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游戏生存指南[无限流] (倦舟)

　　时祁“嗯”了一声，自衣袋里将碎片拿出，这才来得及借着光细细打量。
　　宣牧凑上前去，眯眼观察着时祁手里的小玩意，上边似乎画着个宝剑的图案，在光线下泛起奇异的光泽来。
　　时祁手指摩挲了一下碎片的质感，“是个石雕碎片。”
　　宣牧点了点头，从包里拿出纸笔，记下了石雕碎片四个字，试着将图案画下来。
　　时祁拿出先前的照片和笔记本，细细阅读了几遍。
　　“你觉不觉得这个地点有点眼熟？”时祁最终将手指指向了玛莉安笔记本中‘临江大道’四个字。
　　“嗯？”宣牧看向笔记本，思索片晌，摇了摇头。
　　时祁有些不太确定道，“你还记得……我们吃咖喱鱼蛋的路边摊吗？”
　　“咖喱鱼蛋？”宣牧愣了愣，“……你是说待定区？”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回忆了几秒，熟悉的画面涌上心头，“啊……那个摊子的招牌上好像写着——临江大道特色小吃……是吗？”
　　时祁点了点头，确定自己的记忆没有出差错。
　　宣牧提议道，“通关后我们去待定区查查？”
　　“好。”时祁将线索一并收了起来，隐约听到了身旁传来“咕”的一声。
　　他侧头看了宣牧一眼，伸手在衣袋了找了找，拿出什么东西递给宣牧。
　　“？”宣牧看清对方手中的巧克力，接了过来，“你怎么还有巧克力……”
　　“料到你会饿，多拿了几个。”时祁说。
　　“哦，”宣牧也不客气，撕开巧克力的包装，咬了一小口，含糊着问道，“现在几点了？”
　　时祁抬手看了一眼表，“还有好一会儿才天亮。”
　　宣牧注意到时祁腕上的手表，想到了什么，咀嚼的动作突然顿住。
　　“？”时祁看了看他，“怎么了？”
　　“没，”宣牧立马回过神来，转眼直视着前方，“……没什么。”
　　时祁观察了一下宣牧的神色，没有说话，拿出保温杯抿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
　　宣牧记得时祁在他十八岁生日时送了他一块表，而进入游戏以来似乎没再见过那块表。
　　时祁手上那块……怎么那么像……自己那块表的情侣款？？
　　喜欢时祁的这两年里，宣牧丝毫没有想过居然是双箭头，如今结合时祁这些天来的表现，其实一切都已经很明显了。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啃了一口手上的巧克力。
　　身旁人瞥了瞥宣牧有些干燥的嘴唇，将杯口抵到宣牧唇边，说，“喝点水。”
　　宣牧应了一声，就着时祁的手喝了口凉水。
　　时祁似是发觉了什么，犹豫片晌，“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宣牧动作顿了顿。
　　时祁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接着说，“你语气一直不太对。”
　　宣牧似是被这灼热的眼神烫了一下，立马别开眼，小小声道，“一点点吧。”
　　时祁轻轻地“哦”了一声。
　　宣牧三两口将巧克力吃完，拿出卡片机看了看时间，抱着膝盖静静地坐在那儿，没有说话。
　　空气骤然沉寂下来。
　　时祁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到底想起了什么？”
　　宣牧怔了半晌，侧过头看了时祁几秒，犹豫着小声开口道。
　　“你……觉不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他话音顿了顿，“第一回 在校外见到你的时候，我们也这样靠着坐在一起……你还记得吗？”
　　时祁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
　　“还好。”宣牧神情微敛。
　　时祁：“？”
　　“还好那天遇见了你，”宣牧似是经历了很长的心理斗争，“还好有你。”
　　时祁蹙了蹙眉，察觉对方语气不对，“什么？”
　　宣牧往后靠在墙上，整个人放松下来，声音却不自觉有些发颤，“那天我又控制不住自己，跟他们打了架……还好你拉住了我……”
　　“你想说什么？”时祁开口打断了他。
　　宣牧抬眸看了时祁一眼，避之不及同对方的眼神对上，不由得心慌起来，“……”
　　空气沉寂半晌，时祁心里莫名有些焦躁起来，“说啊。”
　　宣牧叹了口气，眼睑微阖，缓缓开了口，“因为我发现……”
　　“如果那天没有遇见你，如果你没有把我拉开……我可能还是那个容易被暴怒支配，一言不合就跟人动手的宣牧。”
　　时祁：“……”
　　宣牧垂了垂眸。
　　跟时祁认识的两年里，宣牧其实已经能很好地控制自己，尽量不去在意那些难听的话。
　　然而失去记忆的那段时间里，宣牧发现，被林向华和刘洋激怒之后，他总是习惯性想要动手，并没有其他更好的解决方法。
　　如果没有时祁……
　　“所以我知道了……我真正难以跨过的坎，不是家暴，也不是无法反抗权威的那个弱小的自己，而是骨子里镌刻的暴力倾向，是遗传自那个人的基因。”
　　他一口气将话说完，闭了闭眼。
　　也许是基因，也许是后天环境根深蒂固的影响，他一直都处在那种压抑的状态下生活着。
　　就像潜藏在心底的自卑和极端一样，说不清什么时候会出来捅自己一刀。
　　“我一直都很怕，”宣牧的声音有些发颤，“并不是怕那些阴暗的童年经历，而是……怕自己会慢慢变成像他一样的人，变成自己最恨的那种……”
　　“闭嘴。”时祁冷冷地打断了他。


第46章
　　宣牧身形一僵，话音立马顿住。
　　蓦地对上时祁的双眼，他的心脏不自觉停跳一拍，登时有种如坠冰窟的感觉。
　　时祁第一回 用这种语气说话，面上不是以往平和冷静的模样，隐隐像是在忍着火。
　　“你在这扯什么基因呢？你讨打吗？”
　　时祁声音凛冽，毫不留情地开口道，“按你的说法，你的智商，你的基因根本不足以让你考上L大……再扯这些有的没的，我替你写退学申请。”
　　宣牧愣在原地，怔怔地看着时祁。
　　时祁眼眶有些发红，少见的有些情绪激动，“麻烦你自信一点，别再设想这些没有发生的事情，你一点都不像他，自己有多好自己不知道吗？”
　　“……有我在，你也永远不会变成这样的人。”时祁盯着宣牧的眼睛，像是突然发觉什么，话音骤然顿住，“你……”
　　时祁整个人怔在了原地。
　　宣牧立马垂下眼眸，掩去神情，心脏却猛烈鼓动起来。
　　对方的话语劈头盖脸砸下来，语气尖锐冰冷，可却像是一枚火星子窜入他的心间，至此燎了原。
　　他沉默了半晌，喉头有些发紧，好半天后只是轻轻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时祁盯着他看了几秒，轻轻呼出一口气来，将重量靠在墙上，抬眸看了看天花板。
　　先前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踩上了实地。
　　他原先其实并未察觉出什么，只当宣牧是过不去这些坎，设想着什么最糟糕的结果。
　　同宣牧局促的眼神对上，他立马便明白了。
　　宣牧将自己最狰狞，最不愿意被别人发现的伤口血淋淋地摊在他面前，隐晦地将选择权交给了自己。
　　他原先想说，就算你真的变成那样，我也会接纳你。
　　可他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宣牧不希望自己变成那样的人，所以没有万一，有自己在，永远不会让他有这样的万一。
　　时祁缓了缓神，轻咳一声，接着开口道，“那不是第一次。”
　　宣牧没回过神来，“嗯？”
　　“刚开学不久，”时祁解释道，“我去过那家店。”
　　“……啊。”宣牧愣了愣，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什么。
　　他情绪似乎不易察觉地好了一些，抬眸回忆了几秒，“有吗……我不记得了。”
　　“有，”时祁点了点头，接着道，“确实很难以想象……平时又冷又凶的班级恶霸，居然会笑着对顾客说‘欢迎光临，请慢用，欢迎下次光临’。”
　　时祁轻笑一声看向他，“反差萌。”
　　宣牧忍不住也笑出声来，笑了好一会儿。
　　而后他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朝时祁的脸凑近了几分，低着声音问，“你喜欢那个凶神恶煞超酷的我，还是低声下气跟客人用敬语的我？”
　　宣牧凑的有些近，两人的气息交织在一起。
　　“我喜欢现在这样，”时祁笑了一声，忍不住抬手揉了一下宣牧的脑袋，“……肆无忌惮，真实，有点耿直的你。”
　　宣牧不满地偏了一下脑袋，抬手抓住时祁的手腕，低声嘟哝道，“我也不是真就那么耿……不是真的只会说多喝热水多睡觉。”
　　“我知道，”时祁弯了弯眉梢，“这是情趣。”
　　宣牧抬眸对上时祁的双眼，静静对视了两秒，蓦地脸有些发红。
　　时祁轻笑一声，将手放了下来。
　　宣牧往后靠了靠，接着问道，“所以你的愿望是什么？你说之后会告诉我。”
　　“跟那天车祸有关是吗？”宣牧提出猜测，“你想让我醒过来？”
　　时祁也不隐瞒，点了点头，“我也知道你的愿望是什么。”
　　宣牧偏头看向他：“说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