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辞他竟然……不相信我会改邪归正??
系统:【换我我也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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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辞本打算合窗休息的,没想到那黑鸦又落在窗台,嘴里叼着新的信封。
他实在不解炀北魔尊这大半夜锦书来往的目的,拆开一看,字写得标准了些——
【诚邀阁下炎岭一聚,炀北知错,理当亲自道歉。】
后面还画了个不知是何的图形。
西辞还未来得及把信叠起,窗前白玉栏杆上便停下了一只仙鹤,那仙鹤从清陵缭绕的雾气中走来,渐渐化成了个稚气少年,白衫点朱墨,头顶丹朱色璎珞冠,眉目清秀得很。
到西辞门口时,玄鹤看了眼果子结得正盛的果树,不客气地摘了一颗,曲一条腿,手就撑在窗台前同西辞讲话,“今年结的果儿,怎这样酸?”
“今年雨水差了些。”西辞把信叠好,顺道给窗台边已经飞到昏死过去的黑鸦输了点灵力,把他放生了。
西辞推开门,给门口果树浇了点水。
顷刻,方才鲜红的果子,渐渐缩成了青色小果,再缩小,成了一粒黑点,最后四周绽出花瓣,坠了满树芳菲。
玄鹤走过来,将吃剩果核埋在树根下,接过西辞手中的瓢,“师尊,还是我来吧。”
“嗯。”西辞也不推脱,他这出山弟子难得回来一次,孝敬孝敬他一下也无大碍。
“你要再浇啊,这树都得变成种子了。”西辞有逆四时之能,能让万物归回初生。不过,平日里西辞不用这术法,幼时听他讲学,他说,四时有数,轮回有命,强行逆转了,未必是好的。如今……果然是出事了。
“师尊,你不问我去哪儿了?”
“炎岭。”西辞眉眼舒开,冷清又温和,看不清情绪,更看不出那双眼里洞察了多少玄机。
“你知道我去那了?”玄鹤只是惊奇一句,“猜猜我都看到了些什么?”
西辞舒开眉眼,摇摇头,“不知。”
“五洲护国都被抓过去了,听说要给那魔头炼制什么不死身。”玄鹤浇完树,直起身,“这事情一闹,清陵必然也不得安宁。四方那几个老东西半月前便寄来信笺,说要来拜访您老人家,不日该到了。”
“他真醒了?”西辞问偏了题。
他还以为那些不明所以的信是其他人寄的。
“不但醒了,还闹腾得很。”玄鹤想起在刹罗殿听到的话,拍拍手上灰尘,“还别说,这家伙命真硬,受了寒霜降一剑,还能活着醒过来,也是不容易。”
西辞没说什么,安排起五大仙家来访的事,“他们来,好好安顿着。清陵储的粮可都送去五洲了?”
“送去了。”玄鹤翻了个白眼,声音嘟囔,有几分不乐意,“师尊,你每天就嚼门口这烂果子,把储了粮食全放送出去了,若那魔头在闹出点儿什么……清陵不要了吗?”
“围城的封印检查过了吗?”西辞抚开眼前一片云雾,出现一方远景,“若有裂痕,记得提醒我及时修补。”
景象是五洲的景象,除了皇城毁坏严重,城郊被西辞用术法护住了,黑鸦和鬼兵都没能进去。
如今开春,已经有一些农户开始播种了。
世界就是这样,一方战火连天,未蔓延到的地方,始终春暖花开。
没护好这世间,是他有负苍生。
“师尊!”玄鹤彻底恼了,“这世人皆说你无所不能,你是这世间太平的庇护者,可这是求你时候说的话!他们怎就不过问过问你损了多少修为才护着那方土地。”
西辞是废了不少气力。
“护一城至少要你一成修为,你还惦记着修修补补的,到时候那是个老东西来,求你什么,你又给。”玄鹤眉头拧得紧,“那魔头要是寻来找你报仇,我看就算你有玲珑心都不一定活得了!”
提到玲珑心,西辞触着结界的指尖一顿,“我自有安排。”
“什么安排?现在五洲四海都是魔兵,那魔头一日不收兵,师尊的结界就得多守一日。”
“无妨。”西辞收了袖,垂立着。
“凭什么?”玄鹤眉头拧得解不开,又不愿对西辞发脾气,握成拳的手骨节捏得发青,咬牙切齿,“师尊不欠他们的。”
玄鹤是个护师的人,他人如何言说自己,他无所谓,可真见不得自己师尊受半点委屈。
半月前,西辞以一己之力于焱岭之巅决战炀北魔尊,那时炀北魔尊功力直逼十重,怎么打下来的,连玄鹤都不敢想。
但西辞回来,只在房内静养了三天,便又出山,为五大地发食粮,补结界。
他是痛不说,苦不道的人。
他若不倒,没人知道他承受了多少。
“他会撤兵的。”西辞安抚道,“早些休息。”
西辞一夜未眠,思虑五洲四海的事,看着手边的两封印着桃花的信,感觉有些奇怪——炀北魔尊这是怎么了?
他前段时间休养,一醒来就听说天下出了个怪人。
分明是个少年,为何要堕入魔道?
还有万人坟,这种自古极少有人敢用的阴狠术法,为何会突然出现?
其间疑团太多。
西辞刺向炀北的时候,其实他是可以还手的。可是……炀北冲他笑笑后,竟放他走了。
联系今日种种,西辞越发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忘了些什么了。
第二日天才微亮,就有通报声层层传来——
“九雍掌门雍和忠请见神君!”
“晚黛山掌门红练请见神君!”
“落梵门掌门清河道长请见神君!”
一声声通报自仙门往内传,玄鹤倚在陵光门边,将嘴上叼的野草吐到一边,朝门内大喊一声,“师尊,登三宝殿的人来了!”
西辞方才喂完鸟兽,行至殿前还来不及整理形容,白袍上沾了些泥尘,仙气却不减半分。
到时内殿还在聊天,他礼貌立在门边,等人把话说完。
“海龙王为何不派人来?”雍和忠问。
“想必是他的劫数快到了,整个碧海都忙着避天劫的事。”清河道长打量着九霄殿,还是老样子,白玉砖,一尘不染。
“这么快就五百年了?”红练感叹,“今秋当真多事。”
“师尊?”玄鹤去摘了些新鲜果子来招待客人,见到门外的西辞喊了一声。
众人闻声,立马涌到门外。
先迎人的是雍和忠,他带了几个弟子,也带了不少礼,交给立在西辞身后的玄鹤,交代道,“都是上好的补品,祝神尊福泽万年。”
“哟,挺有钱呐?”玄鹤掀开礼盒一角,里边儿都是上千上百年的难得药材,他重新合上礼盖,挑挑眼酸人,“那么有钱怎么不给五洲捐点儿粮食?”
“……”雍和忠白了人一眼,没理。
“神君,我们也不是来走亲戚,不像雍和兄讲究,带了礼。”清河道长是个痛快人,成仙前是个屠夫,后来,放下屠刀成了仙。直接开门见山,“此次五洲四海有难,还望神君可以出手相助。”
“清河,我记得你当年决定入道的时候同我说,屠灵赎罪,愿守万年古灯。”西辞看人一眼,也是温和,看不清情绪,“你可还记得?”
“……自然记得!”西辞没直接回答问题,清河道长知道他话里有话,手微微捏紧拂尘,“神君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你当明白。”西辞没挑明真相,现在人心乱,纠结是谁的对错并不能解决矛盾,只会徒增争执,他适当提醒,“林自乱,风当来。”
清河道长哑声片刻,他也是真理亏。
西辞之前在五洲设下的结界其实可以抵御魔兵到各仙门派出救援的,可是……
“神君,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那这天下事,你管还是不管?”清河道长多少有几分恼羞成怒。
“自然管。”西辞的眉目永远温和,语调温润好听,却不带多少情绪,说话都透着股仙气。
“在神君面前怎如此无礼?”红练拐一下手边的清河道长,合手请了个礼才说,“那魔头实在放肆,真敢启动万生劫,五洲皇室那么多生灵,全被祭了天!还望神君出手,助我们降了那魔头!”
“还请神君助我们降了那魔头,散尽灵识骨血,以祭天下苍生!”雍和忠应和。
助他们?哪次不是西辞孤身提剑赴战?
玄鹤在一旁杵着手吃果子,实在听不下去了,“守候五洲是你们的职责,怎么?当初一出事全不知哪里去了,若不是我家师尊出手,你以为你们的三座仙山还在吗?”
“玄鹤!你不要以为你是神尊弟子,就可以大放厥词。”清河道长当年上过清陵求艺,分明点点顶好,结果突然冒出了个玄鹤,抵了自己的名额,这事儿他可记了三百年了。
“我们怎未出力?哪个仙门没想派出几千弟子?可真派出去,依那魔头杀伐无度的性子,能有活口吗?”
“我们不出兵也是审时度势下的权宜之计。”雍和忠附和。
西辞不说话,静静立在一边,听他们说,也听他们吵,待闹够了,才道,“一百日。”他手笼在袖中,微微捏了下又松开,目光放远,声音柔和,“允我百日时间,还这天下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