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
“算了，跟这种胆小鬼说了也没用，”程渊暮没听伊奕说完，拍了拍齐凌朝，“别扯着他了。被老师看到反而要赖我们头上了。”
齐凌朝不满地松了手。
程渊暮丢下一句“下次可没谁会帮你了”后，两人捡起地上的书包径直离开。
走远了一些，齐凌朝回头瞄了一眼，看到伊奕还站在原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不会是被我们吓傻了吧？”
“不知道。”
没有再看下去，两人就这样走出了校门。
好半天，伊奕才有了动作。他缓慢地蹲下去，一本本地将地上散落的书本捡起来。之前被扯乱了的头发凌乱地挡在眼脸，看不清眼中包涵的情绪。
（7）
“你觉得我们是不是自己给自己挖坑？”
齐凌朝看起来有些懊悔。
自从上次他们对伊奕说了那些重话后，对方好像听进去了，面对卡兹奇变得热情了不少。
也是他们多管闲事，上次那件事后，两人一直对那群欺凌伊奕的小团体口中的言辞有些好奇，所以就去托朋友打听了伊奕的家庭。
伊奕似乎是在很小的时候被家人抛弃了，被同是亚雌的养父在街边捡到，抚养长大。他的养父是在酒吧跳脱衣舞的，本来赚得就不多，于是伊奕稍微长大一些后也在那条街的店里做清洁工，扫地，洗餐具，赚钱补贴家用。说起来没什么难以启齿的，但这些事从小就一直被有些虫作为恶意中伤的武器。
“要不要告诉卡兹奇？他迟早会知道的。”
“别。让他以后自己去说吧。”程渊暮摇摇头。
“也是，我们操心他干嘛。”齐凌朝冷哼一声。
卡兹奇和伊奕又泡在图书馆里了，齐凌朝和程渊暮虽然也想插一脚，但一想到蝌蚪大的字就头疼，所以就在外面游荡。
从街机厅出来，两人便碰上了许久不见的不速之客。
“原来你们还活着啊。怎么，乖宝宝当不下去了？”
两人回头，找茬的是以前就经常找他们麻烦的隔壁学校的混混。
因为卡兹奇“好好学习，不要惹事”的要求，他们已经很久没有放学后闲逛了，偶尔遇到点惹火的事也强压下脾气，装作没看见。
见两人径直要走，那边立刻挡住去路挑衅道：“这就要跑了？”
“你才”
“是为了那个好学生雄虫吧？他叫什么来着？”
“你敢打他主意试试？”
齐凌朝攥紧了拳头，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去。然而他被程渊暮及时拦住。后者摇了摇头：“别冲动。他们不敢动雄虫的。”
不管谁先挑衅，先动手就输了。对方也就是用激将法，雌虫之间再怎么打，只要不闹出大事都无所谓。但要是牵扯雄虫进来，那对方可就不是退学这么简单了。
不然卡兹奇也不会和他们混这么久还平安无事。
卡兹奇以前还开玩笑说过：“要不以后打架带上我，对方一过来我就撞上去碰瓷，然后你们就录像报警？”
当然，这也就是玩笑话。齐凌朝和程渊暮怎么也舍不得拿他当自爆炸弹用。
“切，憋屈死了”走远后，齐凌朝烦躁地踢飞路上的石子。不能动手一方面是卡兹奇，另一方方面也是——卡兹奇说要正式和雌父雄父公开关系！
“忍忍吧。”程渊暮也花了一会儿平复胸腔中的火气。
一直留下的都是他们混混的负面形象，他们现在正在努力修复这个印象。至少从短期内不被学校抓到打架斗殴开始。
晃悠了一大圈，两人还是去图书馆找卡兹奇了。
“你们终于来了天都快黑了。”卡兹奇已经在收拾书包了。
“正好一起回家吧。”程渊暮连坐下来的程序都省了，和齐凌朝就往桌子旁边一站等着。
“我看你们就是掐着点的。”卡兹奇无奈道。
伊奕和两人打招呼后，神色有些犹豫不定。他们并不同路，出了图书馆的门后正要告别的时候，他快速地从包里掏出两个盒子。
“那个，我自己做的点心。”
“给我们的？”程渊暮指了指自己。
“嗯。”伊奕使劲点点头。
齐凌朝“哈“了一声：“反正也是给卡兹奇做多了剩的吧。”
“不、不是的”
“啊。给他们的怎么比我的份量还多啊！”卡兹奇叫道。
“雌虫食粮会比较大吧？”伊奕有些没把握地小声说道。
程渊暮一声不吭地接了过来。
“不吃白不吃。”齐凌朝低声嘀咕了一句，伸手一把将质朴的盒子拿了过来。
见他们都收下了，伊奕脸上露出有些庆幸的笑容。说定下次见面的时候之后就往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那之后的一段时间，几人相处得都还算和谐。齐凌朝和程渊暮没有再撞见伊奕被欺负的模样，他们也不知道是对方终于硬气点了，还是只是没被他们碰上。当然，他们还没好心到去亲口关心伊奕的事情。
一直以来，他们都是三个人一起的。齐凌朝和程渊暮虽然偶尔会玩闹式地因为卡兹奇和对方争执一下，但打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有打心底地把对方看作敌人。上了高中后突然插进来一个伊奕，尽管他态度很好，对卡兹奇的事也不争不抢的，但却是打破了他们这个长达八年的三人组的“外人”。他们总归觉得有点别扭。
高二的第一学期期末前，齐凌朝还算有点学习的动力。他和程渊暮暗自决定要提高成绩，如果能拿出一个看上去不算太糟糕的分数，他们就去卡兹奇家见他的雄父雌父们。
连他的家长都惊呆了。他们从未想过自家这孩子会有想要学习的一天。
然而现实比想象的残酷，期末成绩出来，虽然没有之前那么惨不忍睹，但两人的成绩依旧不理想。程渊暮还将将在能够上最差的大学那一档分数线下浮动，齐凌朝比他还差一点。
难得有一天卡兹奇找两人去补习，齐凌朝却不想去。
“我不想学了。反正也不是这块料。”
被卡兹奇好说歹说拉到家里后，齐凌朝连书都不想碰一下。
“已经有一点进步了嘛。你再努力个一年试试啊，别这么快就放弃嘛。”卡兹奇劝诫道。
“卡兹奇都这么说了。”程渊暮无奈地笑了笑，拍拍齐凌朝的后背。
然而今天齐凌朝比平时心情还要糟糕。这半年来他们不知道多少次被隔壁学校的那几个混蛋找茬，被冷嘲热讽，每次他这脾气都要爆炸了一般，结果都被硬生生给憋回去。
“”
齐凌朝不满地斜了程渊暮一眼，把他的手拍掉了。
卡兹奇没有注意到齐凌朝有些烦躁的表情，还是用正常的轻松的语气像以往一样唠叨着：“我这不是为你好吗，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考去主城，以后也可以”
齐凌朝“啪”地一掌拍在桌上，直接站了起来。“考什么啊天天考考考的！烦不烦啊？反正我也考不上！”
“”
卡兹奇愣住了。齐凌朝虽然平常也经常炸脾气，但也只是对外，从小到大从没有吼过他。
“反正你现在也有伊奕陪你啊，你们一起考去主城不就好了？有没有我有什么区别吗？”
“凌朝”
“学个屁。我回去了。”
齐凌朝说着拿起书粗暴地往包里一塞，直接就夺门而出。
程渊暮也站了起来，有些尴尬地两边看了看。齐凌朝走得极快，只听到“咚咚”下楼梯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外面的大门被摔上的声音。
卡兹奇被吼懵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想要追上去，结果被程渊暮拦 来：“让他自己冷静一会儿吧。”
“我说错话了”卡兹奇倒退两步，坐回床上，神情十分颓废，“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烦？”
“不是不是，不是你的错。他也不是觉得你烦，只是压力有点大，心情不好，”程渊暮连忙坐下来安慰卡兹奇，“他你还不知道吗，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说话不过脑子。我保证他今晚就该后悔了。”
“”
卡兹奇一直一副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样子，这种情况下程渊暮也没法继续待下去了。他临走前怕卡兹奇会心里难受，反复告诉卡兹奇他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不要因此不开心，还作了诸如“明天如果齐凌朝还没有来主动道歉，就是押着也会把他带过来的”一类的保证。
事实证明，程渊暮还不够了解自己的兄弟。
——甚至都还没到晚上，刚回到家进了门，齐凌朝就悔青肠子了。
（8）
绝对要被讨厌了。
齐凌朝在床上颓废地瘫倒。他不知道之后要如何面对卡兹奇。上门跪下来道歉有用吗？
他懊恼地翻来覆去，晚饭都没有心情吃。
突然通讯器振动起来，齐凌朝一个激灵坐了起来，赶忙去检查来信。
“还生气吗？”
是卡兹奇发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