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鹭飞的孟家人已经来人了,但主角却逃了。他自然不在意别人怎么评论他,他只是在仔细分析过之
后,想找一个绝对能够帮到他的人。
几乎不需要经过思考,孟祁安脑海里最先浮现的那个人便是庄青。
虽不知此人为何要帮自己,但阿姐曾对他说过,遇到麻烦了,向帮助过自己的人求助,总比向自己帮
助过的人求助来的靠谱。
要是这么说的话,庄青既然帮过他一次,就很有可能会帮他第二次。
在等了数个竹外戒备森严的晚上后,孟祁安终于逮着个机会溜进了庄青所居之处。
他偷偷翻墙掀瓦,做了个‘梁上君子’。
空气中弥漫着微热的水汽。水汽中还带着一股子浓浓的药草味道,那药草味来自山水屏风之后。孟祁
安抽了抽鼻子,觉得这味道很是好闻。
他微微偏了头,看向屏风之后。
蒸腾的水汽中,一道白皙的背影若隐若现。那人乌黑的湿发披在身后,发尾全浸在暗绿色的水里。顺
着发丝向下的水滴滑过宽阔的肩膀,沿着挺直的背脊落在腰间水面之上。
滴答,滴答。
水珠从他身上滑过融入暗绿色的药水之中,在寂静的夜色中水声格外清脆。
孟祁安一时没反应过来,等他认出了此人背影,竟不知为何心跳如雷。
是庄青。
咕咚。
他情不自禁咽了口口水。
庄青猛地侧过头来,深邃如墨的双瞳带着森森冷意,孟祁安本能的浑身紧绷,似乎已在庄青眼中看到
了刀光剑影。
下一刻,庄青身上的杀意散了,蒸腾的热气将他刀刻般冷漠的侧脸衬得有些柔和。
他的声音依旧是不急不缓的沉稳,道:“既然来了,便下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庄南海:……孟祁安竟然看了别的男人的果体。
孟钱:别的?
庄南海:……我不管我有小情绪了只有肉偿才可以!
第49章 表白
夜风掠进, 烛火跳跃。
火光将对坐二人的脸晃得忽明忽暗,庄青看了一眼窗外圆月,一扬手,窗户慢悠悠自己关上了, 也挡
住了白霜一般柔和的月色。
庄青出浴后随意搭了一件白衣, 领口微微敞开。湿润的发梢还滴着水珠, 浑身散发着一股草药芬芳。
他为孟祁安斟了杯茶, 又为自己斟了一杯。茶香袅袅带着些许竹叶的清冽,这是一种叫青竹的茶叶,
并不贵重, 泽蜀府的寻常百姓亦可负担得起。
他倒是没想到庄青也喝凡品, 他还以为这等地位的人都不食人间五谷了呢。
收回思绪, 孟祁安正襟危坐, 郑重其事地对庄青分析着当日之事, “……若要做到当日凶手那般神
出鬼没, 定要用到虚空符才有可能。”
“虚空符难成, 所需幻兽之血千金难得。”庄青若有所思, “庄北川就算身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都
抵不上一张虚空符……他不谋财只为害命, 害庄北川的命?……或者, 孟公子你可曾招惹过什么人?”
孟祁安面露晒色, 连声音都不禁低了三分, “你说的招惹是何种招惹?”
“……”庄青深深看了少年人一眼,“值得有人买/凶/杀/人的程度。”
“那没有。”孟祁安答地异常爽快。
他向来有仇当场就报了,哪能给自己埋那么大的雷。
庄青沉思了许久,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在茶杯上来回摩挲,“……虚空符来去无踪, 他未得手,你又
背着一条人命,你身上的嫌疑很难去除……除非……”
“除非什么?”孟祁安问。
“除非。”庄青墨色眸中闪烁着烛,“让凶手再杀你一次。”
“……”
孟祁安愣了几秒,而后忍不住笑道,“虽听着有些不舒服,但,我也同意。”
二人秉烛夜谈,从各个细节入手,去模拟布下一个让凶手不得不入套的局。
等二人酣畅淋漓地商讨结束,东方微微泛白,天要亮了。
孟祁安只觉此时与庄青之间关系玄妙。若说他们有多相熟,也不过是见过几次面罢了。可哪里有几面
之缘,便肯如此相帮的朋友?
于是他忍不住问出了藏在心中的疑问:“庄真人,你我不过萍水相逢,你不但祝我脱险,还愿为我布
局洗去冤屈……虽早就听闻天生至尊庄南海乐善好施、公正无私,可此事毕竟关乎庄家,你到底为什么帮
我?”
经过彻夜长谈,庄青散下的湿发已干。他自嘲般浅笑,柔顺的发丝从他的肩上滑下。那一瞬间孟祁安
看得眼睛都直了,只觉为何一个男人能好看到这个地步,让他忍不住一看再看。
“谬赞了。”庄青道,“我之所以肯听你解释,倒不是因为公正无私。”
他将视线定在远处那幅巨大的山水屏风之上,“都说庄青生来便有控灵之境,是天生至尊……可我刚
出生时,却因无法控制灵力被视为妖童,险些丧命。若非家师陶长煜经过泽蜀带我回万霆,我不满一岁便
死了。”
“庄氏族人于我而言,是能够冷静下来思考的关系。你的辩解并没有漏洞,相反,你会在距离竹外不
到五里的地方杀庄北川这事却漏洞百出。我不介意先保下你,再进行调查。”
说到此处,他的眼神回到了孟祁安的脸上,毫无情感波澜道:“不知这样的回答,孟公子是否觉得凉
薄?”
凉薄?
若站在泽蜀府庄氏的角度来看,庄青竟会作此选择的确算的上‘凉薄’,可对于孟祁安而言,却并非
如此。
孟祁安自小父母双亡,与阿姐相依为命。对他来说,孟氏何尝不能用凉薄二字形容?世人皆知孟祁安
是孟家主独子孟新远的儿子,可即便是骨肉血亲,孟氏一族也并未对姐弟二人优待过半分。
戳着脊梁骨的谩骂、对阿姐母亲凭空的诋毁、推搡、殴打、淬在脸上的口水……孟祁安深吸了一口气
,微微闭上了眼。
说起凉薄,他们还远远配不上这二字。
庄青因天生仙骨险些被族人害死,对于略知世故,且近三十年内没有回过几次的庄家,他没有归属感
是极其正常的事情。
就像孟祁安从未将孟家当作自己的家一般。
“我倒觉得你的回答真诚随性。”孟祁安话锋一转,突然问道,“不知庄真人可曾娶妻?
孟祁安觉得庄青此人极好。不仅谦和有礼、明辨是非,脾性还一等一的温吞,不骄不躁,办事却有雷
霆之势,更别提扬名四海的绝世天资,没有人会怀疑他能否成圣。于他而言,只要去除心魔,便可突破桎
梏,进入修士的至高殿堂。
庄青被孟祁安突如其来的打探问得一愣,却依然诚实回答:“未曾。”
“甚好!”孟祁安的眼睛在夜色中都散发着光亮:“庄真人恕我唐突。我觉得你极好,十分中意你,
若今日不问你,我定会后悔终生!”
梦境中的庄青还未给出反应,只能作为一道虚影徘徊孟祁安梦境的庄南海有些坐不住了。
十分中意?此话怎讲?
他目光灼灼,微有些紧张地看着同样呆滞的庄青。
庄青被孟祁安突如其来的告白冲击地满脑子空白,向来不急不缓的声音也出现了裂缝,带着些许的不
确定:“你、你要问什么?”
自魔龙陨灭,四海内安宁了近万年。
安逸的生活让修士们有了更多的选择,他们不必再为天下苍生而竭尽全力,不必当一个苦行僧、一个
守护者,他们也可以拥有自己的人声和选择,甚至于找个同性道侣之流………
咕咚。
庄青面上不显,心中却如重石入海掀起惊涛骇浪。
少年的笑容灿若朝阳,同他的名字一样光明闪耀,“我遇到过那么多人,却总觉得差了些什么。虽你
我只有数面之缘,但若要说我最认可的人是谁,那必定是你庄真人。”
庄青活了快三十年,头一回感受到‘如坐针毡’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他不是没有被人当中表白过。在万霆宗他是人人敬仰的小师叔,多少女修或是偷偷用灵鸟传书于他、
或是等在他必经之地、更有甚至直接闯到他的云岚峰上,只为了表露一句他不会回应的真心。
也不是没有男修对他做过这样的事。
一开始几次他不解其意,认为不过是同门之间的热情。有次一位男修非要塞给他一瓶养颜丹被苏摇微
撞上了,他笑得前俯后仰几乎要笑出眼泪来。
庄青只觉自己身为男子,用不上养颜丹这样女气的东西。谁知不解释还好,一解释苏摇微笑得更厉害
了,将他拉去赤华峰听了一下午人间话本后,才知原来男修与男修之间,也可以像寻常男修与女修一样结
为道侣。
自那之后,于庄青而言,同性道侣与寻常道侣一般,只要二人心意相通,旁人无需非议。
可这事真的落到了自己头上,庄青一时之间也不知该作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