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下楼来,才发现温故知跑到楼下来,跟保姆说说话,自己找乐子。
“您看好了?”温故知过一会才发现楼梯上的奉先生,抬一下头几秒,又低下头跟保姆一起嗑瓜子玩。
奉先生问:“你怎么跑下来了。”
温故知抬头,含着瓜子,很奇怪:“脚长我身上要去哪我自己也不清楚。也许它不愿意坐?”
奉先生笑笑:“这么不控制的脚,在你身上委屈了,有空砍了吧。”
温故知露出嫌恶地神情,趁着奉先生转身倒水,呲了口牙。
但很快他丢下瓜子,也去倒了一杯水,咬着杯口不放,奉先生让他别磨,温故知松口,说:“奉先生,跟我出去玩吧。”
“去哪?”
“我们随便去哪里。走吧?”温故知抱着手,磨着杯口。
奉先生想了想,说走吧。
温故知跳起来,跟保姆说我们出去啦,他推开门,说下雨了。
奉先生敢要开口下雨就不去了,温故知就拽着他踏出门,坠着六角雪花片的雨从地上飞到天上,已在半空的雨开始横冲直撞,拖着尾巴漂移。
奉先生一脚踩碎一个,它们消失得如同水花,声响如同鱼儿跃水时的水滴声。
很显然,这样的雨撑伞是没用的。
奉先生又转念一想,既然它们碰到实物自己就会消失,那么有没有伞就不重要了,只是都是被这里带偏了。
温故知果然很可惜地说忘记带伞了。
“奉先生我们去买伞吧。”
奉先生摇头,温故知转头说:“那陪我去买伞吧。”
温故知带着奉先生穿行在人群里,两个没撑伞的,夹在一群奇异的伞花下,那些横冲直撞的雨冲到人的伞底下,被嫌弃地推开,又有一群赶过来,追着伞跑,那个撑着伞的人说讨不讨厌?谁做的梦?随后一窝蜂地赶过来,人家一边撑着伞,一边躲避,雨越聚越多,前前后后地将人包围了起来。
奉先生目睹了后,抽空对温故知说这些雨像不像你?
温故知瞥一眼,哼道:“您小心点,万一追上您,可是很缠人的。”
一语双关,奉先生没什么诚意地说加油。听口气倒像是给人漏油。
那被拖着尾巴的雨包围住的人一屁股坐路边上,很像是放弃了,打了个电话后比着中指恶狠狠说:“等着吧!”
奉先生饶有兴趣,想看看怎么等着,温故知有些不大开心,说:“这有什么好看的,我都能讲给你听后面会发生什么。”
“剧透的闭嘴。”奉先生动也不动。
等了会,就听街上闪着灯,亮着声的小卡车开过来,那被包围的人立马跳起来,此时他整个人都已掩埋在底下。
“你们怎么就拿了一个小吸尘器过来!”
“先生不好意思嘛,吸尘器的尺寸也是要按照严重级别来的诶。”清扫师摸摸脑袋。
“你们怎么好意思!我都快被围成个肥皂泡了!还不严重!我要投诉你们!”
清扫师们就问:“那先生您到底要不要清扫一下咯?不要我们就走咯。”
“要!”
奉先生眼见清扫师们打开手持样式吸尘器,周围空气抽吸,那些围在身上蛮横霸道的雨水就被乖乖地吸了进去。
“吸进去后会怎么样?”奉先生问温故知。
“吃了。有多大吃多大。”
温故知没好气地回答,奉先生深看了他一眼,意有所指:“我也应该买个这样的,抽空拿来清清。”
温故知扯着嘴,对着奉先生皮笑肉不笑,说你少做梦了。
最终,两个人没有去买伞,温故知骤然没了那情致,半途上雨又消失散尽,他远远地冲到前面,冲到一片回廊走道,廊上头顶浮着红色油伞,高高低低错落有致地在天上搭出一条路。
温故知戳了一把倒挂的伞面,伞怕痛,浮了上去,他一个个的戳,将此处闹得鸡犬不宁,但没人管他,浮来浮去升升降降,红色也跟着来来回回游移在上半张脸。
“这什么?”
奉先生问,温故知变换出一张高兴的面孔,说:“漂亮吧?就是买买东西的走廊。”
它像是条商店街。
“这些伞是换下来的,大家舍不得丢,就让它们待在这里。我妈也在这里有一把。”
“但好像找不到到哪里去了。”温故知戳了半天,也没看到在哪,“估计溜了。”
他兴致勃勃问奉先生知道为什么这里的伞要倒着而不是正的吗?他挑最近的一把,说:“下雨的时候雨都到伞里去了,等聚满了水,先用低处的伞,让聚起来的水冲洗地面,或者洗手,太高的呢就有专门的钩子,然后让伞倾斜,倒到下一把伞里,一个接一个,到了最低的那把,这样再高的水也不怕溅到人了。”
他还说有水的时候,在下面看伞面上的花啊草啊动物的,就像在水里看。
“这条回廊在旅游网站上五星推荐。”温故知比了五根手指。
奉先生笑了,这个他是信温故知的。
后来温故知还带了奉先生去看附近的花拢,看上去就像孤零零的鸟笼,跟花作伴,温故知钻进去说猫喜欢在这,但遗憾的是今天的猫被今天的雨骚扰,暂时离开了这,归期未定。
他抓着笼子,在里面和奉先生说话,说为什么叫花拢,你看想一个鸟笼子吧,他又从笼隙间挑开拢下的密密丛丛的花,奉先生看见他坐在花拢里的凳子上,歪着脑袋朝自己笑,奉先生揉了一遍额角,让温故知出来。
温故知想了想,说好啊,就干脆地出来了。
他没再带奉先生继续走,也没阻止奉先生要回家的步伐,还尽心尽力地送人回家,奉先生到了家门口回头看他还在,皱眉示意,温故知挥挥手说:“没关系,我一直在您身后,回个头就看到了,明天见。”
奉先生说:“话挺好听。”
温故知眼一转,后退了一步,咧嘴说我嘴甜。随后就跑了。
温故知一路从寄巷跑回团圆巷,门开着,他进去一看,就看见躺在凉椅上的温尔新。
“你怎么回来了。”
温尔新说:“看你过得开心,连日子都忘了。”
“哦,要清明了。”
是他们要去见妈妈的时候。但是这的清明不下雨。
“你回来早了。”温故知脸色一变,不太想说起这事,表现得兴致缺缺。
“早点回来看看你不好?”温尔新坐起来,撑着头看他。
“随便你。”温故知低头,低头时快速扫了一眼门口。
温尔新垂着眼,提醒温故知:“他今年也不会来的。”
温故知一僵,绷起脸,转头看温尔新。
“温勇他首先要去给温家的祖先扫墓,然后再是那个温心妈妈家。”
温尔新说你知道他不会来这的。
温故知扯着嘴笑:“他要给我东西都还要拖别人带给我。拿过来我就扔了。”
温尔新耸肩,又全心全意地舒服躺回凉椅上,开始问:“你在书铺找的书找到了吗?”
“找到了。”
“那找到你想要的东西了没?”
温尔新接着又说我觉得你找到了。
温故知眯眼,“猜对了有奖励。”
她没兴趣奖励,“小心点吧,它会吃了你。”
“等到那一天再说吧。”
温尔新抬脚揣在弟弟肩膀上,“老实点。”转头问:“谈恋爱了吗?”
“没有。”
“那奉先生没和你谈?”
“没有。”
“真没用。”温尔新说风凉话。
“等谈了你就知道了。”温故知朝她冷笑。
她也笑:“小心被骗,你可容易被骗了。”
“不过……”温尔新停顿几秒,“可怜的好像又不是你。”
“你说谁?”温故知神色有点冷淡。
温尔新没再说话,温故知自己进去了,剩下温尔新坐到霞光大盛,光圈半雨,到了太阳没了,才等到温故知叫她吃饭。
第7章
温尔新说你又拿我的烟了,温故知唔了一声,嘴中赃物光明正大,没点,细细长长,温尔新说他都是在糟蹋,因为温故知从来不把它们点起来,也从来不困得紧,他要是好人,哪怕是含着,也应当小心点拿干燥的唇含一点首段,温尔新作为傻瓜弟弟的姐姐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忽略他的行为。
但温故知偏说这样就会掉,于是他就拿舌尖压住,唇是不闭紧的。
这点温尔新就和他不一样,她喜欢没事烧着玩,温故知就说:“你这样不比我好到哪里去。”
她没有反驳,一个含废了,另一个烧光了,一点残渣都不留,也不知道这两种归西的方式对于瘦长苗条的烟来说是哪种比较好容易接受些。
“你在写什么?”温尔新问,她在温故知身后躺着,面前放着一盘有核的圆果,她在打结,温尔新如果不去跳舞,她就各处躺着,坐着,背是软的,发现不了这人是跳过舞的。
温故知到很大方地说我在写情书。
“给你的奉先生吗?”
“不然给谁?”温故知一口将烟嘴咬扁了,他在思索该怎么写,并没有注意温尔新朝天花板翻了个白眼,她打心底里不相信奉先生,也不相信温故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