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告诉小女孩他们不能继续找下去了,说完这句话,他小拇指一疼,心里有什么东西一松,那些异常强烈的想要找到第二样东西的念头被另一种思绪替换。
为什么要找到它呢?
他看着小女孩沾满泥巴的裙子,瘦得可怜的模样,突然就觉得不值了,像恍然大悟,拨开云层看到实质。
小女孩低着头,随后看着温故知默默地掉眼泪。
“不找了吗?”
温故知沉默了一下,说:“以后或许还能再找找。”
他牵起小女孩的手,一声不吭地走回去,过会小女孩缠上温故知的小指头,偷偷说约定好了,不能反悔。
温故知没有阻止她,也没有说什么。
他像睡了好久,他只记得自己走到了月桃院,忘了是他先松开小女孩还是小女孩自己一个人回去的,他只想急需能有奉先生存在的东西或者地方。
因此没有注意奉先生。
当他醒来,奉先生就倚在门口,也是很巧,奉先生刚上楼,温故知就睡醒了,两个人互相望着。
奉先生先开口问他醒了?
温故知奇怪地看着奉先生,觉得声音有些陌生,像是闷在水里,过会才让运转过低的大脑恢复正常的工作。
奉先生不常见他懵懂,倒是见惯了温故知一个主意接一个主意,话接得随心所欲,有点趣,所以奉先生放低声音,告诉他再不起来洗澡,阿姨要亲自上来捉你了。
温故知看看自己的衣服,被子床单是脏了,“嗯,换了就好了。”
“反正您也没生气。”
“你怎么知道我不生气。”
他眨眨眼,不准备回答这个问题,起身下了床,奉先生这才看清温故知浑身有多脏,揉了揉额角,有些嫌弃地挥手。
温故知晃进浴室,奉先生刚准备下楼又被跑出来的温故知拉住。
“我好累,您能陪我吗?”
温故知仰着头,眼睛湿湿的,他衣服都没脱刚打开淋喷头就爬出了鱼缸,携了满身的水,在他身后蜿蜒出一串水渍。
“想好了说话。”奉先生说。
“您可以亲亲我。”他补充说是在洗完了澡后。
“那等你洗好了再说吧。”
他将人推进浴室,温故知以为他不进来,气急败坏地脱了衣服甩在地上,也不放热水,整个人泡进一池的冷水,呲溜一声就埋了下去。
没一会有只手把他拉起来,他翘着腿蹬了一把这个人,在奉先生的腹部,有一个属于温故知的瘦伶伶的湿脚印。
奉先生原想刺他几句,但摸了一把温故知的手臂,细得厉害,就咽下了话头,温故知什么都不动,缩在浴缸里,让奉先生给他洗头,“洗吧。洗吧。”他脑袋蹭着奉先生的腰部,奉先生让他摆好头。
火都要被他浪出来了。
温故知头发是真长了,能用洗头泡沫搓出形状来,温故知泡在水里仔细读着新换的蓝猫家的洗发水。
泵头在打瞌睡,温故知毫不犹豫戳醒了泵头,被咬了一口,他又抬头看奉先生,奉先生说:“活该。”
温故知也是真瘦。
但是更瘦了。
奉先生看着光着,踩在瓷砖上的温故知。
可是温故知只适合瘦。奉先生又想,哪怕是更瘦了,温故知也只有瘦得漂亮这条路。
长长的头发垂在他肩部,那里有一条清晰的,极为讲清楚走向的直线条,奉先生上前给他裹着头发,然后使劲搓,温故知随着力道晃来晃去,最后倒在奉先生怀里。
“我刚才梦见我妈妈了。”温故知突然出声,小时候的温故知和年轻的温妈妈。
大概是因为闻到可靠的味道,所以才会梦见许久未见的温妈妈,是些美好的回忆。
奉先生嗯了一声,没有追问细节,温故知很放松,神色有些倦,还需要睡,他判断温故知只是想说,梦到了些好东西。
(唉,大家在期末考吗?都没什么人QUQ)
第34章
保姆说温故知是真的瘦了。
“怎么就一段日子不见你,都瘦了这么多了?你是不是偷偷减肥了?”
温故知掐着腰,比划了一下,问:“是吗?我没觉得。”
他身量轻,轻总是给人好的,像燕子,但是保姆觉得一定是小年轻不好好吃饭,学别人减肥要漂亮。
温故知好多天没觉得饿,后来回来,突然觉得饿得不行,醒来后就到厨房找吃的。
保姆一边说他减肥减出问题来了吧?一边还是进厨房给他做了点好消化,又能温补胃的饭。
温故知盘着腿,吃了好多,保姆说你吃慢点。然后有些心疼,左看右看,都不觉得温故知哪里需要减肥了。
“诶唷,你别学别人瞎减肥呀?你个崽崽好看的得,整条街望过去,都没你拔尖!”
温故知呛了一声,含着粥,滚了滚,听到人夸是挺开心的,但他却问真心夸他的保姆:“好多街嘞?难道我就好看这一条街吗?”
保姆愣了一下,不好回答,想了个办法装傻,擦擦桌子,晃眼看别处,说些还有别的事没做完的借口,这样擦着擦着,挪动脚步,一个闪身灵活地进到厨房了。
温故知干瞪着眼,听见奉先生在那笑,转头问他:“奉先生您说?”
奉先生耸肩,说:“我老了,没太听清。刚才说了什么?”
“那您就聋着。”温故知冷笑,他还要吃一碗,保姆给他盛,当他柔弱,温故知也跟少爷似的,澡缠着奉先生给他洗了,饭还有保姆关心着。
他拉着保姆,坐到一边,一口一口甜话,说自己不是减肥,是去找东西去了。
“什么东西找得这么重要,饭都不吃了,瞧瞧你瘦的,可怜的。那你东西找到没?”
温故知迷茫地摇摇头,说没有,自己也不是很确定。
“那就不找了,找不到就是没这个缘分得。”
温故知动了动自己的小拇指,没说话,捧着碗盯着脚指头,他惊讶地叫一声,把保姆吓得,捂着胸口,举手要锤他,后来看看,放了手,怕把人锤坏,生气得很:“叫啥哟!”
温故知动着十根脚指头,像起伏的波浪,动个没完。
“指甲这么快,长那么长了。”
“你这么瘦!指甲当然更长了!”
保姆还是离不开瘦,什么都说是因为温故知瘦。
之前多好啊,虽然也瘦,但也有几两肉增在该长的地方,脸一掐还能掐出个小窝窝肉,现在哦,哪里敢下手,掐都不敢掐,怕掐没了。
“你该多吃点。”
温故知说不是吃得挺多的?他摸摸肚子,都是吃的,已经将胃袋装得满满的。
“这有什么苦的?像故事里的阿兰和阿兰思,可是比我还艰苦。”
“那是书里的,我关心什么?”保姆一把拿过温故知的空碗,恶声恶气地说:“最后一碗了,不给了。”
温故知还是饿,但看保姆挺坚决的,就不缠着人家,该缠着奉先生,他跳上沙发,脚一翘,用脚趾夹住报纸一边压在脚下,奉先生推开脚,甩了甩报纸,温故知见没叫奉先生看过来,拿脚推推他膝盖,含着口水黏糊说:“我都十天没来,您好歹也想一下我,报纸比我好看吗?”
奉先生气也不出一声,原样看着报纸,抽空捡了一句丢出来:“嗯,好看。”
温故知吐出一口气,嘴里发出“噗”的一声,随后趴在沙发上,硬是从奉先生胳膊下钻了出来,脑袋卡在报纸和奉先生之间,他还按了按奉先生的腿,肉挺紧,脸搁上面不动了。
奉先生继续看报纸,翻页时的空隙会顺温故知头发,温故知眯着眼睛,又困了,他握着奉先生的小拇指,后来换成自己的小拇指,勾在一块。
说什么呢?
温故知想了想,但还没想出来,也不知道勾着小拇指要做什么,觉得挺奇怪的,没想多久,好像听见一声谁的话,说:“睡。”
温故知就真睡着了。
天气热,奉先生在温故知手心摸到一把汗,轻声让保姆找个电风扇出来,保姆在仓库里翻到上家留下的电风扇,盯了个金灿灿的蓝猫铜像。
噢哟,还挺早的时候,铜像上的蓝猫至少是两代前的猫了。
电风扇还结实,没沾多少灰,按一下到一档,就喵一声,二档就喵两声,风扇转起来,咕噜咕噜发出声音,伴随着一场有节奏的喵喵声。
保姆小声说这是自带的催眠曲。
后来停了一下,解释说:“这型号是以前专门晚上哄婴儿睡觉的,所以自带摇篮曲,是蓝猫们亲自录音唱的,当时销售还挺火的,现在么就淘汰了。”
保姆说完,又疑惑了句:“不知道崽醒来知道自己吹的电风扇是给婴儿用的会怎么样?”
奉先生摸了摸搁膝盖上的脑袋,说:“适合他。”
就是孩子。
电风扇继续喵喵唱摇篮曲,咕噜咕噜是扇叶运作发出的奇怪声音,合在一起像一首充满打嗝声的背景音。
而有节奏的打嗝声也有催眠的效果。没过会奉先生也有些发困,当年这款电风扇是蓝猫花了重金,整整一年铺天盖地的广告,还请明星来造势,就有请温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