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星舒:“这雷州人呢,能歌善舞,且十分浪漫。成婚当天,新郎官前往女方家里迎娶新娘,需要‘过五关,斩六将’,这最后一关就是新郎官要向新娘唱一首歌,曲毕问上一句‘喜欢否’,新娘答了喜欢,新郎官就可以将新娘子接走了。我方才所唱的就是雷州婚嫁之时,新郎所唱的歌曲,他们管这叫求爱曲,也就是情歌。”
浓雾遮眼,霁林却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阮星舒恶作剧得逞的眼神一般,他瞪着身侧的模糊人影,垂在身侧的修长手指攥成了拳头。
阮星舒却似感觉不到危险,十分欠扁的问道:“小师弟,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我为你唱的这支歌,你喜欢否?”说完就是一阵丧心病狂的大笑。
“你……阮星舒!”
纵使霁林一直在心里跟自己说,不要理会,只要他不给出反应,阮星舒的恶作剧就不会得逞,但每一次、每一次,他都失败了。
什么婚嫁,什么情歌,什么……求爱……
这是堂堂一派大师兄该说的话吗?对象还是自己的小师弟!
想到阮星舒说的那句“我为你唱的歌,喜欢吗?”还有前面说的“婚嫁”、“求爱曲”,纵使知道阮星舒只是在恶作剧,霁林俊俏的脸颊上还是忍不住透出一抹薄红,但紧接着,霁林心底的悸动退去,取而代之的一腔恼怒。
霁林毫无预兆地朝阮星舒攻去,阮星舒却似早已料到,闪开了。
阮星舒边退边笑道:“哎呀,小师弟这是害羞了?啧啧啧,脸皮真薄。这个时候你应该回答不喜欢,滚一边儿去。”
霁林咬牙不语,只闷头出招。
纵使霁林平日里表现的再成熟,他也不过才十八岁,少年心性,不可能真正做到对万事都冷静对待。
阮星舒笑的开怀,“嘿,打不到。”
然而就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忽觉腕上传来一股拉力,阮星舒低头一看,暗道一声糟糕——他跟霁林现在是绑在一起的。
一番玩闹,阮星舒早把这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此时他没有防备,直朝霁林面前撞去。
更糟糕的是,眼前浓雾厚重,看不清脚下的路,阮星舒脚下不知绊到什么,扑向霁林的速度更快了。
阮星舒本已做好一头撞在山上、撞得头破血流的准备,不想竟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多谢小师弟手下留……”
阮星舒抬头道谢,忽觉唇上传来温软的触感,带着些许凉意,却很柔软,是霁林的……嘴唇?
阮星舒话音骤止,他猛地后撤,霁林也僵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阮星舒道:“咳,多谢小师弟手下留情。”
霁林:“……没事。”
说完两人都沉默下来,尴尬的气氛在空气中蔓延,就在此时,一侧的山上传来脚步声。
阮星舒跟霁林同时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阮星舒出声道:“什么人在那里?”
“嘿,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到人。兄弟,我们是赶路的商人,你们也是穿过虞山往柳城去的?”
什么商人,分明是从山上下来的山匪,且下来的人数还不少。
阮星舒知道这些山匪是被他的歌声吸引来的,只因此处雾重,不能确定他们的位置,才会出声哄骗。
阮星舒嘴唇一挑,说道:“那还真是巧了,这山里雾气重,也不知会遇到什么危险。兄台若是不介意,咱们结伴同行吧。”
“好,你们有几个人。”
“就我跟弟弟,你们呢?”
“嘿嘿。”原先与阮星舒对话的那人憨厚的声音一变,变得凶狠起来:“我们这人数可就多了。老实点,把身上的钱财教出来,爷爷饶你们不死。”
凭阮星舒跟霁林的耳力,以判断出那群山匪将他们围了个严严实实。
“什么?”阮星舒的声音里带上恰到好处的慌张:“你们不是商人,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什么人?”
这次说话的不仅只是一个人了,数道笑声响起,其中一人道:“小子,大名鼎鼎的阎王寨听过没有?”
“阎王寨?”阮星舒惊道:“你们是……是山匪!不好,有危险,弟弟快跑,我挡住他们!”
霁林:“……”
霁林原本还在为刚刚意外的吻脸红心跳,见了……不,是听了阮星舒这么做作的演技后,心底乱撞的小鹿“咚”一声,把自己撞死了。
那群山匪嘿嘿笑道:“兄弟情深呀,不过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跑。”
最终阮星舒,霁林被那群山匪捉拿上山。
跟着那群山匪,确定大概行进路线后,阮星舒与霁林借着雾气遮掩,悄悄溜走了。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阮星舒与霁林摸上了阎王寨,但见此处一片清明,不似他处浓雾遮目。
“这地方不错。”阮星舒与霁林藏身在草丛中,他低声道:“可惜成了匪寨了。”
他往山上看一眼,就见这匪寨规模颇大,周围还有巡守的山匪走来走去。
霁林低声道:“你听,这群山匪好像不止绑了一位姑娘,山上还有其他人。”
阮星舒凝神细听,果真听见从匪寨中传来喊救命的声音,很快就被山匪喝止了。
阮星舒对霁林道:“他们人多势众,且此处没有雾气遮掩,我们等到晚上再行动。”
第65章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很快天色暗了下来。
阮星舒与霁林避开巡逻的山匪,来到关着无辜百姓的屋子前,阮星舒顺着缝隙往里看,就见屋子里关了五/六个人。
上至头发花白的老者,下至十五六岁的少年,不过这群人中并无女子的身影。
阮星舒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山匪窝里最稀缺的就是女子。被抢来的姑娘当然是单独准备一个房间好好供着,山匪怎么舍得把她放在这个又冷又破的小屋子里,跟这么多人挤在一起。
阮星舒回头冲一旁警戒望风的霁林道:“就是这里,只是那被绑来的姑娘不在此处。”
霁林嗯了一声,锐利的目光扫过周围,恰好看见一名山匪端着饭菜往一个房间里送。
那间屋子门口还有专人把守,霁林眼睛一眯,那被绑来的姑娘很可能被关在那里了。
阮星舒察觉到霁林神色有异,不待他出声询问,就听屋内传来压抑的哭声。
阮星舒再次往屋内看去,就见这些人中年纪最小的少年双手掩面哭了起来:“我师父师娘还有小师妹还在等我回家呢,我还没娶小师妹为妻,我……我不想死,呜呜呜,我不想死。”
许是害怕引起门外山匪的注意,少年的声音压的很低,可越是这样越惹人心疼。
少年的哭声引得屋内其他人连连叹息,还有两人也跟着偷偷抹泪,绝望的气息在空气中蔓延。
“够了,别整日哭哭啼啼的。”一名约莫三十岁的壮实汉子终于忍不了了,一脚踹翻了面前的凳子,呵斥道:“哭有什么用,哭就能救我们的命吗?”
汉子的声音高亢充满急躁跟戾气,那名哭泣的少年吓得肩膀一抖,嘴巴一瘪,哭的更大声了,只是这次他的哭声里少了惊惧,多了丝委屈。
阮星舒注意到在那汉子暴躁声音响起的时候,一个小小的灰色身影猛地自房间这头窜到柜子上方,口中还吱吱叫了两声。
阮星舒定睛一看,发现是一只小猴。
小猴的脖子上还套着项圈,一看就是人驯养的。阮星舒心说这一屋子关的到底都是些什么人?
屋子里动静大了些,“哐”一声,山匪踹开房门冲里面吼道:“干什么干什么,都老实点听到没有!”
房间里登时一静,那少年被山匪突如其来的喝骂声吓到,可怜兮兮地打起嗝来。
房门被关上了,房间里安静片刻,一道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好了孩子们,别吵了。明日就轮到老头我了,我尽力多拖延一些时间,你们若是能找到脱身的办法,顺利从这里逃出去,到时记得给老头子我立个碑,逢年过节呀,给我烧点纸钱。”
打嗝的少年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说道:“爷爷,你肯定不会有事的,我们一起从这里逃出去。”
老者苦笑着摆摆手,走到一旁坐下了。
老者的位置距离阮星舒颇近,阮星舒随手捡了一块碎石丢到老者脚边。
老者抬头,当他透过缝隙看见外面的阮星舒时,眼睛睁大了:“你……”
阮星舒嘘了一声,压低声音道:“老人家您别怕,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来救您的。”
老者走到近前,蹲下身道:“你们?”
“对,我们。”阮星舒咧嘴一笑,“我叫阮星,这是我弟弟阮霁,来,弟弟,见过老人家。”
霁林简直无力吐槽阮星舒给他取得名字,但还是依言走上前冲屋内的老者道:“老人家。”
老者从缝隙里看的清楚,眼睛不由一亮。
阮星舒跟霁林生的俊俏,阮星舒面上又总是带着笑,就更讨人信任了。
老者立刻卸下疑心,激动道:“二位小兄弟,你们是仙人?”
阮星舒道:“不是,我们只是游侠,自小习了些武艺傍身。今日行至此处,发现山上竟有山匪作乱,便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