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没事,你们人这么好,肯定不会为难我的,对吧?”他眼珠子一转,狠下心来,“这样吧,反正我这信送过去要几天,等都城的人来也需要好几天,若你们陪我去,这些日子我就不将你关在这一个小屋子里,我让你到处游玩怎么样?”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他俩迅速搬离了小院,当天下午就跟朱县令一起过去烧纸。
他爹生前的遗嘱是要把自己葬在城外东边的坟场里——因为他娘也葬在那里。他爹虽然脾气暴躁,却是十分爱他娘的,他娘离世地早,那时他爹还不是县令,家境还有些贫寒,他娘便与其他百姓一样葬在坟场里。
回来他爹得势,也曾想过迁坟一事,又怕惊扰了故人,便就此了之了,只说了自己死后要跟他娘葬一起。
多么美好的爱情故事。
马车哒哒走了半天,终于到了坟场。
朱县掀开帘子看了看,“哎,你们瞧,那坟头上飞着一只鸟呢。”
林梓皱眉,“我建议大人您好好问问这座坟主人的家人,坟主人是怎么死的。”
“啊?”
“你知道那只鸟是什么来历吗?”
“什么?”
“那鸟的名字叫伤魂鸟,这是一种被误杀的冤魂变成的鸟。”
伤魂鸟又名相弘鸟。《拾遗记》中记载,相传,皇帝部落攻杀蚩尤后,他的貂和虎误咬一名无辜的妇女,七日七夜才断气死亡。皇帝感到十分悲哀,便厚葬了这名妇女。后来,妇女的魂魄化为一鸟,飞翔在坟上哀鸣,鸟声自呼“伤魂”。
后世流传,被冤杀而死,而且有仇不能报,便会为伤魂鸟,飞在在坟头哀鸣。
“停!”朱县令喊停马车,招集人马前去探问这座坟的来历,然后自己先去给自己爹上香。
他们三个人挤一辆马车,其他的玩意儿装了两辆马车,东西带得多,烧起来也麻烦,愣是足足烧两个时辰,朱县令蹲下身子嘀咕。
爹,这回你够有钱了吧?等到了地府,你周边邻居该羡慕死你了,你去拿着钱多贿赂贿赂鬼差们,万一给你减刑了呢?
你要是闲着就去多陪陪我娘,别再回来找我了啊,你睡那地方我白天是要办公的……
在一旁听着的林梓:“……”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行了行了,咱们回去吧。”朱县令觉得差不多了,喊人回家。
他们把轿子停到伤魂鸟所在地坟前,坟主人的家人也找过来了,是个老人,白发苍苍,拄着拐杖的腿还颤颤巍巍。
“大,大人,民女是犯了什么错了吗?”
“没有没有,老人家别想太多。”朱县令忙安抚道,“请问这座坟里埋葬的是你什么人?”
她苦笑一声,眼泪止不住往下流,“不满大人说,这里面埋藏的是我小孙女!”
世间最大的悲剧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一时间朱县令不好意思再开口,不过如果不问出来的话,坟里的女子的冤屈就不可能洗刷干净。
“那个,我能问一下吗?你小孙女是怎么死的?”
他话一问出来,老妇哭得更惨了,朱县令心惊胆战地替她拍了拍背,生怕她就此哭晕过去。
这姑娘,的确有冤屈。
她是被老妪捡回来的,老妪没有子女,一心一意都放在那姑娘身上,她也争气,长得好看还懂事儿,她长大后为了赡养老妪,还去城里的一户人家当丫鬟,吃喝不愁,每个月还有一两的赏钱。
但是悲剧也就此开始了,他长得好看,被那户人家的大少爷相中了,威逼利诱逼她就范,她无奈,只得答应了,不过大少爷已经有大少奶奶了这位大少奶奶可不是好惹的,她极其泼辣,视她为眼中钉,千方百计想逼死她。
这不,有主意了。
趁着大少爷出门,她用药把那姑娘迷晕,又找来一大汉躺她身边,上演“捉奸”。
大少爷能忍么?
忍不了,他气急败坏,竟将她活活打死,就赔了老妪二十两银子,老妪无数次想报官却被他的手下拦住,只得先让小孙女入土为安。
“这世道竟有此事?”朱县令又惊讶又愤怒,“开棺验尸!若真如你所说,本官定给你一个公道!”
老妪哭得站都站不稳,“多谢大人!可怜我那小孙女,她也就才十四岁啊……”
这简直丧心病狂!
若要开棺还得验尸官过来,所幸的是这姑娘下葬才四天,尸体腐朽地应该不是很严重,若真如老妪所言,那个大少爷真要来牢里坐坐了。
“大人,现在天色已晚,还是明日再来吧。”
“那好吧。”
回去的路上朱县令不住感叹今日所见,“没想到人死后还会变成畜生回来报仇呀。”
“这有什么奇怪的,死后变作畜生的故事可多了去了,有的八字硬的人被害死后,可以向阎王索要还阳令牌,自己可以变成黑猫在人间待上七天来复仇。”
“这么厉害的?”
“当然了。”
野史杂书曾写过一位母亲病死,不忍离开自己儿子,求阎王将自己投胎成家里的一只猪——虽然结局儿子等猪长大后便将猪宰了。
何槐很是感叹,“话说回来,那姑娘也太可怜了,小小年纪就……”
凡人的一生能有多长呢?五十年?八十年?一百年?
谁知道呢?
凡人又不是王八,能活个千百年啥的……若是个命好的,百年算是万幸。不好的,还没出生怕是就被给予自己骨肉之人给弄死了。
到那时,林梓就跟这些白骨一样了……
见他发呆,林梓推了他一把,“想什么……唔……”
何槐失魂落魄地看向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竟低头往他唇上亲下去……
“唔!”林梓瞪大了眼睛。
这是什么情况?
已经很晚了,夜色凝重得像一团上好的浓墨。
林梓躺在柔软的被褥里翻来覆去死活都睡不着。
今天发生的一切像是走马灯一样不断在脑子里徘徊。
甚至指尖还残留着那人手掌的温度,比那时更温暖的触觉。
像做梦一样地远。
☆、第五十七章
第二日便是开棺验尸,验尸官给出的答案很明显, 那姑娘就是被活活打死的, 她的表情动作——至少在临死前, 看上去还是非常痛苦的。脸色扭曲,额头有很严重的撞伤,指甲劈了三个,整只手尽是干了的血。
总之看着就感觉非常非常疼。
反正不是自杀,一个人再怎么对自己狠, 再怎么力气大也不可能把自己打死。
朱县令当即下令捉拿那位大少爷。
然后一个下人被捉过来了,朱县令傻眼了,问前去的几个兄弟,“那个, 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本官让你们去抓大少爷, 你们一个个的都听哪里了?是不是不想要俸禄了?”“大人们抓得没错, 是,是我打死了周娘。”
周娘就是那姑娘的名字。
朱县令一脸不可置信, “话说你们大少爷是不是把本官当傻子?本官是姓朱没错, 但本官不是猪!你以为本官看不出你是替罪羊么?”
“大……大人请明察,周娘真的是被小人活活打死的。”
“给他掌嘴五十,”朱县令当即下令, “居然敢在公堂上说谎,给本官狠狠地打!你们几个,去把他家的大少爷给拖过来!记住,是大少爷, 别再乱逮人了!”
“是!”
没过多久,那位大少爷被带了出来。
该怎么说呢,这位大少爷看着一番吊儿郎当的样子,看着……就让人想把他打一顿。
“怎么了怎么了?本少爷做错了什么,你们凭什么捉本少爷?”
看到自家仆人那血肉模糊的嘴他气焰弱了些,“这……这怎么回事,大人为何捉本少爷?那贱女人……周娘其实是被那奴才打死的,大人心如明镜,应该还我一片清白才是……”
“胡说八道,那人不过一下奴,周娘是你小妾,他一个下奴敢打死侍妾?”
“可是……反正周娘的死与本少爷无关,大人,冤枉啊……”
“大胆!现在轮到你说话了吗?扰乱公堂,罪加一等给本官先打二十大板!”
他被打得“嗷嗷”乱叫,不过他也聪明,就是咬定人不是自己杀的,死活不承认。
怎么办?
朱县令也发愁,再打下去恐怕他会说自己屈打成招……
林梓也是这样想的,不过他还有主意,他让朱县令把那家伙关死牢里。
他在外面支了个桌子,摆上香火和供果,还有一个巴掌大小的纸人。纸人白纸糊成的脸上,黛粉勾眉,抹墨画眼,朱砂点唇。
朱县令看得一愣一愣的,也不知他做了什么?纸人居然直勾勾站了起来。
朱县令:“?!”
林梓闭着眼睛,手上做着奇怪的动作,纸人跟他一样,蹬腿扭腰摆胳膊,学得有模有样。
这样闹了半个钟头,林梓动作一顿,站桌子上手舞足蹈的纸人也摔了下来……
“好,没问题了。明个你有什么就说什么,那小子绝对不敢说谎!”
第二天公堂之上,果真问什么说什么,最后重新定罪,判那个大少爷秋后问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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