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等了下,无有任何声响。
庄无镜轻声道:“我想问姑娘,你还记得当日同我一起过来的那个公子,他叫方芜,他是我娘子。我找不到他了,我想和你聊聊他。”
回应他的依旧是黑黝黝被烧毁的木门。
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妇人撑着雨伞对庄无镜道:“哎,小伙子,你别敲了。这一家人早就烧得干净,连魂都没了。你也是运气好,以前那女鬼还经常在这屋子里徘徊,会吓到几个过路的人,前两年来了一个道士做了法术,这个屋子总算干净了。”
庄无镜问道:“如何干净?”
老妇人道:“那女鬼魂飞魄散,再也瞧不见了!”
庄无镜握着伞柄的手微微一震,随即道:“会瞧得见的,我会见到他的。”便转过身子,走在烟雨的小巷之中。
老妇人看着庄无镜的身影,摇头道:“都魂飞魄散了,怎么瞧得见呢?不可能的啊。”
青城的湖中,很多人赤裸着双腿双手在水里欢快地摸着蟹。
庄无镜走在岸边,看着湖中摸蟹的人,一个女孩“啊”得一声惨叫,旁人却是哈哈哈大笑,而女孩的父亲更是笑得欢畅,只见女孩的手指被一只青蟹死死地夹住。
庄无镜却是突然想起当日那人也是如此,他被青蟹夹住手,眼睛通红,却又极为爱面子,不肯哭出来。
庄无镜的手一挥,那女孩手上的青蟹便掉落了下去。
女孩父亲看向庄无镜,眼睛一亮,大叫道:“仙人啊,是仙人你啊。”
庄无镜问道:“你认识我?”
汉子点头笑道:“认识认识,那是两年前了,当时我也在这湖中摸青蟹,仙人你曾飞于半空中看了一会儿,便飞走了。”
庄无镜心中一动,道:“那你可记得在我身旁的那个公子。”
汉子“啊”了一声,随即道:“没有啊,自始至终只有仙人一人啊,没有旁人。”
庄无镜又问道:“他模样甚是好看,也曾被蟹夹住手,你可否再想想?”
汉子笑道:“仙人,我敢发誓,真的没有这个人,那天就你一人。”
庄无镜不再说话,只是朝汉子微微点头,便顺着岸边向着城中走去。
汉子挠头道:“哎,仙人好像不高兴了,可是真的没有啊,我不可能失忆了啊。”
庄无镜来到当日他同那个人一起来吃蟹的青城店里。
接待他的依旧是那个猴头猴脑的老板,当时那人还偷偷笑话这老板像极了昙花村那个卖包子的朱家男主人。
老板见着庄无镜,立即道:“仙道,时隔两年,您又来了啊。”
庄无镜淡淡“恩”了一声,然后问道:“你还记得我?”
老板哈哈道:“只要来过我这里的,不管是十年二十年,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更何况,是你这样的神仙人物。我还记得当日你拿着一把青蓝色的雨伞,你也是身着这样的蓝色道袍。”
庄无镜问道:“那你可曾记得同我一道还有个公子。”
老板疑惑道:“没有啊,只有您一个人,您莫不是和我开玩笑。”
庄无镜淡声道:“或许吧。”
他坐在当日的桌子上,点取了当日他们所吃的菜色,庄无镜用青蟹沾了辣椒,咬在嘴里,然后看着空空地对面道:“确实辣的很,你若吃的话,又要辣出眼泪了。”
永安街上。
来来往往的人喜气洋洋,今日是永安的‘春闹’节日,人们皆都提着花灯,穿着新衣服,脸上挂满了迎接春天的欢喜笑容。
庄无镜走在人群之中,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当日在灵光石场,天门大开之时,他曾以他终身修为和成仙机缘全都交换给老天,只要求老天将那人还给他。
可是老天虽然关上了天门,却是并未收回他的修为。
而那人也没有再回来。
他像是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世界,除了自己,没有人记得他。
庄无镜看着地上的一滩水,他的手指轻轻一弹,地上的水像是迸溅的水花溅到了天空。
接着便是天空渐渐暗灰了起来,一阵冷风吹过。
有人抬起头,叫道:“呀,怎么好端端地下起雪了?”
鹅毛大雪毫无预兆地开始从空中落下。
很多人纷纷仰着头,叫道:“奇怪,怎么现在还下雪啊?”
“嘶,有点冷,赶紧先回去。”
街上的人捂着头纷纷往回跑。
于是刚刚还十分喧闹的街上一下子就走了干净。
只有庄无镜站在永安的街上,任凭鹅毛大雪落在肩上,发上,不一会儿,他的黑发便白雪染成了华发。
雪越下越大,有人躲在屋檐下叫道:“那个道长,快躲进来,这雪太不寻常了,恐会对人身子有害。”
也有人给庄无镜递过一把伞,庄无镜摇摇头,只是伸出手,看着落在自己手上的雪花,道:“霜雪满头,也是白首。我已白首,该你了,你在哪里?”
这一天永安莫名来了一场大雪。
而在永安的街上,一个蓝袍道人带着满身霜雪,走在少有几人的街上。
似是在找什么人。
因为有个老乞丐问他,“道长,这么冷,你还在街上,你在找谁啊?”
道长道:“找媳妇。”
老乞丐笑道:“你媳妇也真够任性,这么大的雪,也不回家,这不让人担心嘛!”
道长道:“是啊,所以我得赶紧让他回家了。”
庄无镜来到昙花村,可是这村子的对外石头上,却不再是‘昙花村’而是‘安乐村’。
庄无镜走进村子,便不见当年随处可见的昙花。
他来到庄翠卖饼的摊子前,依旧传来庄翠的熟悉的大嗓门,庄翠在对上庄无镜之时,诚惶诚恐,赶紧擦洗干净手,道:“庄祖,庄祖您回来了啊。”
庄无镜道:“你可记得方芜?”
庄翠不明所以,道:“方芜?方芜是谁?”
庄无镜道:“当年我娶他为妻,他也曾在你家住过。你怎么会不记得。”
庄翠急得脸都红了,道:“我真不记得了。”庄翠拉来苗子和阿木,问道:“你们可记得我们这里曾经住过一个叫方芜的人。”
苗子和阿木也一直摇头,诚惶诚恐地看着庄无镜。
庄无镜问道:“这里什么时候成为安乐村了?以前不是昙花村吗?”
庄翠赶紧答道:“两年前,不知道怎么回事,村里的昙花一夜之间全都谢了,从此之后再也不长一株昙花了。村长嫌‘昙花一现’的寓意太不吉祥,所以改名了。”
昙花一现,永不再现,便是如此吗?
庄无镜闭上了眼睛,复又睁开,转过身子,便离开。
庄翠在后面叫道:“庄祖,要不我们再想想,您先在这里歇歇。”
庄无镜走进一家酒栈。
他要了一壶酒,坐在靠窗的桌前,神色冷淡地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窗外。
就在这时,一个拄着拐棍的老头走近庄无镜。
庄无镜抬起头,正是教庄虎子的老先生。
老先生已经很老了,背都直不起来了,他看着庄无镜,道:“庄祖,你回来了啊?”
庄无镜淡淡点头。
老教书先生道:“哎?你怎么没把你媳妇带回来啊?他可生了四个儿子啊?”
庄无镜握着酒壶的手一抖,他看向老先生,道:“他叫方芜,他是我媳妇,你都记得是不是?”
老先生道:“当然记得,你媳妇可好看了,比天上仙子还好看,我还给了他两壶名叫‘相爱’的酒,他可给你了?嘿,你媳妇脾气跟我媳妇脾气当年有的一拼,对了,说起我媳妇,我媳妇还在家里等我吃饭呢,我要回去了。”
卖酒的老板高声笑道:“老先生你又糊涂了,你媳妇早就去了几十年了,你呀,年纪这么大,就别喝酒了,喝得更加糊涂了。”
卖酒老板又对庄无镜道:“你别信他的话,老人年纪大了,经常胡说,往往都是自己脑子里想得,都不是真的。”
老先生道:“啊?我媳妇去了?胡说,我媳妇才不到二十,去哪里?”
卖酒老板不再说什么,只是扶着老先生离开了。
庄无镜将酒灌入嘴中。
出了酒栈。
庄无镜到了渡口,看着渡口的船,当初他们曾于船上捉鱼,只是现在物还在人却不见。
离开这里,再去别处,天涯海角,总会找到他。
“庄祖!庄祖!庄祖!”
庄无镜正欲要上船,却是听到有个孩子在唤他。
他回过头,便见庄虎子提着什么过来,两年已过,庄虎子比起以前要高瘦了一些,不过依旧是那个虎头虎脑的样子。
庄虎子一看到庄无镜,便将手中包裹递给庄无镜,道:“这里面有一壶酒和一个空酒壶是有个人让我给你的。”
庄无镜接过,打开来,一壶酒一壶空酒壶,正是当日老先生送给方芜的。
庄无镜哑声道:“是谁让你给我的?什么时候?”
庄虎子道:“我...我也记不清是谁让我给的,我只记得有这么个人,让我一定要给你,好像是在两年前....但是好奇怪,我却记不清他到底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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