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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后山起了大火,却未见烟雾,难道……入眼果真,大片蓝绿色的火焰跳跃燃烧着,这火炎岭入夜后漫山遍野都是,顾浔认得。
“是鬼火?”顾浔跟上西辞,“魔界的人?”
火舌舔舐过这片土地,把一向山清水秀的清陵称得阴森诡异。
他瞳孔又开始微微变色,若真是鬼火……他不在炎岭,是谁在轻举妄动?
西辞反手拉住他,示意顾浔勿轻举妄动,挥袖灭了火,“未必与魔界有关。”又刻意强调一般,“与你更无关。”
他说信他,便从不疑他。
顾浔渐渐冷静下来,捏成拳的手也在西辞掌中慢慢舒开,他不由将目光偏向西辞,眼里的柔光倾慕几乎掩盖不住。
可忽然,他想到什么,眉头不由蹙紧,西辞方才一副怕他暴走安慰他的样子——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什么了?!
一瞬间的惶恐不安涌上来,顾浔太怕他假想的平淡毁于一旦。
西辞察觉到了顾浔忐忑的目光,只云淡风轻拍拍顾浔手背,示意他放松,别多想。
两人一并入了后山,仔细查看发现古墓并未被损坏,顾浔所能感觉到的唯一不同,就是上次吸收他灵力的结界消失了莫非……那就是乾坤镜?
乾坤镜真的丢了?!
敢在清陵西辞眼下动手的,道行肯定不浅,段位到这种地步的人,自然缺不了名利地位,也当是清心寡欲的世外高人,他偷镜子去干嘛?
比起顾浔的一步一揣测,西辞显然淡定很多,他活这么大岁数,经历的风风雨雨多得去了,只要……不是旁边这小少年闹出来的,天塌下来,他都能从容应对。
“小心。”西辞装作不经意化去崖壁上克制魔气的符咒,仔细浏览着四周,轻声道,“与焱岭无关,是清陵人。”
所能查探到的痕迹隐藏得很好,更准确的说,本身留下的痕迹就很少。应当是极其了解清陵者。
“清陵哪有妖魔?”问出这话,顾浔忽的心里苦笑一下,清陵的妖魔?这矛头不是直指自己了吗。
那人究竟是单纯想偷乾坤镜,还是想算计自己?或者……一箭双雕。
看来可能又有人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清陵是无魔,”轻挑声音从身后传来,顾浔回头,白衣点朱色,是玄鹤,他有意在与顾浔对视的时候笑笑,“但不代表没人会制造妖魔,或者……走火入魔。”
玄鹤明显意有所指。
顾浔想起白天在后山与玄鹤的谈话,莫名开始怀疑什么,“燕无?”
玄鹤愿意放下身段与自己合作,莫不是他弄的那傀儡出了问题?
这名字一出,玄鹤脸上的轻挑笑意僵住片刻,并未没应顾浔,只径直走到西辞身边请命,“师尊,人跑了。”
玄鹤将来客都被封印在殿内,方才绕清陵追寻一圈,只瞧见一道光亮朝西而去,追人不切实际,他忙回来禀报,“朝碧海方向去的,可要派人去追?”
“先安抚来客。”好在这场闹剧中,还有西辞临危不乱,在查探玲珑子结界无误后,又封了古墓,将两人带出后山才道,“叫卫抒、姜言去九霄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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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祖。”卫抒、姜言各自请礼后,起身怀中便多了件物什。
卫抒摸摸怀里的白玉——是清陵令!这可是能调动天下曾拜于清陵神君门下的兵令。
卫抒篡着手心的白玉,惶恐抬头,“师祖!这……”
“太阴擂今年停擂。窃镜者是清陵人,且看来预谋良久,他人周旋不易,我与玄鹤需亲赴碧海……清理门户。”西辞行至卫抒面前,予以重任一般叮嘱道,“乾坤镜已丢,清陵安宁暂时托付予你。清陵令收好,万不得已时,令出可命天下。”
“可这是天下为护师祖劫数所献!仅能用一——”
“卫抒。”西辞语气重些,卫抒不再说话,他又看向姜言,“你速带碧海弟子赶回,若我未能及时赶到,切记拖住晏海轮回时辰,切勿轻举妄动。”
“弟子……”姜言握拳又行一礼,“弟子明白!”
“还有,”西辞最后叮嘱一句,“若玄鹤先赶去了碧海,定要倾力将他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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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浔趁西辞去了九霄殿,铤而走险拿出万声枯骨铃。
诡异的笑声突然响起,快冲破顾浔的耳膜,这鬼东西又开始嚷嚷——
“哈哈哈哈……你快死了!”
“这是命数!你逃不过的!”
“他不会手下留情的!只要七日,七日后,我们一起魂飞湮灭吧……”
“终于……终于要解脱了!”
终于……要解脱了。
顾浔竟莫名在心里附和了一句。
这担惊受怕不人不魔的生活,任谁经过这么一折腾,也过倦了。
若是他没有牵挂的话。
可他有,他不想死。即便死,也想留给那个人一片清明的山河。
符咒在指尖烧成灰烬,顾浔眼里闪烁跳动着的火光也随之熄灭,他以为他永远不会成为“魔尊”,永远也不会用这种东西。
黑色灰烬破碎从指尖散落,及地便化成了黑鸦朝焱岭飞去——事态太紧急,他没时间关心身份是否败露,更没时间召魔兵来细问,直接发号施令,令魔兵分两路,一路速来守着清陵仙山,一路赶去碧海查探情况。
良久无用武之地的魔兵怎么也想不到,好不容易出山竟然是帮魔尊守着死对头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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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辞处理完事情,合上眼揉揉眉心,脸上倦色像一闪而过的放松,片刻便恢复常容,没想到一推开门,最让他头疼的冤家便找上门来了。
西辞看着抱着行李蹲自己门前整装待发的顾浔,微微蹙了蹙眉头,“回去。”
“偏不。”顾浔仰着头,把行李圈紧,“玄鹤说带我一道去,我不叨扰你。”
“是玄鹤胡闹——”
“多个人多份力。”未等西辞把话说完,顾浔起身,不多的行李拿在手里,“清陵那么多人,除了你,不会有人信我的。我想自证清白。”
“听话。”西辞淡淡的,不退让,“危险,回去。”
“其他我都听你的,你就允我这一次。你走了,留我一个人在清陵,不会比我随你去西临强。”顾浔执拗得很,挑西辞心软的事说,“楚明修的事能瞒几日?乾坤镜又在这关头丢了,鬼火烧了后山,哪一样证据不指向我?若将我孤身一人就在清陵,没了你做倚靠,他们定会处处排挤为难我,我在清陵会受欺负的……”
西辞唇线拧拧,正欲开口。
“左右留在清陵也没好日子过,还不如陪你去冒险。”顾浔见西辞有所动容,立马乘胜追击,眼睛亮亮的,十分纯良无害,“带我去吧,好不好?”
“回——”西辞话音还未落,步步逼进自己的顾浔忽然拥了上来,他圈着西辞,将西辞垂着的手也一道困住,西辞也当真僵直住未动。
顾浔下颚枕在西辞肩上,身上还有未散尽的酒气,接着任性耍混,“我喝醉了,会胡来的……”
他使够了撒娇耍泼的性子,也当真有了几分醉意。系统提示音这两天老在他脑子里拼命地吵。而且,直觉告诉他,西辞眼里真实的他……快浮出水面了。
他混乱得很,将西辞圈得更紧,从他身上汲取那点稀薄的安全感,温热气息扫过西辞耳垂,他恳求似地说,“让我再陪你一程,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隐形的双向?—×— 下个任务g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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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西临
“我就知道师尊会带上你。”玄鹤本性难移,找着块木头就想靠,倚在楼梯上,虽然是“合作”,但并不影响他怎么看顾浔怎么不顺眼,少年在人群中扎眼得很,有不少住店的姑娘侧目,虽然顾浔都不搭理,但还是耽搁了些时间,玄鹤不满意“啧”一声,“你再磨蹭,师尊都快回来了。”
“闭嘴吧你,红头鸟。”顾浔付完住店钱,避开周围姑娘羞涩的目光,将钥匙连着钱袋丢回给玄鹤,率先强调道,“我住他隔壁。”
“没打算跟你抢。”对于这种明目张胆宣示主权的疯狗,玄鹤懒得搭理,接过钥匙上楼,走了两级台阶,转头看了眼身后的顾浔,故作疑虑看了顾浔一眼,语调里满是打量,“西临可有你们炎岭的人?”
“我知道?”顾浔挑眉反问他,眼里戾气也是半分不隐藏。
人的确会有,但不会是现在,紧急调动的魔兵如果赶得快,明天应该能到西临,在此之前的每时每刻都是危险期。
在身份被摊开挑明前,他不会有大动作。
“在想什么?”玄鹤斜靠在楼道上,挑眉看看若有所思的顾浔,“藏事儿了?”
顾浔朝他眯眼一笑,“在想怎么让你闭上鸟嘴。”
“……”嘴真碎。玄鹤若不是随西辞修身养性了那么多年,他们现在很有可能打起来,“师尊去皇城了,那地方我们没通关印进不去。你待会最好安分点儿,别给师尊找事。”
“我可比你省心。”顾浔话有深意。
“最好。”玄鹤的房间被顾浔故意定在楼道口,最吵,也隔两人房间最远。玄鹤好像不太在意,自顾自开着门。顾浔路过他往里走时忽然被拉了手臂,“你不会对我师尊做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