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明静奉霁林的命令,翻遍宫内藏书,才终于寻到一点头绪,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确定阮星舒的病是否真与魔族诡异的功法有关。
当欧阳明静的身影从眼前彻底消失后,阮星舒忽然意识到不对,他喃喃道:“他不是看不见吗,怎么绘制地图给我?”
……
阮星舒回到青云殿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他还未走近,负责照顾他的侍从宁宇就迎了上来。
“阮仙师,您可终于回来了。”宁宇看着都快要哭出来了,“陛下正在殿内等您。”
阮星舒淡定地点点头,抬脚往殿内走。
宁宇再次拉住阮星舒,压低声音道:“阮仙师,陛下看起来心情很不好,您……小心些。”
“不怕。”阮星舒安抚地拍拍宁宇的肩,笑容里透着让人安心的沉稳味道:“有什么事我担着。”
宁宇十分感动。
阮星舒大步进了院子,在距离大殿还有数米远的时候忽然折回。
宁宇不解道:“阮仙师?”
阮星舒看了眼身后,将宁宇拉到一旁,压低声音对他道:“我上午做的东西呢,给我。”
第31章
青云殿内燃了灯,霁林坐于案前,静静翻看着手中书卷。
负责暗中保护阮星舒安危的影卫早派了人回来禀报阮星舒的动向,所以霁林心中并无担忧。
霁林静静翻著书,当阮星舒踏进宫殿的那一刻他就察觉到了,但他没有动作。
阮星舒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霁林目光从书页上挪开半分看向殿外,忽觉阮星舒又退了回去。
霁林并不着急,他就像捕猎的猛兽,耐心等待着猎物自己凑到跟前来。
果然,片刻后,就听殿外重又传来细微的动静,只是阮星舒并未进来,飞进殿内的是一只竹蜻蜓。
那竹蜻蜓径直飞到霁林面前,就停在了半空。霁林用余光扫了一眼,没动。
殿外,侍从宁宇一面操控着竹蜻蜓一面低声问道:“阮仙师,你这主意真的行吗?我看陛下都没有反应,若……”
这么短的功夫,他额上已出了一层汗。
阮星舒舔了下嘴唇,脸上也满是忐忑与不确定,“大概……能行吧。”
“啊?”宁宇本以为阮星舒有绝对的把握才陪着他胡闹,现在听了这话,惊的脸色都白了。
宁宇道:“阮仙师,我看咱们还是老实进去跟陛下认个错吧。”
阮星舒扒着门框往屋里瞧,就见霁林依然沉浸在书卷中,似乎根本没注意到那只竹蜻蜓。
阮星舒挠了一下门板,低声道:“不行,这样进去肯定会被娘子打死的。”
宁宇心下更慌了,阮星舒忽然叫道:“呀,竹蜻蜓要掉下去了。你快,快控制好它。”
宁宇道:“阮仙师,我已经尽力了。”
宁宇不过是一名小小的侍从,灵力微弱,能让竹蜻蜓飞起来已实属不易,再要求他其他的,是有点过分了。
眼看着竹蜻蜓越飞越低,马上就要降落到桌子以下了,就在这时,霁林抬手将竹蜻蜓接了过去。
阮星舒双眼忍不住一亮,迈出去的脚也收了回来。
霁林打量着手中的竹蜻蜓,只见上面涂了朱砂,红艳艳的,很是喜庆。
竹蜻蜓的叶片上还用墨汁勾勒了两个并肩而坐的小人,虽只有寥寥数笔,但画的很是传神,一看就是他与阮星舒。
霁林注意到竹蜻蜓的叶片下还有东西,翻过来一看,就见下面写着几个字。
——赠霁林,吾爱。
捏着那只竹蜻蜓,霁林唇角几不可见的勾了一下,他冲殿外道:“进来吧。”
阮星舒没有错过霁林唇边那抹转瞬即逝的笑意,知道这关是过了。
他欢欢喜喜地进了殿,又殷勤地给霁林倒茶,“娘子,渴了吧,喝茶喝茶。”
霁林放下书,冲殿外道:“传膳吧。”
阮星舒在霁林身旁坐了下来,笑道:“你一说吃饭,我才想起来快要饿死了。”
用完晚膳,差不多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霁林道:“去沐浴。”
阮星舒躺在床上不肯动弹,霁林道:“洗完再睡。”
阮星舒翻了个身,连眼睛都懒得睁开,他拖长腔调懒洋洋地道:“娘子,你先去洗,我歇会再去。”
说着又补充一句,“你放心,我不会趁你沐浴之时行那不轨之事的。”
说完这句话,阮星舒悄悄睁开一只眼睛,恰好被霁林抓个正着,他赶忙将眼睛闭上,嘴里嘟囔道:“今天真是累死我了,得好好歇着。”
霁林摇摇头,起身去了暖泉室。
屋内安静下来,片刻后,阮星舒再次睁开一只眼,确定霁林不在此处,忍不住小小的欢呼一声。
阮星舒手脚利落地翻身下床,从衣柜里翻出换洗衣物,一路小跑着拧开了藏在挂画下的机关。
来到京都后,霁林还是与在九霄云门时一样,跟阮星舒同吃同住,睡同一张床。
一切都与在紫阳山竹舍的时候一样,他们每日晚上除了睡觉,一点夫妻间的“小活动”都没做过。
心爱的人就躺在身边,每天都勾的阮星舒心痒痒,奈何霁林态度坚决,就是不肯。
回到京都后,阮星舒几次失败,仍不放弃。
“今天一定可以。”
阮星舒一面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一面进了暖泉室,就见氤氲雾气中有一道朦胧人影。
阮星舒冲那人影道:“娘子,我想了想,咱们还是一起洗吧。”
霁林没出声,这在阮星舒看来就相当于默许了。
他脱掉外衫,又蹬掉靴子,在距离水池几步远的时候,忽然撞到一样东西。
“哎,这是什么?”阮星舒伸手摸了摸,发觉身前有一道看不见的屏障,阻了他的去路。
这时霁林说话了,他道:“旁边还有一个池子,你在那边洗吧。”
阮星舒委屈地看着霁林,可怜巴巴道:“娘子。”
霁林不为所动,阮星舒在那里站了良久,终于认命地走到旁边的池子里去了。
本想着就算不能一起洗,最起码也可以一饱眼福,奈何暖泉内热气氤氲,只能看见模糊的轮廓,其他的都看不见。
这个澡洗的阮星舒万分难受,第二天他顶着一对硕大的黑眼圈起床。
宁宇关切道:“阮仙师,您昨晚没睡好?”说着悄悄看一眼霁林的脸色。
霁林低头喝粥,神色间什么也瞧不出。
“没有,我睡得很好。”阮星舒胡乱擦去脸上的水珠,在霁林对面坐下了。
只是阮星舒坐下后,却迟迟不动。
直到霁林夹了一个包子放到阮星舒面前的碟子里,阮星舒才眉开眼笑的开始用饭。
“娘子,你也吃。”阮星舒还不忘给霁林夹菜。
看着阮星舒脸上的笑容,霁林眸色渐深。
分明刚才还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现在却因他一个小小的举动便这般开心。
自阮星舒醒来后,待他就与旁人不同。
霁林有时候会想,阮星舒会这般待他,那诡异的病症是否只占了一部分,更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在阮星舒心底深处,他本就是特别的。
若非如此,为何阮星舒不将他人认作自己的另一半?
察觉到自己心中在期待什么,霁林的脸色冷下来,他放下筷子,起身道:“朕还有事要处理,你照看好他。”
宁宇忙道:“是,陛下。”
第32章
阮星舒用完早饭没多久,欧阳明静就来了,他也果真按照约定,带来了亲手所绘的皇宫布置图。
半个时辰后,欧阳明静从青云殿离开。
阮星舒站在殿前笑眯眯地挥手道:“明静,明天再来找我玩啊”。
就算目不能视,从阮星舒的语气中,欧阳明静也能感受到他的心情不错。欧阳明静笑了笑,温声道:“我会的。”
看着欧阳明静远去的背影,一旁的宁宇则挠着头疑惑道:“欧阳先生怎么今日这么早就离开了?”
阮星舒道:“许是有事吧。”他将双手负在身后,往殿内走了两步,状若不经意地问:“今日为何也不见白统领?”
“白统领今日伴随圣驾,不能来了。”宁宇道:“阮仙师您找白统领有事?”
“没事,就是随口一问。”
阮星舒在桌前坐下,慢悠悠给自己倒了杯茶,他唇角微挑,心说白竹不在,正好方便他行事。
阮星舒耐心地在殿里坐了一会儿,就借口自己困了,要补觉。
宁宇想到阮星舒早上睡眠不足的样子,也没多想,麻利地伺候他躺下了。趁宁宇不备,阮星舒从窗子翻出去,踩着院内的玉兰树遛出了青云殿。
却非殿地处偏僻,一路弯弯绕绕的,还十分难寻,阮星舒对照地图走了许久才到。
果真如欧阳明静所说,却非殿外守卫森严,但阮星舒早有准备,他换上事先准备好的侍卫衣服,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向却非殿正门走去。
被护卫拦下后,阮星舒不紧不慢地拿出一张腰牌:“我奉白统领的命令前来,还不速速让开。”
护卫一见,果真是统领腰牌。虽不知为何白竹只派一名小小侍卫过来,但上面的事岂是他们能过问的,当即不敢再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