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还在想佑文怎么能排到王城才女卫真真的后面,如今读了佑文的诗才觉得,佑文排在卫真真前面是理所应当。”
说最后这句话的人余光瞥见卫真真的身影,吓了一跳,卫真真什么也没说,盯了那人一眼离开了。
那人拍了拍胸脯:“那真的是卫真真?看上去与传闻不太一样啊,刚刚那眼神像是要杀人一样,把我都吓到了。”
有人道:“肯定是看错了,卫真真怎么会有那种眼神。”
这个小小的事件很快被众人忽略,大家又将注意力放在讨论佑文的诗上。
……
狐星河与白行之、佑文三人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去了别院看望付子二。
付子二之前因为救人跳进冰湖中,被人带进了别院,换了衣服又喝了预防风寒的药。付子二本就身强力壮,喝了药之后又睡了会儿,此时正精力旺盛。
付子二见到狐星河等人,激动得像是几天没见面一样。看得出来他现在心情很好,也许是因为第一次受到众人的嘉奖。
等到白行之兴奋地给付子二讲述了诗会上的事情后,众人这才依依不舍打算各自回去。
狐星河却拒绝了与众人同行的要求。他来的时候是坐的沈竹文的马车,也答应了与沈竹文一同回去。
送走了三人之后,狐星河走出别院正准备去楼阁寻找沈竹文,却有下人已经静候在别院门口。
“狐公子,还请走这边。”
狐星河已经被这样阴过太多次,此时见到陌生的面孔心里就起了十分的警惕。狐星河面色不显,笑着说:“好的,你带路。”
等到那下人转身朝着一个方向走去,狐星河拔腿就冲出别院。那下人听见声音回头,却只能看见狐星河的身影消失在别院中。
“狐公子!狐公子!”
“唉呦喂,你怎么跑了呢?”
那下人苦着一张脸回去复命,绕过回廊进了一处屋子,他在门口迟迟不敢进去,但想着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一闭眼咬牙走进了屋子。
屋子里的灯照的灯火通明,那下人绕过屏风,跪在了地面上。
在那下人前方三米的距离,纪昱坐在坐塌上,正沉静着一张脸垂眸看着手中的竹简。他读的竹简,正是佑文今日所做的诗。
将竹简放在案几上,纪昱的嘴唇不禁意抿起,眉头微皱,他鼻梁高挺如同山岳,加上眉眼幽深,做出这个表情时显得格外冷峻。
纪昱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按揉着自己的眉心,说不出自己心中是什么感受。
今日的诗会他原本没打算参加,身为一国国君,他每天都要处理大量的政务,根本没有时间去参加这些诗会。然而无意间从沈竹文那里听说狐星河会来诗会,纪昱心中一动,鬼使神差的就出现在了诗会上。
在今日的诗会上,纪昱一直不曾露面,是以连卫真真都不知道纪昱来参加了诗会。
他在楼阁的第三层。
这只是楼阁的中段,刚好能将底下的场景收入眸中。
他见到狐星河出现,受到众人的质疑为难,然而狐星河的姿态自信笃定,始终不曾退让半步。当他看到沈竹文出现为狐星河解围时,捏着茶杯的手指几乎捏得泛白。
连他自己都诧异自己的反应。
纪昱从小到大都是天子骄子,从没为什么东西而苦恼过,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他从未失去过什么,更不曾体会过失去的滋味。
但见到与沈竹文越来越亲密的狐星河,纪昱的内心却不平静了。一种莫名的情绪攫住他的心脏,让他心脏在一阵剧烈的收缩之后,陷入了莫名的慌乱中。
沈竹文与狐星河出现在同一个画面中,两人并肩而行,穿过人群,不理会外物,亲密得就像只能看见彼此。狐星河时不时踮脚凑到沈竹文耳边轻声细语,而沈竹文也配合的俯下身子倾听。
距离太远,纪昱看不清两人的表情。他的视线牢牢锁定在两人身上,只觉得眼前的画面刺目至极。
后来,诗会上发生骚动,付子二跳入冰湖救人,白行之帮助贫寒学子,佑文厚积薄发所作的诗得到众人夸赞。
一件一件事传入纪昱耳中。
纪昱沉默地坐着,案几上的茶不知不觉凉了,他思考着之前与沈竹文的对话。
他曾冷漠地对沈竹文道:“狐星河性子顽劣,结识的尽是一些不三不四之人,我若放手只会让他误入歧途。”
而沈竹文却说:“星河绝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他很聪明也很善良,你认识星河这么多年,怎么还没我看得明白?”
事实证明,沈竹文所说的确没错。他与狐星河一同长大,对狐星河的认知还比不过与狐星河见过寥寥数次的沈竹文。
他曾说狐星河结交的都是一些不三不四的朋友,而事实却证明他所说的话只不过是他的偏见。
没错,就是偏见。
他只相信自己的结论,只相信摆放在自己眼前的证据,却从未给予狐星河信任。
他答应过师父要好好照顾狐星河,然而他给予狐星河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质疑,一次又一次的训斥。他自以为掌握一切,了解一切,然而到最后才发现他其实什么也不了解。
或者说他从未主动去了解过。
大概是一切都得到的太轻易,让他变得漠视一切,又盲目的自信。他自信地以为狐星河绝对不会离开,所以无数次忽略狐星河的感受,对狐星河的关注少得可怜。
可笑的是,他还自以为扮演好了师兄的角色,对狐星河已经足够包容和仁至义尽。
纪昱阖上眼眸,平静的面容下内心已掀起滔天的波澜。
所以,他叫人找来狐星河,想要从今天开始弥补对狐星河的亏欠。然而等了半天,却只等到一个下人胆战心惊地跪在他面前。
他的声音如风雪冷漠中夹杂着烦躁:“狐星河呢?”
那下人身子在抖动,沉默片刻终于道:“狐公子好像已经乘坐沈大人的马车,与沈大人一起走了……”
纪昱:“……!”
作者有话要说:纪昱:我现在悔改还来得及么?
封面换成了星河的人设图哦,一只红色的九尾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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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狐星河与沈竹文同坐一架马车。
马车外寒风呼啸,凛冽的风夹杂着雪花“呼呼”拍打着马车的木板。厚重的窗幔被寒风吹开,几片雪花便跟着挤了进来,正巧落在狐星河的发顶和肩膀。
狐星河拍掉肩膀上的雪花,皱了皱鼻子,只觉得这景国的冬也太冷太干燥了。
这一幕落入沈竹文眼中,让沈竹文眼底浮现出淡淡笑意。只觉得狐星河皱鼻子的动作,像极了一只灵动活泼的小动物,鼻尖被冻得通红,看上去可爱又惹人怜惜。
沈竹文道:“别动。”
狐星河便不动了。沈竹文伸手落在狐星河的头顶,捻起狐星河头顶上的一点雪花。指尖带着温度,那微凉的雪花便一瞬间消融在沈竹文的掌心。
沈竹文先送狐星河到府邸。
狐星河手撑着马车的边框,弓着身子钻出来,咚的一声跳在雪地上。府邸的大门已经打开,狐星河进屋前回头对沈竹文露出一张灿烂的笑脸。
狐星河挥手对沈竹文大声道:“路上小心,改明儿请你来吃火锅。”
火锅是狐星河灵机一动发明出来的称呼,因为铜锅下面放着烧红的碳火,用火锅一词形容再合适不过。
沈竹文一愣,不明白火锅是何物,但见狐星河笑得开心,便也不由自主跟着笑了。
狐星河进了大门,敏锐地察觉到府邸里气氛的不一般。他紧接着向一个方向看去,身体蓦地僵硬在原地。狐星河头皮发麻,只觉得身上的汗毛都要倒数起来。
他失声惊叫道:“纪昱!大半夜你怎么在我的庭院?”
这一声惊叫发自内心,绝非是假装。狐星河属实没有料到纪昱会大半夜出现。
他见着纪昱的眉毛微不可见跳动两下,脸色似乎黑了一点。但出乎意料,纪昱竟没有生气的情绪。
以前纪昱发现自己晚归都会沉着脸责罚他,今日纪昱发现自己大半夜回来却罕见地没有动怒。他只是用一双清冷如雪的眼眸看着自己,眸光复杂。
“回来了。”纪昱道。
狐星河悚然一惊。
他硬着头皮点头,解释道:“去参加了诗会,诗会上发生了一些事情,所以回来晚了。”
“嗯。”纪昱颔首。
而后两人就陷入大眼瞪小眼的尴尬境地。
纪昱主动开口,声音如同月下缓缓流过的清泉清冷悦耳,似乎还有一丝丝不自在:“今日诗会上都发生了何事?”
狐星河心里再次一惊,纪昱这是主动在向他示好?
狐星河不明白就几天时间,纪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会变得如此不正常。
雪下的更大了,院子里才清扫的路径又被雪花覆盖,狐星河抖落身上的雪,对纪昱道:“先进屋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