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高秋立刻抬头,视线快速点过屋子里任何可疑的痕迹,“小心,她离开这只貂了。她肯定还在附近……但太奇怪了,我竟然感知不到她的存在。”
“有病吗,出来放句狠话就溜。”言行晏接过昏迷中的风狸,接着将它抛到厉南怀里,他假装出轻敌不屑的态度,实际上右手一直紧紧地握着笛剑,他们的床底贴满符纸,被子中间也铺满了桃树叶,言行晏身上的肌肉更是始终呈现绷紧的状态。
按道理郑高秋是新鬼,且在地府的庇佑下,现在的能力比灯枯油尽的陈氏女强上太多太多,可就算这样,陈氏女居然还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的无影无踪,鬼能瞒过人类的眼睛这很正常,但让郑高秋都无从得知,这就很怪异了。
他们不可能因为数月的风平浪静就无视郑高秋的预感,在察觉到风狸的问题之后,他们本计划着今晚抓住陈氏女现身的机会,将这个黑无常也拿她行踪无可奈何的陈年老鬼瓮中捉鳖。
厉南警惕地随便拿枕头底下的一张符拍风狸脑门上,以防陈氏女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再附身在风狸身上。
“……那是除螨的。”言行晏从怀里掏出另一张符箓,上面画着鬼才能看懂的条条道道,他将符纸重叠在除螨符纸的上面,一副要将风狸彻底封印的模样。
郑高秋打开窗户,嗅着空中的气息,他面色凝重,“她不可能离开,她的能力已不足以附身任何活人,想要接近你们,这是唯一的机会。”
“我比较在意的是她刚才的那句话。”始终保持沉默的厉南终于开口道:“什么叫用一辈子的孤独来偿还?正常的狠话不是说用你的命来偿吗?”
“她要杀你?!”这句话言行晏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完他也顾不得话内的含义太多,急忙倾身抓住了厉南的双臂,他们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言行晏却在这一瞬间真正紧张起来。
他想过一万种陈氏女攻击他时的应对办法,却没有想过如果陈氏女真的丧心病狂到彻底将一切遮羞布抛诸脑后,对一个全然无辜的人类下手时,他该怎么把厉南保护好。
这一次厉南没有再装傻,没有装听不懂,他直接严肃地顺着言行晏的话继续说下去:“不,杀了我你日后照样可以喜欢上别人,怎么算的上一辈子的孤独,她到底要做什么?还有她是如何消失的?我简直一筹莫展……”
言行晏瞳孔微微缩紧,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厉南的脸,胸腔中的心脏一点一点地跳起来。
他刚才说了什么?
他知道?
他一直都知道?
“厉南,你……”
“小心!!”郑高秋突然一声暴喝,与此同时,言行晏也瞥见了眼角余光里骤然出现的一张青黑色鬼脸,那张鬼脸悄无声息地在厉南腰边出现,言行晏当即一剑刺过去,下一秒,刺破了什么东西的触感传达到了言行晏的掌心之中。
但这份感受并没有给他带来安心,反而一股浓浓的不祥预感笼罩了言行晏,他的反应能力不算慢,但也不是快到了厉鬼无法躲闪的地步,甚至他有种感觉,陈氏女这是故意将什么东西往他的剑上送。
呲的一声,一股腥臭的黑色污水从厉南腰旁喷了出来,沾了言行晏一手,陈氏女嚣张的大笑也在此刻爆发出来。
“竖子,你可知道你刚才刺破了什么。”那张丑陋鬼脸噌地悬高贴在了天花板上,残留的点滴黑水从高处底下,令人作呕的臭味刹那间弥漫在空气中。
郑高秋瞬间跟上,单手直接将鬼脸撕破成两半,陈氏女痛嚎一声,即便一张脸上下撕裂成两半,她依旧用残余的半张嘴和夸张的语调叫道:“是你的眼珠子!是你自己的眼珠子!!”
“你这个疯子。”言行晏咬紧牙关,太阳穴上青筋毕露,“你以为你这样就能恶心到我了吗,你当我还是三岁吗!”
“……言行晏!”厉南喉音微颤的呼唤将言行晏的注意喊了回来,他猛地转过头,问:“怎么了,你受伤了?”
厉南死死盯着言行晏的手,同时他也举起自己的手,“不……你看……”
溅在言行晏手上的血水竟然顺着一根无形的线滑落,而这条线的尽头,就是厉南的右手尾指,言行晏猛地意识到,这是他与厉南相连的赤绳,刹那间他手起剑落,在血水流到厉南手指之前斩断了两人之间的红线。
厉南手指下意识地一颤,他的双眸忍不住跟随着松软的线缓缓下坠。
他的心,忽然就空了。
住在其中的一个人忽然消失不见,这令他的心脏似乎被人捅了一刀又收回,风呼呼灌进去一般得难受。
言行晏也忍不住捂住了心脏,他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碎成两截的鬼脸,然而那残余半张脸上的嘴扬起了夸张的弧度,这诡计得逞的笑容让他心头一惊,言行晏意识到事情不妙,他立即回头看向厉南,嘴唇轻颤,“我——”
话音未落,厉南突然感觉床上一轻,而眼前已然全无言行晏的身影。
“言……行晏?”厉南不可置信地喃喃道,“言行晏!言行晏!!”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言行晏!!言行晏!!!”但任凭厉南怎么呼喊,都没有听见那人的回应。他茫然地抬起头,看见郑高秋低吼一声,竟然将整只手臂都伸进陈氏女的嘴里,再猛地用力,将一个人——准确来说应该是一只鬼从其中硬生生抽了出来。
碎裂的脸分崩离析,郑高秋则是带着掌心中的鬼魂跳回地面,左右环顾后厉声问:“言行晏人呢?”
“不知道……”厉南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心慌得厉害,从未有过的害怕笼罩住他,一切都发生在毫厘之间,又太出乎意料,这令他脑子冻硬了一般地难以运作,“他手上的血,然后……不见了……”
郑高秋突然啪的一巴掌糊上厉南脸颊,力道之大,直接把厉南脑袋拍向了一边,他的胸膛轻微起伏,转身又将手上的鬼甩到墙上,袖子中飞住五道漆黑的尖刺,将鬼魂定在了墙面上。
“慢慢说。”
“……”厉南低着头,足足沉默了长达三分钟,之后,他用手背擦了一下唇角,缓缓地说:“谢谢郑老师……”
话毕,他抬起头,从床上站起,一双黑白分明的眼中燃烧着愤怒与极力忍耐,“陈氏女,言行晏呢?”
被钉在墙上的女鬼已然奄奄一息,她甚至懒得分给厉南一丝眼神,只是无力地喘息着。
“怎么,觉得大仇得报,已经可以魂飞魄散了?”厉南呼吸逐渐急促,他压低声音,轻蔑地勾起唇角,“……想的美。”
“呵。”陈氏女笑了声,这次竟然是虚弱而清脆的声音,应该是她当年的本音,“要折磨我吗?随你便了,反正言叡永远都回不来了。”
“他是言行晏,言叡早就死了。”
陈氏女不欲争辩,厉南也相信类似的话她也听过无数遍,但她就是只愿意坚信自己所希望相信的。
“我们原来一直在思考你究竟用了什么办法隐匿了自己的行踪,为什么黑无常都无法抓到你。”厉南站到陈氏女的正对面,“现在联系你使计断掉了我与言行晏之间的红线,我大概明白了,是一个类似于平行空间的能力,可以隔绝一切,而你现在就是把他困在了那个空间里。并且这个能力,只能对一个人使用,所以当他被你换进去的时候,你就只能出来,被郑高秋屈辱地钉在墙上,无力又凄惨地等待判罚。
如果我可以感知到他的方位,那么你的这一切计谋都是白费,所以,你将可以显现红绳的水泼在了我和他之间,骗言行晏断了赤绳……”
说话间,黑无常从大敞的窗口跃入屋内,他身上那把巨大的镰刀在月色下散发着锐利的锋芒,他依旧是那张冷淡的脸,“我嗅到了逃犯的气息。”
厉南看了他一眼,回头继续说:“孤独终老,那个空间里是一片空白吗?你在里面躲了数百年,就像一只老鼠,为了不切实际的仇恨……”
“我是不会告诉你的。”陈氏女笑了,“想激怒我,骗我开口?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黑无常轻轻一抬手,尖刺应声而落,一双手铐锁住了陈氏女的脖子和双腕,使得她只能低着头,双手握在胸前。黑无常又化出一个黑袋,直接套在了陈氏女的头顶,断了她对外界的全部感知。
“发生什么了?”他问。
“言行晏被她藏起来了。”厉南扶住额头,无力地坐会床边,“我也只是猜测,应该和她之前能躲你们数百年的能力有关。黑无常大人,你知道有什么隔绝空间的法术吗?”
黑无常摇了摇头,“可能是她独创的,新成的厉鬼有这样的能力。”他看向郑高秋,警告地瞪了他一眼,意指劝他引以为戒。
“怎么办……”厉南十指交错,紧紧地握在一起,在陈氏女看不到的地方,他一下子卸去了全部的伪装,露出从言行晏消失的瞬间就全然崩溃的内心。
他想过言行晏可能会受伤,轻伤重伤,他也想过自己可能被攻击,但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言行晏会消失不见,甚至可能如陈氏女所言,在一个虚无的地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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