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是平躺着的姿势，他醒过来又是喂药又是小人打架，对尾巴的专注力被转移出了一半，现在被半月这么一形容，腰部以下的地方所有的滋味痛觉都一下子重新记了起来。
“你别说话，不要再提到我的尾巴！”感受着下半身撕裂的痛苦，林白连忙阻止半月的详细描述。
他真的！一点都不想听到自己的尾巴是怎么被人劈开的。
现在光是提到这个劈字，林白都觉得疼，那种铺天盖地没有着落感的疼，下面也不知道是腿还是尾巴，甚至可能是神经，说不清摸不着，林白想坐起来看一眼，这个念头从脑海里一闪而过，全身就疼的他掉泪。
恨不得当场跟半月绝交。
…………
海巫师为林白开腿换药后，就拿出藏在抽屉深处的个人终端身份证明，还有几块海底沉船上掉落的黄金单独上岸去了人类的世界。
珀西亚海湾渔港十三号街道，是一处面朝大海的私人海湾小区，整片小区拥有着百分之七十的绿化跟百分之二十的住户比例，海巫师选的这一处房子前面自带了一处五公里的海滩，房子的附近被人类的绿化带还有隔离带区分开来，没有主人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入这片区域。
从大海深处上岸的海巫师，拿着自己带上岸的黄金走向自己的住所。
数亿价格的的私人住宅内，海巫师推开门走了进去，一百七十平的客厅里一名头发花白，身穿全套白色西装的老人正在擦拭着壁炉上的灰尘，听到开门声也不惊不忙的先放下抹布，洗干净手掌，这才转过身来看向来人；“主人。”
“处理掉。”几块橙黄色的黄金块被人随手放在置物架上。
海巫师走过的地面，流下了无数的水迹，老人丝毫不觉得惊讶的走过去，拿起那几块黄金查看了一番后心底有了估价，直接拿起终端打给无敌拍卖行。
“天啦，庞士泰先生，作为老朋友您可终于想起了我的存在，我可是已经等待了很久了，说吧，这一次您又想要出手什么样的宝贝呢？”终端那头的火烈是无敌拍卖行里一名特别存在的中间人。
他专门经手那些收藏家们想要脱手但是又不愿意公开身份的物件，很多来历存疑的物品通过他的手拥有了正式的身份后再转卖出去，就会获得大量的金钱。
但是想要处理这些物品，为它们寻找到一名合适的新主人，这中间的抽成比例也是高到惊人。
每件物品的最终交易价格他都要抽走三成，他可以保证每一样物品从他手里来，从他手里出，没有任何外人知道买家卖家是谁，所有的交易只有他知道全部的过程，而他会永远保持沉默，不泄露任何客户的秘密。
这位庞士泰先生就是他手里的一名大客户，十年前他从对方的手里买到了一个箱子，箱子里的主人是星际七千年前一名名震全宇宙的战将，虫族就是从那战将手里彻底退出这片星域舞台。
临终前他跟虫族女王一绝死战，双方带领着部队大战了整整三个月，在最后一只虫族死亡毁灭时，虫母也拉着这名毁灭它族群的仇人，燃烧了生命带着他一同进了大海深处。
那名战将在不到三十岁的年龄就去世了，没有家人没有恋人，有关他遗留下来的资料少之又少，这位主动联系他的庞士泰先生带过来的箱子里头，不但有那位战将的私人物品，甚至里头还有一本记录了对方生活细节的日记本。
这个箱子最终拍出了俩点七亿的高价，也是让火烈在拍卖市场上一战成名之作，所有人都在向他打听拿出这名箱子的卖家身份。
但是火烈十年来，从来都没有泄露过这个秘密，也因此他保守秘密让更多的私人卖家主动联系他，想要通过他的手出售一些物品。
“这一次我需要出售几块黄金。”庞士泰拿起那块重量只有一百克的黄金，语气平稳：“四块维希亚女王头像的黄金。”
终端那头火烈听到黄金几个字就失去了兴趣，下一秒直接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赞美维希亚女王！我可以请求你现在就让我看一眼这些黄金吗？”
维希亚女王可是三百年前上任的女王，可是她继任的时间短暂的只有三天就被暗杀了，每一任国王上任后都会将自己的头像印刻在黄金上，维希亚女王却因为三天就结束了统治生涯，市面上从来没有出现过她的黄金头像，历史学家都默认了她的继位时间太短，根本没有下令让工匠去雕刻这些黄金。
“当然可以，我会按照我们的合作方式将这些黄金寄送给你。”庞士泰打完电话，将几块黄金包装在一个全黑没有任何标志的盒子里装订好寄了出去，随后继续提着水桶打扫卫生。
二楼的卧室内，海巫师已经换下身上滴水的黑袍，打开白色的衣柜，里头成排清一色的黑色高级定制西装，被人随手拿出来一套穿上。
再次下楼的人，已经看到餐桌上准备好的钱包。
海巫师拿上钱包，临出门前想了想后回头，叫住准备离开的仆人：“你知道现在的小孩，喜欢吃什么吗？”
庞士泰触不及防听到这种奇怪的问题，虽然震惊脸上却还是保持着平和的微笑：“小主人今年多少岁呢？是男孩还是女孩？”
“不是小主人，他马上２４岁了。”海巫师脸黑了。
不知道自己哪说错话的庞士泰保持微笑的表情，“这样的话，那他应该会喜欢星亚商城里的食物，那里一向都是年轻人最爱去的地方，每年都会推出符合当季最流行的菜单，在星网上非常受欢迎。”
海巫师默默将这个名字记住，拿着钱包出门去买人类喜欢吃的食物。
庞士泰一直等对方走的彻底没影了，才小声的嘀咕了一句“二十四岁呀，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竟然让主人主动关心。”
人鱼城内，林白被疼的怎么也睡不着，止疼的药丸吃下去一开始还有效果，但是很快又觉得疼的难受。
连翻身都无法做到的小人鱼，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的石头还有海草，细细的研究着它们彼此之间的区别。
房间里只有半月偶尔跟他说几句话，一人一鱼说的口干舌燥到最后都累了，也没看到海巫师回来。
林白睁着眼睛想，是不是他就要死了，所以被人放弃在这里了？
…………
几个小时候，海巫师双手提着几个密封的盒子终于重新回到了人鱼城内。
躺了半天连个说话的人都没看到的林白，一听到开门声就迫不及待的抬起脑袋往门口的方向看了过去。
瞧见那道熟悉的面孔，委屈的掉着眼泪：“你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他还以为自己就要躺在这里等死，再也没人管他了。
“去拿你的午餐。”海巫师提着饭盒走到床边，将还带着余温的盒子边缘触碰到他的脸颊；“人类的熟食。”
上次他逃出去哭了半天说不想再吃生肉，海巫师这一次给他买的全部都是人类年轻人最喜欢吃的食物。
“炒菜？！！”
平躺着的林白感受着脸颊上温热的东西，看向那盒子的眼神都在放着光，将脑海里刚才那点伤感统统赶走，迫不及待的示意他打开饭盒；“让我看一眼，你买了什么菜？有大米饭吗，白色颗粒那种煮熟了特别的香！”
吃了这么多天各种生肉，他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米饭这种东西。
海巫师将密封住的饭盒打开来，饱满晶莹剔透蒸熟的白米饭配合上炖的软绵的鸡蛋羹，还有炸鸡腿蒸秋葵等等，每一道菜都透着熟悉又陌生的香味。
“我想吃米饭，你喂我。”林白说完，想到早上那喂药的画面又连忙道：“有没有筷子，用筷子。”
俩根木质的筷子，让林白感动到想落泪，这东西他都很久没使用过了，一顿饭吃的磕磕绊绊，林白努力的咽下全部的米饭，等他吃饱后又被喂了一颗止疼药，不久之后就因为药效重新昏睡了过去。
吃着小虾米的半月看着那名海巫师解开了林白尾巴上缠着的黑布，露出了那双可怕的双腿后，重新上药后又再次裹紧。
接下来的三天，林白每次都被疼醒过来，再吃一点人类的食物跟药物，继续昏睡，反反复复直到第三天，腰部以下的地方终于有了除了疼之外的触感。
他第一次感应到，那种属于人类的俩条腿回来了，当他的脑袋里想到左脚时，左侧的尾巴开始有了一点反应，想到右腿时，右侧的尾巴也有了相同的反应。
刚变成人鱼时，林白不管是想左边还是想右边，尾巴都只能控制在一个方向，同时转动根本没有左右区别。
“接下来试着站起来走动，上岸之前你需要适应使用这双腿。”海巫师将拆开的布条放在旁边，示意他撑着床边自己用双腿站起来。
“这个简单！我可是当了二十几年的人类。”
林白很自信的用双手撑着蚌母内壳，缓缓的抬起上半身，三天时间里的第一次正式看到双腿的人，瞧见自己身下那俩条长长的没有鳞片没有鱼尾的人腿时，激动万分的扶着蚌母外壳边缘站了起来。
然后……林白仰头看着跟前比自己整整高了一颗头距离的海巫师，脸上的笑容有点干枯：“你身高多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