外星回来,不太了解。”
泊松宽容一笑:“连先生和我提过。”
肖歌叹口气,揉揉太阳穴:“这个爱好的范围有多大,真的是全种族吗?”
连柏召忽然轻笑一声:“别听他吓你,玩得这么过分……”
注意到泊松瞥过来的视线,他带着笑意改口:“……玩得这么投入的,也没几个。”
泊松懒洋洋地收回视线:“不过关于支配与服从的意识,相比起联盟中的其他种族,在虫族倒是普遍得很。
“大概和女王的意志,以及古虫族群落结构有关。
“雄虫大多偏向支配,而雌虫更多偏向臣服。当然,施虐与受虐一般也……”
“停停停,好了好了,我了解了,非常感谢您的讲解。”
肖歌连连摆手喊停。
这话题的走向真是越来越诡异荒诞。
当小众文化扩散到全种族的范围……
嗯?
肖歌忽然想起件事。
“所以,之前发生的那些暴动,其实不是想通过武力获取更多的自由,而是更多的奴役?”
柯林斯一拍大腿:“嘿呀,大人,您终于明白了。”
肖歌:……虫族,还真是,特立独行。
第58章
连柏召笑吟吟地看着肖歌陷入苦恼:“很震惊?”
“嗯,有点。”肖歌闷闷地答。
想回地球的愿望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却在此时变得无比强烈。
“我没想到原因竟然是这样的。”
太难为他这个共|产|主义接班人了。
连柏召问:“所以,您现在是怎么看待那些暴民的呢?”
肖歌一脸牙疼:“有什么区别吗?为了更加自由或者受到更多奴役,终究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去反对现行的法令。”
泊松半躺在沙发上,屈起一条腿。
“牺牲公民的权益,换取暂时的安稳,真是偷懒的做法。”
肖歌摇摇头:“如果不做出这样的牺牲,得到的结果也未必会好,立法、执行、社会保障等等相关的一切,都将面临洗牌,现在的虫族真的能经受这样的动荡?还是说你们愿意以实际的损失,去换取一个虚幻的得益?”
泊松微微合眼:“你是一只雄虫,你不了解雌虫渴望雄性时的痛苦,你所代表的只有你的立场,是少数中的少数,却恰好契合主宰者们的想法。”
“我无法代表虫族,你也无法代表我。”肖歌喝了口茶,果叶的香气浓郁醇厚。
“我并不是为虫星政府开脱,只是客观地描述事实。理论上的对错,并不能直接套用到现实。”
“我听连先生说,你还是一名学生。”泊松睁开一只眼睛,看着他:“为什么说出来的话,会这么老成。学生,不该是最有朝气,最有冲劲的一群人吗?
“他们总是对所有黑暗的、不公正的东西,抱有最大的敌意。你怎么是个例外呢?”
肖歌沉默下来。
为什么他是个例外呢?
碰过壁,当然就知道难了。
戴黎按住他放在沙发边上的手,无声地安慰他。
虽然不清楚肖歌身上曾经发生过什么,但这并不妨碍他表达自己的态度。
我在这里。
肖歌朝他宽慰地笑笑。
一派沉寂中,连柏召开口了。
“肖歌大人,您认为,无论如何,虫族都应该保留愿所机制吗?”
肖歌:“当然不是。这说到底并不是一个合理的制度,它甚至是荒谬的。”
柯林斯插嘴:“那么,为什么不支持变革呢?”
肖歌:“如果有更加稳妥的方法,为什么要选择激进?你以为什么是革|命?小孩子春游吗?自下而上的推动,那是□□,代表着流血与牺牲,动荡与混乱。
“更何况,矛盾还未积累到那个程度。目前,只有社会最底层的虫族才会被煽动。
“如果带动更上层的民众,政府只要同意微调功勋机制的各项额度,让他们能够更容易地接触到雄性,松散的同盟瞬间就会土崩瓦解。
“人,都可以是机会主义者。”
柯林斯:“我没有说自下而上的革|命,如果是虫族上层参与推进的改革……”
肖歌:“谁来主持?”
场面突然安静下来。
肖歌停顿一会儿,继续说:“虫星政府表面上以首相为最高政治领袖,名义上以女王为最终统治者,可是,整个种族的实权,又在谁手里?
“没有。没有人真正意义上的把控了整个种族,权力甚至没有整合到同一派系。虫族上层如同一盘散沙,不存在任何一个人,可以稳稳压制所有反对意见,平衡每一个利益集团的诉求。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拿什么来推动改革?”
连柏召嘴角的微笑稍有收敛,眼中眸光显得有些暗沉,不过片刻,他又舒展开一个温和的笑:“莫议政事,肖歌大人。”
肖歌回看过去:“连先生还怕议论政治?”
连柏召眨了一下眼睛:“我只是个生意人。”
“嗯哼?”泊松轻哼出声:“生意人?什么时候正正经经和我做单生意?”
连柏召脸上挂着笑:“请不要随便说这么惹人误会的话,我和您之间的往来,不都是生意?”
泊松掩着嘴,打了个懒散的呵欠,他挥挥手:“算了,不和你扯这些,前几天有人送来了对天琴星的特有动物,瞧着挺有趣,一块儿看看?”
泊松的住宅很大,内里的建筑结构也复杂,一些设计本身就很有意思。前往目的地时,泊松也会随口介绍。
东看看,西走走,回神时,肖歌已经脱离了大部队。同样被落下的,还有连柏召。
总觉得……现在这个局面,不是一个“不小心”能解释的。
他们正身处一个独立的房间,室内布满各式各样的镜面,光线并不强烈,在无数镜面的多重折射下,仍保持着半明半暗的效果。
联系到泊松的“爱好”,很容易就能想到这里是用来干什么的。
出口也不好找,镜面的成像时刻干扰着视线,眼中所见,满满都是自己与连柏召的身影。
避无可避。
“我犯了一个错误,我太低估戴黎对您的影响。”
肖歌还在积极地寻找出口,他直觉不妙,然而连柏召还是打破了沉默,将话题一下带入肖歌想要回避的领域。
肖歌便也回过头来,尽量平静地面对连柏召。
“本来你是怎么想的?放一只雌虫在我身边也好,说不定哪天就开窍了,到那时再追也来得及?”
连柏召的笑容染上涩意:“很糟糕的想法?”
肖歌摇摇头:“连先生公务繁忙,能在我身上花费这么大的心思,已经十分难得。”
连柏召闭闭眼睛,声线有些低哑:
“您到底为什么……偏偏对戴黎情有独钟?”
肖歌想了一会儿,缓缓道:“因为在他眼里,我先是肖歌,再是雄虫。”
连柏召:“是我不够深情?”
那双桃花眼漾着水光,任谁看来,都是一派情深。
肖歌笑笑:“或许您对我确实怀有情意,但是您心里装的东西实在太多,我恐怕……接不下来。
“只是不合适罢了,也请您不要过于执着。”
连柏召深吸一口气,面色有些苍白,更衬得眼尾的泪痣鲜红如血。
“我可以亲吻您吗?只一次,过后,我就放弃了。”
另一个房间里,光线昏暗,被装饰成刑讯室的样子,墙壁上挂着各色刑具。
戴黎和泊松面对面站着。
“戴黎少校,真的不考虑陪我玩玩吗?你那位小情人现在正和连先生待在一起,我保证下手轻些,他不会发现的。”
泊松取下一条鞭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挥动着。
戴黎仍是一派冷色:“我说过,我没有。”
没有这种倾向,也没有这个意愿。
“嘿呀,别拒绝地这么快,不试试,怎么知道喜欢,还是不喜欢?”
泊松靠近两步。
戴黎的眼神冷得如同结上了层寒冰。
“啧,真是可惜。一直都想试试这样的类型,难得碰到一个,居然这么坚贞。”
泊松绕了回去,把皮鞭挂回墙上。
“你不好奇他们在做什么?”
戴黎没有理会他。
“连先生看上的东西,很少有得不到的。你不担心?”
戴黎依旧一言不发。
“真是沉闷,你那个小情人究竟是怎么忍受你的?”
“不是情人。”戴黎终于开口。
“哦?”
“是伴侣。”
肖歌在镜面上看到自己的表情,很严肃,不带丝毫笑意,对比连柏召的情意款款,显得格外冷酷。
“不行。”
“一个吻也不可以吗?这是我最后的请求了。”
“如果我同意,那就不会是最后的请求。”肖歌平静地看着他:“戴黎呢?他在哪里?”
连柏召充耳不闻:“假如我强迫您留在我身边,您知道,我完全能够做到。”
“你不会的。”
“您很了解我。可是人总有疯狂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