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火啦!”
“着火啦!快点跑!”
顾亦修来到了高时希身边,和丁新杰交换了个眼神,然后两人一起出手,架住了高时希。
“放开我!”高时希扭动着。
丁新杰充耳不闻,只和顾亦修一起将人架了出去。
俞生仙将门打开,楼道里已经挤满了人,恐慌的人们拥挤着寻求着出路,惊恐的尖叫声此起彼伏,让这座大楼陷入了无边的恐惧之中。
这一幕冲击进了高时希眼球,高时希的眼里终于再次容下其他。
“这难道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俞生仙的声音传入了耳中,高时希心中一紧,矢口否认:“这不是的!”
俞生仙瞥了眼高时希,不再多说。
高时希被迫的随他们混入了人群中。
他的身体不需要有自主的意志,惊惶拥攘的人就会着急的把你推向出口的路,即便这个过程让人异常的难受,甚至受伤。
即便有人试图维持秩序,人群的慌乱显然已经屏蔽了这种声音。
这一切似乎都已经不再受控制。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高时希站在楼外的空地中,周围虽然站满了人,但已经不再像在楼里那样拥挤,人与人之间能隔着些距离了,但空气中的压抑与恐慌造成的纷乱并未脱离。
“女儿你在哪里?”
一个妇人撞着高时希的肩膀快速的跑了过去,寻找着她失散的女儿。
“哇哇哇……”
小孩子害怕的哇哇大哭。
因踩踏而受伤的人被抬上了救护车,躺在担架上痛苦的呻·吟着……
消防人员抗着救火的设备奋不顾身的冲向了火场,留给人们的是一往无前的英勇背影。
高时希脸上茫然。
这是他想要的吗?
突然,地面的人们尖叫了起来。
“那里有人没有逃出来!”
高时希心底一震,猛地抬头朝楼上望去。
黑夜里快速蔓延的火势是夺命的,他们隔壁的那间屋子住着的人因为没有及时逃出而陷入了困境,他们已经被逼到了窗户的边上,半边的身体出了窗户,似乎想要就这样跳下去,但是又恐惧着楼层的高度。
高时希看见了一张泪流满面的脸,看着他说:“救救我,我不想死……”
高时希又是一震,瞳孔骤紧,脚不由自主的迈了出去。
俞生仙按住了高时希的肩膀,不让他离开,高时希忍不住怒吼:“你快放开我!”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俞生仙看着高时希说。
高时希心中一阵刺痛,挥开俞生仙钳制着自己肩膀的手,红着眼吼道:“这不是我想要的!”
“可是……”俞生仙顿了顿,转头望了眼那犹如狂欢的大火,说:“这火是你放的,为了自杀。”
高时希无可反驳,这火是他放的,可是现在的局面是他不想的,明明自己死去就好了,可是为什么他好好的站在这里,而无干的人却被大火威胁的生命?
不应该是这样的,这样是不对的。
“你没有想到会造成现在的局面,还是你根本就没有想过火灾会引起恐慌?”
高时希慢慢的蹲下身,捂住了头,发出了痛苦的嘶鸣。
那是自己内心迈过了底线,等终于意识到时因为悔恨而发出的悲鸣……
没有想到?不,不是的,是根本没有去考虑。
没有去考虑火灾带来的后果,脑海中只有即将在火海中自焚的兴奋,并且为之疯狂。
只为自己的欢喜而罔顾他人的生命,他何时也变成了一个如此丑陋的人了?
他以前明明奉行着自杀是他自己的事,尽可能的不牵连他人的原则,可是是什么时候违背了的。
他是不是应该变成了没有人性的魔鬼?
高时希努力的回想着,可是混乱的脑子仿佛生了锈一样,根本无法运转,身体的每个细胞都陷入了无边的懊悔中,难以自拔。
“啊!她快坚持不住了!”
高时希瞪大了双眼望了过去,便见到小姑娘原本支出窗外的身体已经垂下,半掉在了空中,没有了意识,就好像……
没有了生命。
高时希瞬间面白如纸,身体也抑制不住的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他紧闭上了双眼,双唇不停的嚅动着……
不……这是梦……就像前面几次自杀一样,他会醒来。
“救下了救下了!”
高时希倏地睁开了双眼,小姑娘已经被消防员救了下来,他跌跌撞撞的挤开了人群向那个小姑娘跑了过去,好不容易来到了她的身前,见到了她。
她的脸上身上满是煤灰,烧伤了的地方焦黑一片,让人无法想象当她醒来时如何面对变了样的自己。
本该如花似玉的年龄,却突遭无妄之灾,再不复曾经的灿烂。
而他就是造成这场灾难的罪魁祸首。
这一刻,高时希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十分沉重,就好像身上背负着什么一样。
那是罪孽……
“这位伤员需要急救,麻烦大家都让一让。”医护人员抬着担架上了救护车,开离了这里。
高时希目送着救护车离开。
“听酒店的工作人员说,经过他们的排查发现六楼还有一间房的人没有出来,里面有一个大人和两个孩子,其中一个孩子还没有满周岁。”
“火这么大,也不知道能不能坚持住。”
“我看悬了啊,那么小的孩子那么受的了这么大的火。”
高时希脑袋里的一根根线终于崩断,他近乎崩溃的冲到俞生仙的面前,捉住了他的两只手埋着头,哽咽着乞求道:“我求求你,让我醒来好不好?我快要承受不住了!”
俞生仙不应,也没有把手抽出去。
高时希慢慢地滑了下去,跪在了地上,头抵在俞生仙的大腿上:“求求你,让我醒来吧,我发誓以后我都不再自杀了……我错了……我后悔了……”
俞生仙微微垂下了眼帘,眼神冷漠的俯视着跪在自己身前的高时希,没有丝毫的怜悯,“谁告诉你这一切是假的?”
高时希顿时僵住,慢慢的仰头,泪眼婆娑的望着俞生仙,下一刻他狠狠地扇了自己几个耳光,接着便跪坐在地上,呆呆的看起了自己发红发涨的双手。
真的没有醒……
所以真的是真的?他身上背负的罪也是真的?
放火犯……杀人犯……放火犯……杀人犯……
“啊……!”
高时希嘶吼了一声,大力的拨开了人群,飞快的往酒店外的方向冲了出去。
高时希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直到自己的力气耗尽他才停了下来,喘起了粗气,双目暗淡的的注视着前方。
去自首吧。
法律会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
高时希抹去了脸上的汗水,稍微打起了些精神。
就在这时,一个手里持刀的男子劫持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从转角处出现,往他的这个方向跑来过来。
高时希不由停下了脚步,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劫匪。
“你他妈的快给老子让开,不然老子杀了你!”劫匪对高时希比着刀凶恶的叫嚣着。
高时希默默地垂下了眼,往边上挪了一步,让开了道。
“算你小子识相。”劫匪经过高时希身边的时候说。
高时希突然伸手,攥住了劫匪持刀的手,然后抬眼看向了劫匪。
“你小子别多管闲事,阻挡老子发财老子就要了你的命!”
劫匪怀里一直强忍着不哭不闹的小男孩突然对劫匪又打又踹了起来,“你这个坏人放开我!”
劫匪一时不察,竟被小男孩挣脱了出去。
劫匪自然不愿意看到自己大把大把的钞票就这样飞了,伸手想要把人给捉回来,然而刚伸出的手就被高时希给挡了,小男孩趁机跑了。
劫匪顿时将怒火发泄到了阻碍他好事的人身上,转头就和高时希扭打在了一起。
劫匪把刀握得很紧,高时希夺不过来,他赤手空拳的和劫匪硬拼,加之这个劫匪本来就不是什么善茬,本身就是个不要命的人,所以就算他尽量避开劫匪手里的刀也还是难免的被刺伤。
警笛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劫匪听到警笛的声音哪里还敢在这里多呆一秒,立马撒丫子跑了。
劫匪一跑,高时希就再也支撑不住的倒在了地上,意识开始模糊的他看着警车停在了街边,小男孩从警车里下来,飞快的向他跑了过来。
小男孩一见到他的模样就哭了起来:“小哥哥,你流了好多血,你不会有事吧。”
高时希看着小女孩不由勾起了嘴角,缓缓阖上了自己的双眼。
这样他背负的罪孽是否能轻些?
高时希再次有意识的时候他想,果然这一切都还是梦啊……
只是他的心情一点都没有得到放松,依旧如梦中一般沉重。因为他很清楚,他确确实实的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因为他在梦里所做的一切都是凭着他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如果他一直寻死,他迟早会变得这般丧心病狂。
他后悔了,所以他不会再自杀了。
还是活着吧,活在这个不如意的世界。
这就是对他产生了邪恶念头的惩罚!
他等会儿就把自己的这个决定告诉给他的爸妈,他想他们应该会高兴的吧。
忽然,一阵阵悲伤的哭声飘入了他的耳中,而这个声音他很熟悉,那是他妈妈的声音。
高时希费力的睁开眼,想告诉他们自己没事。可当他一睁开眼就发现不对劲了。
他竟然在灵堂里!
谁的葬礼?
他慌忙的在这个灵堂里寻找起了他父母的身影,他见到了他所有在世的亲人,最后在棺木上找到了他的父母,他的母亲正趴在棺木上大哭着,他的父亲陪在她的旁边,深深吸着气,眼眶也是微微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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