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能对表哥做的事儿?”
“……”孟祁安后知后觉,“是不太应该。”
“孟小师父再看这里!”
孟祁安顺着贺大鹏所指看过去,顾婉和陆氏镖局一位镖师调笑了几句后,回头便哭哭啼啼找顾问桥诉
苦,说一个女儿家在满是男人的地方太不容易。顾问桥再问她时,她便只是哭,什么也不说。
贺大鹏痛心疾首点评:“高,真是高!比阿莲和我说的那个孙寡妇还要高!”
孟祁安不知该夸一下贺大鹏经验丰富,还是同情一下他为何会经验丰富,默默跟着点头迎合:“额,
是。”
顾婉一副小女儿被欺辱的表情实在太有杀伤力,她本就生得白静又娇憨,说什么都让人信服,更何况
还哭得那般可怜。小夫妻商量了一番,决定搬了出去。
那是一个小小的院子,院内一颗正落叶的梧桐树,金黄的叶片随风而落,盖在井盖深褐色的木头上。
陆知雪扬起裙摆在院内旋转,欢笑声中竟见顾问桥搀着顾婉,二人亲密靠在一起走进来。顾婉见她脸
色一凝,立刻便撒了手,“嫂嫂!我、我没……”
顾问桥下意识又去搀住了顾婉,道:“小心些,方才摔那么厉害。”
场外旁观者的情绪简直比陆知雪还要高,贺大鹏气的嗷嗷叫:“啊!我就说她要作妖!!”
经过贺大鹏的指点,孟祁安已经能够分辨一些套路了,认同道:“陆知雪之前所说第三人就是顾婉?
……可她不是同顾杉、不,顾问桥是表亲么?”
“……”贺大鹏的眼神里写满了‘你太年轻’四个字,轻叹了一声又转过头看陆知雪入的梦境,不愿
错过任何一个精彩镜头。
三人同住,又是表妹和刚成亲的表兄住在一块儿,生活中的小尴尬也就罢了。可顾婉时不时仰起那张
天真的脸问自己何时会有小侄子,还问嫂嫂是不是身体不好,怎么一年多了还未有身孕。
顾问桥的表情当即凝了下来,郑重道:“婉儿,不许胡说。”
陆知雪从小骑马射箭无所不惧,唯独怕水。幼年落水后她落下了病根子,身体寒凉,不易受孕。
“我喜欢的是你嫂嫂,纵然此生无后,她都是我唯一的妻子,你听明白了吗?”
顾婉眼底蕴藏着妒忌和艳羡,脸上却笑得开怀,“哎呀,表哥我错了,我下次不会瞎说了!”
贺大鹏在一旁看得揪心,“完了完了,她要干坏事了!”
果不其然,下一个梦境中顾婉便偷偷往陆知雪的饭菜里下药,每每见她吃下后,都忍不住笑得眉眼弯
弯,一副天真又可爱的模样。
那副笑容停滞在陆知雪晨起干呕,郎中确诊为喜脉之后。
“怎么会……怎么会?!”她一人偷偷躲在一旁生气,用力跺了跺脚,“她不是都吃了吗?”
没有人能解释,为何嫉妒这种情绪会彻底摧毁一个人。一开始可能只是不喜、不甘,而后便是燃烧成
不死不休的仇恨。
陆知雪的肚子一日一日大了起来,精神却一日不如一日。
一开始是嗜睡,而后情绪起伏不定,顾问桥常回家陪着她便好多了。可到了孕后期,陆知雪就变得有
些可怕了。
她开始从午夜惊醒,捶着肚子说里面有一个怪物,而后大哭一场,又一个劲儿和肚子里的孩子道歉。
她开始疯疯癫癫,指着过路的人大喊怪物,而后便一副受到惊吓的表情,战战兢兢。
孟祁安的眉头忍不住拧起,只觉心中郁闷又心疼。
“为何……”他低声叹。
“是诅咒。”低沉的嗓音在暮夜中变得更加醇厚,“邪修之术部分流落民间,便形成了诅咒。施术者
以对方头发指甲甚至血液为媒介,可慢慢影响他的情绪、身体,甚至性命。”
是顾婉。
孟祁安只觉有太多不解与愤懑想要诉说,却不知对谁说,如鲠在喉。
他双拳紧握,“何至于此。”
贺大鹏一脸悲切疯狂点头,可一想到陆知雪的结局已经注定成为无面水鬼,就觉得这一场悲剧从现在
开始悲切过早。
“人啊……”他忽然对害死自己的这只鬼产生了浓浓的同情,“或许只有死了以后,才‘活的’通透
吧。”
作者有话要说:
庄南海:(拔刀)我老婆将来不会有心爱的女子!
贺大鹏:嘤
感谢哈利波特的地雷~
发现我身体还蛮好的,早上还发烧,下午就没啥感觉了hhhh
第38章 相公
一层雾蒙蒙的紫色笼罩在顾山体表。
他周围的紫色梦境越来越少, 看着梦境一个一个破碎的贺大鹏情绪越发低落,看到后面都很少说话,
似乎骂顾婉都已经骂腻了。
他们安静地看着陆知雪生下一个瘦弱的孩子,哭声比寻常孩子弱了许多;
看着她的精神越来越差, 整个人也如刀一般尖锐, 易怒易疯;
看着顾婉终日挂着那一抹不染尘埃的笑容, 却在暗夜说着最恶毒的话诅咒着一个刚刚为人母的女子。
而最严重的那一日, 陆知雪披头散发抱着瘦弱的孩子奔走在大街上。顾问桥找到她时,几乎要站不住
,死死将她搂在怀里, 一个劲地说:“都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不知这句话是说给陆知雪听, 还是他自己。
大概是说给他自己的成分更多。
如花美眷日渐疯魔, 每日从私塾回来听见的再也不是那一声声温软的‘相公’, 看到的不是那张明媚
又朝气的脸, 甚至二人连话, 都不曾好好说过一次了。
贺大鹏作为一只鬼自然是没有眼泪的, 但他还是抬手擦了擦眼睛, 扁着嘴道:“真惨。”
好好的一个人疯了,大家也顶多道一句‘可惜’。
可如果那人被传成了怨鬼上身, 众人便只能说‘可怕’了。
陆知雪的疯疯癫癫被顾婉有心传了出去, 而后越来越多的人说陆知雪被厉鬼缠身, 会杀夫杀子杀尽所
有亲人。
又一年梧桐落叶, 来顾宅的人少了,树下也再没有扬裙欢笑的女子了。
“你知道吗?”顾婉凑近陆知雪,声音尖锐地像根针, “表哥厌烦你了,厌烦透了……”
她一字一句说得轻柔却狠毒:“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无颜妇人,哪里还配得上他?”
陆知雪本就控制不住情绪,当即厉声喝道:“你胡说什么?!问桥他、问桥他怎么会厌烦我……”
说着说着,连自己都不确定地压低了声音。
“哈哈,嫂嫂,你知道的呀,为什么厌烦你?你可曾想过,家中养着一位疯癫丑妇和一个貌美少女,
哪个男人会选择那个疯婆子?哈哈哈哈哈!”
一个巴掌狠狠抽在顾婉那张褪去婴儿肥越发出挑的脸上,陆知雪怒道:“你——你竟然敢——问桥不
是那样的人!”
顾婉的耐心被这一巴掌全给打散了。她眸中浸着淬了毒的寒光,“打我?哈哈哈,我给你一次机会打
我,你最好现在就打死我,不然……你就要死了。”
陆知雪一脸警惕,“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顾婉挣开陆知雪干瘦的胳膊,“嫂嫂,你找找良儿啊,良儿去哪儿呢,我怎么今天
都没看到呢……”
良儿?陆知雪看向孩子的小床——人呢?!他们的孩子去哪里了?
“啊啊啊!!”旁观的贺大鹏在这一个梦境破碎的那一刻大叫出声:“良儿该不会有事吧?”
很快梦境便告诉了他结果。
这一次的梦境不再有花红柳绿和带着落叶的庭院。这一次的梦境在井里,那口顾宅梧桐树旁的井里。
陆知雪已经死了。
当她死了以后,她才想通了很多事,想起那段自己疯癫的过去时,终于能找到根源所在。
可她已经死了,死在井里,井口贴了很多可怕的封印,将她死死的锁在这方寸之地。
她偶尔听路过这边的人说起,顾先生病了,自她妻子投井自杀以后就病了。
有些没听过此事的人还会关切问:“投井自杀?顾先生的妻子为何会投井自杀?”
陆知雪听到的答案是:“造孽啊……顾先生的妻子被厉鬼附身,当着顾先生的面,摔死了自己的亲生
儿子呐……孩子才那么点大,真的造孽啊……”
孩子,孩子?
陆知雪伸出手看着自己已经变成虚影的手,脑袋里竟然想不起自己到底做过什么。
她真的杀了良儿?当着顾问桥的面摔死的?怎么可能?
她那么爱良儿,她怎么可能会做出那样的事……
井里的岁月太漫长了。作为一只鬼,陆知雪却被封印在这口井中,终日泡在冰冷的水里,冷得她想要
哭泣。
可没有人能听到她的哭声。
于是她开始唱歌,唱着那首娇软的水乡小调,回忆着一生中短短不到两年的美好。
顾问桥呢?她日思夜想的人现在正在干什么呢?
她等啊等啊,等了不知多久,等到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