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闻的草药味缭绕四周,一直到天明,林梓重重呼出气息,身上软绵绵的。
何槐摸了摸他额头,皱起眉头,“你好像有点发烧了。”
林梓昏昏沉沉点点头,“我能感觉得到。”
“咱们还是想找块地方落脚,给你医好了再说。”何槐环顾四周,这深山老林的,哪有地方落脚啊!
林梓说,“你听。”
“听什么?”
“有哗啦啦流水的声音。”
“那又……”何槐恍然大悟,有水声就代表有河,有河流所在的地方,前面一定有人家。
“那咱们快走。”
驾着马车又往前跑了跑,很快发现一条河,河是跟路一起往前延伸的,到了中午,还真找到了一处城镇。
终于找到一处医馆,何槐把林梓抱下马车,抱进医馆里。
“老先生,老先生,快来看看这个病人,他发烧了!”
“什么?”医馆的老先生一探林梓额头,额头热得不对劲,脸颊酡红,昏迷不醒。
“你……先不提发不发烧的问题,你们另找别家吧!”
何槐不太理解他这是几个意思,“为何?”
“他这是发烧还是瘟疫都不好说!你们快走!”老郎中取下扫帚要赶他们走。
何槐拉住他,非要他听完自己解释,“不是……老先生,你误会了,他就是发烧而已,我俩昨晚在野外睡,半夜火灭了,他应该是有点着凉了。”
“真的?”
“真的。”
“没有与城外隔离的那些病人接触过?”
“我俩是外地人,只是为了给他治个病才来到这里,路都不认识,能跟谁接触啊?”何槐埋汰说,“我俩这几天以来第一个接触人就是您老了!”
“没接触就好……”老郎中把扫帚放下,招呼他俩里面坐,“来来来,把你兄弟放在这里。”
他给林梓把了个脉,又探额头,又看舌头,这才放下心来,“果然只是发烧了,不是瘟疫,我现在去写药方,你去给他抓药,可以借我后院儿里的药罐熬点药,等好得差不多了你们就走——要从东大门走,不要从北门走,就算从北门走,也不能往北门西边方向去,知道吗?”
何槐听得一头雾水,“那为什么不能从北门西边方向走呀?”
那地方靠河,更方便他俩找路。
“呵,你这埋汰小子!”老郎中嗤笑,“你怕不是不知道我们这里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
何槐来这座城的时候,的确有点吃惊,此处地段不错,土壤肥沃,有山有水,应该是个繁杂之地,但是这个城意外地荒凉,城中的人很少,大多面露饥黄之色。
“这里有瘟疫!”
“啊?”
瘟疫可不是小事,轻则灭一村人,重则杀空一城人。
“那这瘟疫是何时来的?”
他想了想,“大概两个月前吧,好像是个小孩子带过来的,他爹娘发现他不对劲,跑了好几间医馆……幸亏我收价高,他们不来,要不然现在我也得去那鬼地方了!”
“这么可怕?”何槐觉得不寒而栗。
“岂止是可怕!简直就是人间炼狱!”老郎中摇摇头,“这条街还好一点,起码有人住,你再往几条街看看,路上就剩几个等死的老人了!”
何槐不说话了。
他继续絮叨自己的,“因为瘟疫那边死了不少人了,城门口是不是把守地可严?就是怕那些有疫病的人进来,你是不知道,先前有个小孩被送进那里了,他娘想他了,于是半夜偷偷摸摸出去,结果被那边的人误杀了,诶……”
煎好药,老郎中掐林梓的人中,企图让他醒过来,无意间把林梓的衣服蹭下去了点。
那青青紫紫的痕迹让老郎中一下子黑了脸,看何槐的眼色都不对劲了。
“你还给我说他是受凉病的!”
何槐冤枉啊,“不是么?”
“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
何槐心想我又不是郎中,我哪知道?
他也不说,何槐刚被训也不好意思问,心里可憋屈了。
林梓醒了后,只觉得天旋地转,刚起身就栽地上,何槐给他喂药,叹了口气说,“你发烧太厉害了,别下来,好好休息吧。”
林梓闷声应了一下,又昏昏沉沉睡过去。
他这一觉到晚上才醒,何槐给他熬了些粥,他吃饭的时候何槐给他讲这个城发生的事,“这么好的地方这里居然有瘟疫,太不可思议了。”
林梓说,“也不全是地方的问题,也有可能是这里来了什么不该来的不速之客。”
“你是说疫鬼?”
林梓点点头。
“那要不然我晚上偷偷看一下?”
“我也去。”
何槐不同意,“那可不行,你还病着呢!”
“已经没事了!”
“没事了也不行,是不是疫鬼还不好说,万一真只是普通的疫病,你去了岂不是送死?”何槐摸了摸他的脸,“这种事应该交给我来办,如果是疫鬼,我绝对能把它打回去,如果只是普通疫病……那就听天由命吧。”
尽人事听天命,也只能如此了。
小小一个城门困不住何槐,他找了棵槐树,身影一晃人就不见了,然后出现在北门城外的树林里。
何槐往西边走,那些人把疫病患者挪得挺远,大概走了半个时辰,何槐听到“哗啦啦”的流水声,加紧步伐又往前走了些,发现一丝丝火光。
那些疫病之人被困在河边的森林里,何槐跳上一颗大树冠上,把原本栖息在树冠上的蛇给扔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俩个军官打扮的人,脸上蒙着白布,把一个男人抬了出去,那男人面色发青,死相非常难看。
他们把那男人抬到不远处火光冲天的地方,何槐轻轻一跃,跳到另一个树冠上,那地方已经摆了不少尸体了,火光正是焚尸窑发出的。
没有人说话,夜里静悄悄的,空气里一股淡淡的尸臭味儿。
何槐心里紧了紧。
那些人这该多绝望啊,在这个地方只有等死的份,死后不能保全尸,骨灰混在一起,也不知道会被水冲到哪里,被风刮到何处。
何槐又在附近转了转,他在前方的河流处看到一个人在往河里抛石子,这无所事事的样子与不远处的封锁地带简直形成了对比。
何槐心里好奇,这人是谁呀?也是那些得了疫病的百姓么?那群人是干什么吃饭的,怎么不把他抓起来?
他跳下树,轻手轻脚走了过去,然后那人一回头,瞧见何槐鬼鬼祟祟站他后面。
“……”
何槐尴尬地轻咳一声,“大兄弟,一个人赏月啊?”
他咧开嘴笑了,笑容极其诡异,看得何槐汗毛倒竖,“你不是人。”
“诶……诶?”何槐仔细感知,这家伙也不是人!
他结结巴巴接了一句,“真巧啊,你也不是人。”
这是什么聊法……何槐心里默默给了自己一巴掌。
“嗯,我的确不是人。”他还给何槐挪了个位,“你坐这里吧。”
何槐不客气坐过去,问他,“嘿嘿,我不但知道你不是人,我还知道你是个鬼!”
何槐怀疑他就是疫鬼,但疫鬼也不长这种人样子啊!
“对,我是鬼。”他冲林梓笑了笑。
“请问你是什么身份的鬼呀?”
“我啊……生前颛顼的大儿子,死后变成了疫鬼。”
何槐瞪大眼睛,这家伙是虐鬼!
虐鬼是古帝王颛顼的大儿子,死后化身成为疫鬼。
这种鬼经常出没于江水流域,栖居在有人住的地方,擅长惊吓幼儿,同时传染瘟疫,给人们带来灾难。
☆、第八十三章
“那些人……是你害死的。”
他无辜地眨眨眼睛,“那没办法, 我也没办法, 谁让我是疫鬼呢?”
“……你真是可恶!”
他毫不在意, “说实话,我也是这样觉得的,但那又怎么样呢?”
“你!”
何槐抡起拳头想往他脸上砸,想了想还是算了。
“死这么多人,你开心么?”
“他们与我无冤无仇, 死了我为什么要开心?”
“那你为什么还要害死他们?”何槐想不明白。
“没办法,谁让我想在这里住段时间。”
“你不能去没人的地方么?”
他冷笑,“我爱去哪去哪,染上疫病的, 只能说他们倒霉。”
“你不怕报应?”
“我早就是死人了, 怕什么报应?”
何槐气极, 但他说的的确有道理,他能怎么办?总不能灭了他吧……不过, 灭不了他, 可以把这货骗走啊!
他突然有了主意,“诶,大兄弟, 我正好到处游玩儿,我看你单身一只鬼也挺可怜的,不然这样吧,你跟我一块, 咱们到处走走怎么样?”
虐鬼古怪地笑了两声,“你不怕我把疫病传遍整片大陆么?”
“这怕什么!”何槐手一伸勾住他脖子,“咱们走郊外,不在人群中混,只要避着人,你又传播不出去,对吧。”
“你不怕我故意把疫病传出去?”
“不怕不怕,我相信你不会这么做的,自己一只鬼多寂寞,跟我一块走吧。”何槐脸上扬起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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