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下午,乔安正在房间里配制药剂,消失了好几天的顾予闲敲响了他的房门。两人之间潜藏的暗流,彼此都心知肚明,顾予闲揭下了假笑的面具,乔安也没再让他踏进自己的房门半步。
顾予闲面露讥讽,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基地现在处境这么艰难,秦哥每天在外面拼死拼活,连付缘都知道去帮忙。你一个大男人,贪生怕死,成天躲在家里,拿着大家的钱白吃白喝,你还要不要脸?”
乔安觉得好笑:“战队的账记得一清二楚,你要是有疑问可以自己去翻。还有,你有句话说错了,我花的哪里是大家的钱,你忘了吗,去S市的佣金你分了我一半,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慷慨解囊’。”
乔安没有像从前那样,对顾予闲的挑衅视若无睹,反而步步紧逼,令他不得不往后退去,“而且,就算我天天吃白食,你的秦哥也乐意养我,你管得着吗?”
顾予闲退无可退,后脚跟已经悬到了台阶半空。
乔安没有停下的意思,他一脚抬到半空还未落下,正想继续说什么,视线忽然略过顾予闲顿在门口,瞳孔微张,诧异道:“秦遇,你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顾予闲眼神闪了闪,毫不犹豫地往后一倒,惊叫一声滚下了楼梯。
第26章 秦遇的心意
顾予闲双目紧闭地躺在地上,浑身像是被车碾过一样,没有一处不疼。头估计是磕破了,他能感受到有温热的液体缓缓淌过后颈。
但哪怕再痛苦,顾予闲都没有使用异能治愈自己,他要等秦遇过来看看自己的惨状。
秦遇向来最讨厌同室操戈,他就不相信乔安这次还有这么好运。
明明是他先认识秦遇,凭什么站在秦遇身边的人永远都不是自己?单言?乔安?呵,等着被赶出去吧。
顾予闲心中冷笑。
然而,他头晕目眩地等了半天,等到身体都因为失血过多而发冷打颤,都没有听见想象中的怒斥。
顾予闲疑惑地睁开眼,眼珠转了转,四下打量。这才意识到,客厅里除了他和乔安,哪里还有别人!
骗子,居然敢耍我!
被狠狠戏耍了一番,顾予闲恨不得冲上去和乔安同归于尽,可他伤得太重,一时半会实在动弹不得,只能用嫉恨的眼神死死盯着乔安。如果目光能杀人,乔安应该已经被凌迟处死。
乔安站在扶梯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顾予闲,完全不受他的情绪影响,无所谓地耸耸肩:“满足了么,要不要再陪你演一场苦肉计,说不准秦遇恰好回来了呢?”
说完,不再理会顾予闲,转身进了卧室。
“乔、安!”顾予闲目光怨毒,清秀的五官逐渐扭曲,显得分外狰狞,“你以为你还能逍遥多久?不人不鬼的怪物!”
一场暗斗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收场。乔安原本还以为顾予闲会把事情捅到秦遇面前,但不知为何,他没什么反应地吃下了这个闷亏。
今晚秦遇回来得比以往早,天还没黑尽,外面飘着鹅毛大雪,气温已经很低了。秦遇披着一身寒气推开门,站在玄关处换鞋。
静静已经迫不及待,绕过他冲进了温暖的室内,在客厅上蹿下跳。
“不准上沙发!”
“嗷呜!”
“你浑身都是雪,不要在饭桌旁边抖毛!”
“嗷呜!”
“还敢抖,小兔崽子,你给老子等着,看我不收拾你!”秦遇一边蹲下|身解鞋带,一边和静静吵架,怀里还护着什么东西,一时间手忙脚乱。
乔安听见动静走下来,站在秦遇身边,熟稔地替他拍掉军装上的雪花,问:“吃饭了吗?”
秦遇“嗯”了声,鞋带已经解完了,还是蹲在地上不肯起来,脊背绷得很紧。
“怎么了?”
秦遇摇头,让乔安背过身,窸窸窣窣的声音响了会儿,等乔安再转回去,没发现任何异常。
什么啊?乔安被勾起了好奇心。
秦遇这副神神秘秘的样子一直持续到乔安准备入睡。昏昏欲睡的乔安被灯光强行唤醒,一睁眼就看见大半夜还穿着一身正装的秦遇立在床边,双手背在身后,站姿非常端正。
“闭上你的眼睛。”
乔安:?
尽管不懂为什么要让他睁眼之后再闭眼,但注意到秦遇眼中隐含的期待,乔安还是顺从地照做了。一片漆黑中,触觉格外敏感,有什么碰到了自己的头,乔安隐隐有了猜测。
“好了。”秦遇退开一步。
乔安抬起手,摸到了柔软的绒毛,摘下来一看,是一顶白色的毛线帽,顶端还有一个毛茸茸的小球。
“给我的?”
感受到乔安的视线,秦遇不自在地咳了两声:“买东西送的,本来不想要,老板非得塞给我。没什么用,给你吧。”
“是吗,哪家老板啊?人这么好,下次我也去光顾,”乔安拿着帽子端详片刻,捏了捏白色的小球,“你确定这不是女款?”
秦遇面色一僵,他当然不会告诉乔安,他物色了好久才找到这顶勉强合他心意的帽子。
“限时活动,你就算去也没有了,”他摆摆手,用强硬的态度掩饰自己的心虚,“谁说有个球就是女款了?再说了,女款就不能戴吗,你歧视女性啊?你就说喜不喜欢吧!”
乔安抿唇笑了笑,突然道:“你过来一点。”
“干嘛?”秦遇紧张地往外一跳,下一秒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又在乔安的示意下慢慢挪回来。
乔安拉着秦遇的手臂,让他弯下腰,捋顺了他头顶的几根呆毛,凑到他耳边,用气声道:“好可爱啊。”
温热的吐息喷洒在耳边,有点痒,秦遇忍不住蜷了蜷手指,一动也不敢动,结结巴巴道:“谁、谁啊?”
“你说呢?”
“我怎么知道!”秦遇抽回自己的手,逃也似的离开了,连门都没给乔安带上。
乔安无奈地摇摇头,将毛线帽妥善地收好,轻轻合上了门。
一墙之隔的房间里,洗漱完毕的秦遇一丝|不挂地裹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所有的疲惫都一扫而空,兴奋得睡不着觉。
小葫芦,真是笨得可以,连夸人都不会。他这么高大威猛,能和可爱这个词沾上边吗?
秦遇努力抑制住疯狂上扬的嘴角。
兴奋过度的后果就是,秦遇失眠了,索性他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第二天是难得的休息时间。
雾蒙蒙的晨光透过窗户洒进室内,驱逐了黑暗。秦遇双手枕在颈下,出神地望着天花板,眼下乌青,神情却异常温柔。
昨晚那个不太安稳的梦里,他看见了乔安,戴着白色毛绒帽的乔安,坐在白皑皑的雪地里无忧无虑地冲自己笑。秦遇从没见过乔安那样笑,仿佛全世界都在他灿烂的笑容面前失了色。盛放的山茶与纷纷扬扬的雪花,都不及唇红齿白的他好看,而这样的乔安,眼里全都是自己……
静静还在睡觉,屋里很安静,只能听见男人急促的呼吸声。半晌后,他掀开被子,走进浴室冲了个澡。
秦遇想,自己大概是栽了。
秦遇决定邀请乔安去牧场看雪。在乔安同意后,他怀着莫名的期待,很有仪式感地裹着大衣在别墅外面的台阶上等。朔风凛冽,他的心却很热,在漫天飞雪里雀跃跳动。
咔嚓。
是门锁打开的声音。
秦遇一眨不眨地盯着门口,他等的就是这一刻。然而,在乔安现出身形后,他心里忍不住咯噔一声。
乔安戴着那顶微笑脸的鸭舌帽。
那种失落,就像是你满怀期待地拆开一个盒子,以为是一个惊喜,结果揭开盖子后,才发现里面是送给别人的礼物。
“你为什么不戴我送给你的帽子?”秦遇委屈地质问。
乔安摸了摸鼻子,没好意思告诉他,第一次收到他送的礼物,自己舍不得戴。
“习惯了。”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在秦遇听来等同于敷衍:“这么丑,你在哪里买的?我去找老板说道说道,审美水平这么低不适合开店。”
乔安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哪里丑了?这是单哥救我回来之后给我买的。”
说起来也是一件糗事,那时候乔安的头发被变异蟒的唾液腐蚀了,跟狗啃了似的,见不得人。乔安每天捂在被子里不出来,单言拿他没辙,就去给他买了顶帽子遮羞。
秦遇捕捉到几个关键字,也顾不上生气了:“单言救你?你怎么了?”
乔安没有隐瞒,言简意赅地跟他讲了一遍自己和单言的事。当然,像发型被毁这种糗事必须略过。
秦遇很庆幸单言救了乔安一命,让自己有机会遇见他,同时也有些吃味。
世事弄人,曾经的他因为单言与乔安关系更亲密而不忿,现在同样因为两人间的羁绊如鲠在喉,只是对象发生了改变。
不过,其中的差异也很明显。
和单言相处时时,他们更多的是肉|体交流,而且并不怎么和谐。时间是最好的答案,如今回想起来,他对单言的不舍,很大程度上都来源于对方兄长一般的体贴与照顾。
但和乔安相处时,他更渴望扮演保护者的角色:他想走在前面挡住所有的危险,他想把硌手的小葫芦养得滚圆,他想让小葫芦只看着自己一个人,他想像上次那样把小葫芦压在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