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
肖歌好奇:“有什么讲究吗?”
连柏召倒是很意外了。
“没有人和您说过吗?雄虫成年那天,会有十分强烈的情yu需求,一般都会选择提前找一位雌虫来安抚的。”他顿了顿:“您怎么了?”
肖歌半张嘴,整只虫都处于僵化的状态。如果他以前的小师妹在场,多半会形容他“一瞬间连颜色都没了”。
好半天缓过劲来,肖歌怏怏地问:“那、要是不找雌虫——”
连老板拿起杯清茶,抿一口,笑:“影响倒是没什么影响,不过大概会很难受吧。”
那、那还好。
肖歌摸索着握上那杯气泡水,有些麻木地喝一口。
嗯,心里一凉,冰水碰上去都是暖的。
连老板面不改色扔出重锤:“您不要小看这个所谓的‘难受’,以前有位雄子,在无人之地意外成年。由于找不到雌虫,又难以忍受情潮,在被发现时,就已经自尽了。”
肖歌咬着玻璃吸管,陷入新一轮的僵化。
好可怕的鬼故事……
“先生,您要的饮料已经打包好了。”
柔顺乖巧的亚雌服务生站在桌边,轻声道。
肖歌回回神,仍有些恍惚:“好的,我去拿。”
说着便起身,往吧台走。
亚雌:“先生,不必麻烦了,我替您拿过来吧”
有一只虫族幼崽似乎在与他的雌父玩闹,带着幼虫特有的尖锐叫声跑跳着冲进水吧,迈着两条小短腿从肖歌身边蹿过。
肖歌正是神情恍惚时,又曾经遇见过扮作幼崽的孽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眼看着幼虫跑来,下意识退后,匆忙间撞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肖歌感觉到身后触碰到的躯体倏然僵硬,他看见面前的戴黎往前踏出半步,又停下。有些茫然地转过头,目光撞入一双幽暗深邃的黑瞳。
幼崽的雌父在水吧中连声道歉,又追着幼崽跑出去了。
“连老板”肖歌忙退开几步。
连柏召难得没有纠正他的称呼,只是意味不明地回了声:“嗯。”
肖歌被看得有些慌乱:“抱歉,我不是故意……”
连柏召却一下子收敛了所有异样,甚至还扯开一个笑容:“我知道,没关系。”
只是笑容未达眼底,那里影影绰绰,不知藏了什么东西。
一条光讯进来,肖歌点开。
“学弟,我们到了哟。”
看向门外,一架飞行器落下。
肖歌回过头:“连老板,我约好的同伴到了,先走了。”
连柏召没问什么,也没多做挽留,只是含笑与他道别。
看着肖歌坐上飞行器,消失在街角,连柏召嘴边的笑意消失,转而登上水吧从不对外开放的二楼。
第10章
不紧不慢,脚步沉稳地走进洗手间,轻轻阖上门,落锁。
打开水龙头,掬一把凉水泼到脸上,双手扶住洗手台,右手上的红色雌纹显得越发鲜艳,仿佛有血液在上方流淌。
白皙手背相衬,艳得惊心动魄。
脸上的水不住往下滴。
尤嫌不够,水流开到最大,将头伸到龙头下,任那冰冷的水从上浇下,把一头乌发打湿,顺着面部的线条,淌至鼻尖、下颌。
细碎的喘息声混合在水流声中,压抑、微颤。
那青年似乎被水呛到,咳嗽着抬头,抓着衣领、捂着嘴,咳得很用力。
头发上的水细细碎碎落下,洒了满地。
良久,咳嗽平息,他放下捂嘴的手,搭在洗手台上,喘息声却未止,回响在狭小隔间的角角落落里。
清亮光滑的镜面映出一张略微熏红的脸,眼角漫开两抹嫣红,眼尾的红痣更像一滴将落未落的血泪。
那双时常令人看不透的黑眸此时此刻满是潋滟水光,亮得惊人。
身上的衣衫已被打湿大半,还有水珠不停没入领口。连柏召扯开两粒扣子,其中一粒由于过分粗暴的动作崩开,在洗手台上跳动两下,消失在排水口中。
连柏召望着镜中的自己,那副糟糕模样陌生中透着熟悉。
当雄虫的身体跌进怀里时,浓郁香甜的信息素气味萦绕鼻间。那一刻,身为雌性,那状似冷静的外表下强掩着无限冲动。
想要伸手抱紧他。
压制他,或者被压制。
占有他,同时被占有。
掠夺他,并接受侵略。
想要亲吻那双清澈的眼睛,让雄虫天真干净的表情变得迷乱、沉沦。
舔咬他的嘴唇,抚摸他的喉结,撕开他的衣衫,让那截精巧锁骨完完整整地露出来。
喘息声倏然加重。
【雌虫天生对雄虫怀有渴望,这种渴望随时间推移、年龄增长,会越来越强烈,直至雌虫进入衰退期。】
他距离衰退期还有多久
三四百年
他偶尔也觉得,虫族的寿命长得让人生厌。
腿脚有些酸软,连带着手臂也使不上力气,身体与灵魂同时泛起的空虚引起一阵窒闷。
他从未去过愿所,哪怕有着大把功勋。
因为不会有哪只雄虫愿意娶一名不洁的雌虫。
雄性的选择实在太多了,而他呢?
也可能如那些人所说的,是他太挑剔了。
【长期无法得到来自雄虫的抚慰,会令他们逐渐变得暴躁易怒,攻击欲也会越来越强。】
他暴躁吗?
他的合作者们总是评价他,永远一张笑脸,和和气气地就把钱全赚走了。
下属与雇员倒是真怕他,为的生计与前程,但他自问对待员工们赏罚有度,也从没有朝谁红过脸。
可那只雄虫为什么怕他呢?
也幸好怕他,不然照他现在这副碰都碰不得的身体……
终于无力支持自身的重量,在商场间无往不利的连老板滑坐在冰凉的地面上,默默忍受着翻涌的情潮。
如同任何一只受生理困扰的普通雌虫一样。
隐约间,他似乎笑了一下:“真是狼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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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歌坐在飞行器里,仍神思不属。身旁坐着戴黎,没有哪只雌虫敢随便打搅。
关于成年,多大一件事,为什么以前从没有人和他说过呢?
难道是太过常识,所以所有人都默认他已经知道了吗?
那可真是误会他了……博士也是有知识盲区的。哦不对,他现在是硕士。还越活越回去了呢。
在地球上时,他对于虫族并不大关切。
三个月前,虫族来地球访问时,星网的本区局域网上,铺天盖地都是关于虫族的科普与讨论帖。哪怕是这样,他也没有点开过那些标题劲爆的帖子。
所以所谓的血脉上的呼唤根本就不靠谱嘛!
他思绪歪了一下,想起自己以前少不更事时翻过的小说。
那些小说的主角多半是流落在外的某个强大种族高等血脉传人,一直宝珠蒙尘,甚至受尽屈辱。但只要一听到有母族的事,就会感到莫名亲切。直到某天,不得了的天赋突然觉醒……
这种书他曾经也蜷在被窝里翻阅过不少,直到被当时的辅导员发现,强行锁定了光脑权限,他才开始每天按时乖乖睡觉。
现在想想也是段青葱往事……
思绪回笼,不对,现在不是该想这些东西的时候,他还有多久成年来着?刚回虫星时做过年龄测试,测试结果被他扔哪儿了?
今天几号明天几号后天几号?他生日几号?
一定要雌虫吗?女孩子不可以吗?
我想回地球。
正满心慌乱着,眼前忽然飘来一面光屏,转过头,身边的戴黎正看着他,语气很平静,轻描淡写地说:“别怕,他吓你的。”
这是……在安慰他
肖歌受宠若惊。大佬居然主动安慰他。
真的没有想到。
戴黎动动手指,示意他看光屏。
肖歌茫然地照做。
眼前的光屏被分割成数面,前后交错着放置,每一面上都有图文,视角与文风各不相同,讲述却都是同一件事。
五年前,某只珍贵的雄虫成年日意外提前,因为缺少雌虫安抚,难以忍受情潮而自杀。
肖歌伸手点击、移动,查看着一则则旧闻。
事情被反复剖开解析,最终的结论是:
当事雄虫本身长期卧病,精神状态不佳,外加那次成年日意外提前是药物刺激的结果,猛烈程度与持续时间都远远超过正常情况,恰好光脑又不在身边,无法呼救。
多方原因最终导致悲剧发生。
肖歌:“这……”
戴黎:“别太担心,虫星政府执政多年,也只出现过这样一例,意外叠加的概率太小了。”
肖歌:“……不是,我就是觉得,这事儿会不会太巧?”
戴黎:“一只虫族,总有倒霉的时候。”
肖歌干咳:“这样讲不太好吧”
戴黎:“我只是就事论事。这个案例在五年前轰动一时,被掰开揉碎翻来覆去查过好几遍,各项讨论也如火如荼。既然最终结果是巧合,那么从各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巧合。”
肖歌:……
你突然说这么多话我还真有点不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