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浔自然察觉到了,又踢散一道绿光,余光尽量往西辞处找——他握剑的手已在渗血!
顾浔没来之前……他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如果他再来晚一点儿,西辞是不是真打算以血肉祭了这些鬼东西?!
“入了生死门,你们以为有那么容易出去吗?”那阴阳怪调的声音又交杂着响起。
西辞的注意力全放在了顾浔这边,根本没注意到身后何时聚集了一团巨大的瘴气,朝这边飞速攻击来!
待两人注意到,已经太迟。
“秦临!”顾浔几乎下意识的,一个转身把打算强拼的西辞护在了怀里。
身后巨大的冲击力袭来,顾浔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快被震破了,那种疼是真撕心裂肺。
顾浔一瞬间像被抽了魂灵,瘫软下去……
倒下那一刻,跌进了个温热的怀抱。
那怀抱啊,有桃花香。
西辞剑拿不稳了,手上失了力,接住了人,顾浔额头抵在西辞脖颈处,呼吸微弱得吓人。
顾浔浑身裂了似地疼,感觉五脏六腑都在渗血,他恍惚看见那个漂亮的人眉头拧得很紧,他压下口中腥咸,尽力扯出一抹笑,“有点疼……”
话音未落,胸中腥咸翻滚上来,他猛吐了口黑血。
看来李淮说的是真的,他真不能动用灵力。方才他以身挡住西辞时,是聚起所有灵力回击回去的……
现在那些鬼东西都散干净了,他们平安了。
可西辞慌了乱了,手没处放,怕放哪儿都会把怀里的人碰疼,他只能轻轻握住顾浔的手,运气给怀里的人疗伤。
顾浔篡着他的手,不敢捏太紧,怕手上的血把那双素白的手染脏。他感觉自己在上演一场死亡电影,而陪他出演的并不是什么和自己有爱恨情仇的女朋友。
他很小声嘟囔一句,“你说……我会不会死啊?”
“不会。”西辞颤着声,“你会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那就好……”西辞的灵力输入顾浔体内,却未将他的痛苦减轻半分。
顾浔记得李淮说的话,他不是功法尽废,就是爆体而亡。反正没什么好下场了。
他像在同这边不长的游戏告别,带着真情实感,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他说,“你说过的……要带我回家……”
顾浔感觉眼皮越来越沉,他渐渐看不清眼前人,他仿佛陷入了很深很深的混沌……那里没有梦境,也没有游戏,他还是他的肆意少年。
他渐渐听不清周遭的声音,身体也疼到麻木……
顾浔忽然觉得,就这么沉沦过去也挺轻松的。
他脑子里一瞬冒出的放弃念头,被手上传来的一点凉凉轻轻的触感给打了回去。
“别睡。”他听有人唤他,“我带你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去清陵啦,他会是个肆意少年郎的~
谢谢阅读~( ̄▽ ̄~)~
第10章 清陵
清陵云雾缭绕,仙鹤盘盘绕绕,长鸣冲破九霄。清陵神君于沧定九年七月朔日大败炀北魔尊于炎岭,毁妖塔,伤鬼魅,魔尊遁。
天下遂暂太平。
消息总比风云传得快,至于变味儿了多少,没有去关心,大家只对这普天同庆的事津津乐道。
“朔日一战,五洲护国仙师以命相护,拖住魔尊!清陵神君持一把寒霜降,只三两下便将那魔头打回魔窟闭关了!”司年又聚起一帮小弟子在聊天,司年话多,有会说,把一众新进门的小弟子哄得一愣一愣的。
“哇,神君好厉害!”众人惊呼。
“那当然,师祖可是神君,是这天地间顶个不得了的人。”司年是玄鹤的刚收没几年的弟子,炫耀起这师祖来,却比任何一个人都厉害,“你们啊,要是以后拜入清陵门下,就等于一只脚迈入了五大仙门的门!就算出了清陵,也有的是仙门皇室要你们。”
“这样的话……我们惩恶扬善的梦想不就实现了吗?”小弟子们的梦还没来得及飞出天窗,就听到身后响起的轻咳声。
“大……大师兄?”司年立马闭了嘴,认了怂,挠着脑袋从凳子上跳下来,“你怎么来了?”
“还问我怎么来了!北楼那位的药,你今日是不是又忘送了?”来的是位翩翩佳公子,周身非凡的气度,穿的是泼水墨的白衫,衣服打整得连褶子都快没了,人算高大,但不魁梧,站得修长笔直,说话也一板一正。
手中拿着清陵学堂专有的红缨戒尺。
“哎呀!”卫抒这一提点,司年才一拍脑袋想起来,北楼住着那“死人”还没吃饭呢!
“你怎这般马虎?”卫抒怕司年又出什么岔子,跟着一道来了北楼。
仙山讲究个以北为尊,北楼是清陵神君住的地方,就在九霄殿后,不大不小一幢小竹楼,配着个小院子,养了些花草,像普通人家,却又不俗气,宛若遗世桃源。
有时还会有神兽幼崽从草丛灌木间探出脑袋来,多半是清陵神君路见不平遇到拾回来养着的。因为这些小家伙,北楼终日萦绕着一层薄薄的仙气。
入眼是北楼门匾,有苍劲题字,“北楼高阁,遗世君子。”
拖了清陵神君的福,这里一年四季花草都繁茂得很,只踏进就有一股扑鼻的清香。
“大师兄,你说师祖怎么就把那没人要的毛孩子放这儿呢?”司年是真不太喜欢那个不速之客。他这正式考核通过的弟子今年来都没见过神尊几面,倒是这初来乍到的,直接住进了神尊隔壁!
“休要胡说。”卫抒抽出戒尺,朝着司年后背拍了一下,道,“师祖带他回来自有他的道理,我们只管把他照顾好就行了。”
“他都快死了!”司年挨了一戒尺,不服气了,“都昏睡了半个月了,听说连师祖都没法儿将他的灵识聚起来,怎么好啊?”
快到门前,卫抒脚步滞了滞,听到里面有些极轻的声响,警告身后的司年,“师祖来了,别乱说话。”
“哦。”听到“师祖”两字,司年立马闭了嘴。
“师——”两人正欲问安。
西辞转头,示意他们不要出声。替顾浔掩好了背角,才起身出门同他们谈话。
西辞把人带到偏殿,温了热茶。
“师父请我代他同您问安,师祖近来身体可好?”卫抒前不久被派去碧海查探川泽的事了,回来的时候先去苍山拜过玄鹤,方才也是才回来。
“尚好。”西辞没心思管玄鹤是否还在生他的气,呷一口清茶,始终温温和和,“川泽他无碍吧?”
“情况不太好。”卫抒面露忧色,“弟子到时,川泽仙君历劫的命书已经下来了,听说……是中州皇室。中州刚遭此大难,这时候若投去那皇室历劫,恐很难安然度过。”
卫抒面上忧色难掩,道,“到时候师祖可能要亲赴一趟。”
“嗯。”西辞搁下茶杯,问道,“玄鹤呢?碧海还是不去?”
“师父说他心情不好,”卫抒自动掩去了玄鹤是因为看不惯隔壁那少年,才赌气不回来的幼稚行为,说道,“去苍山散心了,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
“若见了他,帮我带句话。”西辞道,“有些纠葛,早晚要解决,拖得久了,缠得更乱。”
“是。”卫抒半懂。
带着司年打算退下,没想到这孩子见了祖师兴奋得很,生生插话,问了声“祖师好!”
西辞看他笑笑,道“你就是玄鹤新收那小弟子?”
玄鹤几百年没收新弟子了,现在这个,灵气得很,挺有他当年的样子。
“是我是我!”司年乐呵得不行,“我叫司年!”
“果然灵气。”西辞端的不是高高在上的架子,温和地问,“最近学业如何?”
“我……我……”司年被祖师点了名,又惊又喜,紧张得答不上话。
“师弟近来越发勤恳,进步很大。”卫抒出来解围。
“那就好。”西辞依旧是那点温和笑意,仿佛可以化去人与人之间所有距离,“你师父常年游历四海,见识深广,用心同他学,会受益匪浅。”
“谢谢师祖教导。”司年行了个礼,见师祖如此温和, “师祖,若弟子有不解之处,可以来问你吗?”
“自然。”西辞温和笑笑。
西辞温温柔柔几句话,让司年有些傻眼了,他知道师祖温柔,但没想到那么亲和。他也不是什么怯生的人,和谁都自来熟,现在师祖和自己说上两句话,他便认定这是他的良师益友了,便放开了性子,“我现在就有问题想要问师祖!”
司年还没说完,就被手边卫抒拐了一下,他又给拐回去了。
“问吧。”西辞道,“知无不言。若我也不懂,待想明白了再告诉你。”
“师祖,”司年的确像玄鹤,说话没什么遮挡的,“清陵的人都说,隔壁那小少年是炎岭的人,既是炎岭之人,必与那魔头有纠葛,师祖为何还要将他带回来,还日日费心费力照看?”
“司年!”卫抒低声喝了一声,“祖师行事只有他的安排,切勿嘴碎。”
“无妨。”西辞目光落司年身上,道,“我同你说个故事,你可愿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