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问的没头没尾,庄南木摸不着头脑,问:“听说什么?”
书鎏明呼呼哈哈吃着馄饨,含含糊糊道:“就是那个,和药修圣尊书苍术婚约的那个事儿。不是说留
凤孟氏女么?什么能让凰石异动者就能成为药圣未婚妻……我在云苍的时候就听说了,可是药圣自己传出
来的,不是谣言!”
说到这个,他的神色变得有些不自然,声音不禁弱了几分,“……孟公子,你说,你姐姐会入选么?
”
孟祁安连头也没抬,“没可能。书苍术是什么身份?真有那么好的事儿怎么可能轮得到我姐……听听
得了,都是传闻么,我连凰石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庄南木听得认真吃的也认真,“对啊,我听族内说,你们家那婚约都几千年了,书苍术不过是烦了月
裳宗的宗主疯狂追求,把婚约拿出来挡挡烂桃花罢了……不过话说回来,唐月娇可是六合出了名的美人,
这都算是烂桃花,那什么才是真桃花啊?”
对街站着一位红衣少女,眉目是让人过目不忘的深刻妍丽,长长的睫毛如同小扇子一般忽闪。她的脸
是健康的嫩粉色,红扑扑的小脸满是年少的朝气,见到街边吃馄饨的孟祁安后,兴奋的穿过人群挤了过来
。
书鎏明听了庄南木的提问,看着艳若桃李的娇俏少女迎面而来,半是笑半是认真,向少女方向努了努
下巴,“喏,真桃花长这样啊!”
“啊?”庄南木看向来人,一身红衣配上出众外貌,当真像是一枝盛放在夜间的红梅。
是季凝砂。
“孟公子!好巧啊!”少女很快挤过人潮来到小摊前。
她略显局促的捏着衣角立在一旁,孟祁安不着痕迹叹了口气,抽了条凳子往她面前一放,示意她坐下
。
“我、我不坐了……”她看了看同桌的另外两位少年,“我、我就是……就是来给你这个……”
季凝砂飞快往孟祁安怀里塞了一个小包,羞红了脸匆匆道了别,“我、我走了!”
书鎏明一脸看热闹的表情憋着笑,等小姑娘一走,长手一伸便将孟祁安怀里的小包偷了过来,“啧啧
,还不承认呢,你和季凝砂是不是说好了的?怎么这都能遇上啊?”
“东西还我!”孟祁安起身便夺。
“哎呀我就看一眼!”书鎏明块头虽大溜得也算快,三两下把小包里的东西拆了出来,是个编的歪歪
扭扭的同心结和一封信,“还说她不喜欢你!颂书你快看啊,这是不是同心结?”
元颂书连头都没有回,一口一口安静吃完了馄饨,用帕子擦了擦嘴端坐在小摊的椅子上。
孟祁安虽对季凝砂没别的感觉,但也不想女儿家的心事被旁人拿来嘲笑,在他打开信封的那一刻追上
了他,从背后伸手一把捏住那封信直接抢了回来。
书鎏明只来得及看了信的第一行,一脸状况外,颇为好奇问:“诶,还真不是写给你的啊?徐药师是
谁啊?”
“女孩儿的事情你干嘛打听。”孟祁安把皱巴巴的信纸细心抚平了些,叠好塞回信封,“吃你的馄饨
吧。”
书鎏明自知理亏,赔笑道:“别生气嘛……我这也不是好奇,之前都看到过好几回了……你说季凝砂
那么大一个美人儿多少双眼睛看着她啊,还是和咱天骄之首孟昭搭话……我多听了几嘴,还真以为你俩…
…”
孟祁安将信封和同心结包好后放在怀中,神色诚恳又郑重的对书鎏明道:“正因不是我的东西,我才
如此在意。下次不要再这样了,我不过受人所托,东西弄坏了怎么办?”
“……知道了,下次不会了……”书鎏明跟着一同坐回了馄饨摊,接收到来自庄南木嘲笑的表情后,
对他做了个鬼脸。
四人约好明日一同出发的的时辰后各自归去,孟祁安揣着季凝砂给的东西沿着北城长长的街道走着,
因是山城的缘故,越走越高。
庄南海化为虚影静静跟着少年,只觉这时候的少年人连走路呼吸都是那般意气风发。
而他竟对这样的孟祁安有些熟悉。
他跟随孟祁安来到了一座雅静的宅院,门前挂着端秀清新的二字匾额:徐宅。
这里正是徐笑非在留凤府定居的宅院,地段一般,景致也算不得多好,唯独占了‘清净’这一个优点
。
门房见来人是孟祁安直接将他放了进去,一路走还一路说笑着,看似关系很亲的样子。
徐笑非从书房出来,沏了一壶茶与孟祁安对坐。
“决定了吗?明天就要走吗。”他柔声问。
孟祁安与同龄人一块脸上本还带着少年人独有的骄傲,到了徐笑非跟前所有伪装和情绪都褪去了,只
剩下深深的依赖和崇拜。他整个人很放松,语气也有些软,“是啊,我终于可以出去走走了……还好,他
们都是不错的人。”
徐笑非轻捧起茶杯喝了一口,认可点头,“那几个孩子我都见过,都很不错。”
二人之间气氛与其说是师徒,更像是父子。徐笑非难得长篇大论说了一堆叮嘱孟祁安的话,孟祁安也
用心记下后,便到了要分别的时刻。
孟祁安都往外走了几步,又猛然想起了怀中的东西,转身又回来,“对了师父,这还是……季姑娘要
我给您的。”
徐笑非的视线在信封上那几个娟秀的字上停留了片刻,轻声道:“好。”
孟祁安一脸为难,一边将信封放下,一边说:“或者我就让季姑娘不要再送了。”
徐笑非轻笑,摇了摇头,“这几日她就要回南火大陆,自此不会再见。虽她是一时兴起当不得真,我
却不忍践踏她的好意……随她吧。”
孟祁安似懂非懂点了点头,“噢……那师父再见!”
“一路平安。”
徐笑非目送少年走远,忍了许久的气血猛地翻涌上来,脸色倏地变成煞白,连吐了几口鲜血。
血液将桌案上白净的茶具染上点点猩红,徐笑非用宽大的袖袍遮在桌面上,掩盖了可怖的血色。
他撑在案上的双手不住地抖,眼神半是狠厉半是迷惘,又夹杂着深深的不舍。
过了许久,徐笑非全身虚软了下来,自嘲般笑着摇了摇头,抬袖随意擦了擦嘴角的血渍。
“呵……”安静的夜,一声轻叹似有似无。
·
离去的少年人顶着一路月色往回走。
月色是白色的,道路也在月色下微微发亮,远远近近都是他自己脚步的回声。
他的双眼里满是对未来的向往和期待,亮晶晶的,和星星一般闪耀。
孟祁安身边并肩走着一道虚影,比他高出一截,微微侧头看着月色下的少年人。
夜的虫鸣声声,晚风轻拂,拂面微凉。
作者有话要说:
小钱:你喜欢我什么?
庄南海:我喜欢你少时意气、鲜衣怒马,喜欢你心怀天下、惩恶扬善,喜欢你眉眼如画、如沐春风,
喜欢你眼波流转,春情……
小钱:够了够了后面的不要说了!
第43章 琼山乱象
第二日, 孟祁安和孟知乐道完别,与三位少年一同前往泽蜀的旅途。
“桃溪村常有僵尸奇闻。”
道旁的小茶馆内,停下来喝茶歇息的行客如是说。
“原本村里也只是丢失些鸡鸭,村民皆以为是哪个混子小偷又手脚没个干净, 偷鸡摸狗的打个牙祭—
—这种事也曾发生过。等到丢失的家畜从·小鸡小鸭, 到兔子小羊, 而后开始丢失成年的猪马牛驴之后,
村民们才发现不对劲起来。”
“这么大型的家畜,混子小偷又如何能毫无声息的将其偷走呢?”
“东边村头因靠水,住的人多, 往西边村尾走, 便有些偏了, 到了山脚下更是只有一户人家, 小小
一座茅屋, 孤零零一位孤寡老人, 便守住了桃溪村西边那片茫茫青山。”
“人们都说老人奇怪, 不愿靠近他。樵夫在山路上回望, 茅屋门前的老人正精心照料着门前那片盛放
的野菊花,如同照料着孩子一般。‘原来孤独是世上最奇怪的东西。’樵夫想。如若不然, 那老人又哪里
称得上奇怪呢?”
“而樵夫上山后再没有回来。过了半日, 村民们发现樵夫不见了, 聚集了一众年轻人举着火把上山寻
人, 人寻到了,同那些丢失的家畜一同,浑身鲜血被吸干了丢弃在荒无人烟的山里。”
“那模样, 可称得上是血腥无比,可怕至极啊!”
“故今此以后, 桃溪村常有僵尸。”
故事说完,茶馆内众人唏嘘,纷纷摆手让他不要再说,面上带着惧意。
孟祁安一行四人为免惊扰凡人,两日都骑马赶路,此时正在此休息,顺便补充一些口粮。
“桃溪村的传闻都传到这里了……”庄南木从凡人口中听到桃溪镇的消息神色越发凝重,“怎么会这
么严重。”
孟祁安安抚道:“你先别担心,我们补充一些口粮就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