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消气,消气。我改邪归正了。”
原来是大律师啊。
第43章
大律师一到,家里就清静不下来。
“看不出来啊戴黎,你居然把雇主拐回家了。”
大律师靠在沙发背上,拍拍戴黎的肩膀。
果不其然被戴黎盯视了。
亚雌顶着微笑脸,对肖歌致歉:“家门不幸,我居然让他活到了今天。”
大律师当时就慌了:“哥,哥,你不要学隔壁那个搞设计的,这个笑脸不是个好表情啊。”
亚雌笑意加深:“搞设计的泰伦斯先生是我们的恩人,是小黎的老师,你给老……”瞥一眼边上坐着的肖歌,改口:“给我放尊重一点。”
转向肖歌:“大人,留下来一起吃晚饭吧,和小黎在这里住一晚。”
盛情难却,自然是留下来了。
亚雌的手艺很好,晚餐精美丰盛,每一道都符合肖歌的胃口。
“是根据您的口味偏好来做,希望您能喜欢。”亚雌解释。
肖歌迷惑:“我的口味”
他从未和谁讲过自己的饮食偏好,和这位伯父也是第一次见面,对方是怎么知道的。
亚雌笑容温柔:“是小黎告诉我的。”
少校?
说起来,以前去吃饭的时候,少校一直都站在自己身后来着。
肖歌转过头去看他,他家少校瞧也没瞧他,眼睛直视前方的桌面,吃饭吃得特别心无旁骛。
亚雌笑着说:“他这是不好意思了,从小就这样,有一回他在泰伦斯先生那里……”
“雌父,”戴黎打断他:“食不言。”
亚雌眨眨眼睛:“好吧,我不说。”
而后对着肖歌悄悄做口型:“您以后可以自己问他。”
好像很有意思?
肖歌坐在戴黎旁边,也不敢乱点头,学着亚雌的样子朝他眨眨眼,回了个“了解”的信号,两只虫族一来一往,笑得开心。
既然雌父邀请了,留宿也是要留宿的。
大律师倚在墙边,朝着两名年轻晚辈嬉皮笑脸:“你们的房间和我们那两间隔了一整个客厅,尽管放开了玩,我们就算听见也会当做没听见的。”
亚雌的温婉笑容不变,头也不回地一巴掌过去,精准地把大律师的脸摁在墙上。
“别听他瞎说,你们晚上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可以来喊我。”
肖歌窘迫稍缓:“谢谢伯父。”
亚雌摁着弟弟的手没有松开,甚至还暗暗加了点力道,表情却温温和和,看不出半点狠辣。
“不用客气,您愿意陪伴小黎,我很高兴。这个孩子太内敛了,我其实一直都有些担心……不过我也不能因此要求您做什么,只是……真的很感谢您。”
亚雌说完,朝肖歌点点头,用饱含慈祥又夹杂着威胁的眼神瞪了戴黎一下,拖着自家的雌虫弟弟离开了客厅。
戴黎在家中的房间风格也十分干练。
一套书桌椅,一个书架,一张床。
书架上放满了军事类书籍,夹杂着几本政治和历史类书籍。从书名上来看,专业性很高。
雪白的墙上贴着几张复杂到外行人无法看懂的图纸。
除此以外,就再没有其他额外的陈设了。
灯光是暖黄色的,倒是给房间染上些温馨感。
戴黎站在房间里,看了会儿,忽然闭眸叹气:“灯都换了。”
原来你以前的灯还不是暖色的么……
“雌父很喜欢你。”戴黎坐到床沿上,脊背笔挺,处处透著作为军人的冷硬气质。加上本身不苟言笑,显得有些生人勿近。
肖歌偏要凑过来。把膝盖顶进戴黎腿间,双手环着他的肩膀,两人之间挨得极近。
“少校,那你是真的喜欢我吗?”雄虫问得小心,声音低低的,如果不是距离太近,信息恐怕都无法传递出去。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戴黎望着他,眼神依旧冷冷清清,将肖歌的身影倒映得格外清晰。
又是这个眼神,看不出情绪,看不到感情,只有一个影像。
肖歌忽然升起一种无力感。
“我心里很不安。两天前,你还是我可望不可及的人,我连喜欢都不敢和你说,然后,忽然就……有了情人间最为亲密的关系,见到了你的家人,我甚至可以抱着你……”
雄虫抿紧嘴唇,用力到微微发白,脸上映着真实的惶恐。
“如你所说,我们之间已经这么亲近,为什么依旧不安?”
“少校,你不明白吗?我感觉不到你的真心。”
雄虫琥珀色的眼睛晃着脆弱的神光,戴黎从未见过这样的肖歌。
印象里的人始终是阳光的、积极的,哪怕受到挫折,一时低落,也拥有着重新振作的力量。
这样的神情因他而生,不免让人心生负罪,又由于心中未能表露的情愫,额外生出几分心疼。
同样年轻的少校叹了口气:“教教我吧,我实在不懂。”
他主动亲了亲雄虫的嘴唇:“我没有……”
我没有戏耍你,我也是认真的。
肖歌眼神晶亮:“怎样都可以吗?”
戴黎本想说“别太过分”,但看着爱人的眼睛,怎么也说不出来,只得低低一声:“嗯。”
“你看,你身上有这么多事,却什么都不给我说。要么是我问出来的,要么是别人告诉我的。”肖歌说:“你应该主动讲讲。”
“可同样的,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救助雨林里的青蛙。”少校挑眉。
……放过青蛙吧。
“这是一个联合倡议……算了,暂时不重要,少校,我想听你的事。”
“……没什么好说的。”
“但是我想听。”他亲亲戴黎的鼻尖:“少校,我爱的全部,每多知道一点就多爱你一点,你不觉得很赚吗?”
戴黎闻言发出一声轻笑:“想听什么?”
年轻的校官微微偏着头,眸光沉沉地望着他,看来是真的不知道从何说起。
“关于你的,什么都可以。比如,你小时候和泰伦斯先生之间的事。”
“太琐碎了。”
“那就讲讲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吧。”肖歌厚着脸皮。
戴黎偏过头:“还是讲小时候的事吧。”
“少校,你脸红了。”肖歌凑近对方的耳廓,说话时呼着热气,眼见着他的耳尖又红了几分。
“是你靠得太近,粘着我太热了。”戴黎躲了躲,很不自在:“还想不想听”
“听,听。”肖歌立马端正态度,见好就收。
戴黎思考一阵,才慢慢开口。
“我从五岁开始,才正式跟着泰伦斯先生学习。他的学识非常广博,单单一门历史,就可以从远古讲到中古,再到近现代。”
虫族天生寿命久远,历史的分隔也要漫长一些,记录的时代也要更久远一点,但肖歌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
虫族的远古时代,不是传说时代吗?也可以当作历史来讲解吗?不过作为启蒙教育的话,大概也是当故事来讲的吧,和《上下五千年》一个道理。
肖歌自觉找到了正解,于是继续听下去。
“他喜欢从点到面地展开,来循序渐进地传授知识。每一场历史上的巨大变革,他总能从中剖析出深层的意义,然后为我补充理解这些东西所需要的知识。
“军事、地理、医学、心理、政治、经济等等,都有所涉猎,以历史为串联,构成一个庞大的知识框架。”
肖歌听着听着觉得越来越不对,忍不住插嘴:“虫族启蒙教育这么难的吗?”
也太凶残了吧?小虫崽子们听得懂吗?
戴黎也很迷惑:“不然?”
肖歌:“讲道理,我这么大的时候还在数一二三呢。”
而且泰伦斯先生不是设计师吗?为什么会懂这么多等下,好像格兰教授说过,他涉猎领域很多,是个鬼才。
本以为涉猎颇多只是设计领域的相关内容,没想到是这样的全才……
戴黎挑挑眉,眼神里透露出些许质疑。
“喂喂,不要这么看不起我啊,这很正常的。”
当了一辈子学神的肖歌非常受不了这种看渣渣的眼神:“讲道理,你那个年纪真的能听懂?”
戴黎:“为什么不能?”
肖歌气不过,在记忆里翻了翻,拎出自己刚掌握不久的虫族知识:“那你试着讲解一下,关于虫族女王隐退之后,到新秩序建立的那段时期,虫族发生的巨变吧。”
戴黎:“可以。你先坐好。”
肖歌此时仍是环着戴黎的姿势。
他想了想,这个动作确实不适合自己发挥,果断地翻下去。
想要学戴黎坐在床沿,又觉得没能面对面影响交流,于是搬了书桌前的椅子过来,反向坐着,手靠在椅背上,作洗耳恭听状。
“请。”
戴黎笑笑,不紧不慢开口道:“首先是虫族新生代的血统纯度开始降低,紧接着女王隐退……”
“且慢。”肖歌伸出手作暂停状:“明明是女王先隐退,然后才是虫族衰微。”
肖歌明显已经进入状态,神态认真,还带着点“抓到了反方辩友重大失误”的得意。
“女王隐退前,虫族已有衰微之势,他意识到当时的制度已无法继续支撑虫族运转,于是主动退居二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