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束：“……”
虽然这话她不想同意，可最后那两句，她又不得不同意。
“行吧，你能耐啊！怎么就喜欢她？”桑束问。
她其实从师稼那里知道钱鹞从前生活是有多疯狂，大半夜嗨到凌晨三四点才从酒吧蹦迪出来，恨不得昼夜颠倒的生活，简直比她们这些进剧组工作的人还要为了夜生活敬业。不是她对钱鹞有什么偏见, 她能有什么偏见？这种生活她从前不也经历过？可就是因为经历过, 才知道像是钱鹞这样的人是有多不好……驯服。
陆敏不怎么会做饭, 干脆就靠着墙壁站着，回应道：“哪里有什么那么多为什么？”
桑束深深看了她一眼：“我这是担心你只是治疗过程, 将她当做救命稻草抓住, 误以为是爱情。”
这话太过一针见血, 桑束说完后，眼神紧紧盯着自己好友, 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分表情。
好在陆敏神色没什么变化，陆敏笑了笑：“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担心她急于从上一段失败的恋情中走出来, 随意抓住身边的一个人当做是救赎，而钱鹞的身份，的确是最好的救赎，所以桑束担心她的一时冲动, 最后会害了两个人。“我没有。”陆敏说，“我没有将她当做是能来利用解脱自己的心理医生，即便是有，阿鹞她也不会同意。”
陆敏没有说的是自己在第一次跟钱鹞表达好感时，可不仅仅是被后者干脆拒绝，钱鹞几乎是要立马给她联系下一任心理医生。
但她真不是一时冲动，并不仅仅是因为那个自己想要自杀的晚上出现在门口的人带来的温暖慰藉，只是因为钱鹞这个人，让人上瘾。
桑束没有追问自己好友和钱鹞在一起的细节问题，作为朋友，她已经得到在自己看来刚好在“度”线上问题的答案。转头桑束笑问：“那感觉怎么样？”
陆敏忍不住朝着桑束走进，手肘撑在料理台上，脸上完全是少女陷入爱情的模样，“哦，套路很多。”她嬉笑着说，似乎还有点羞赧，“喜欢。”
这回答不在桑束的意料之外，钱鹞这人看着就是在外面玩得开也玩得多的人，对上陆敏看起来像是在娱乐圈身经百战的小花旦，这样看起来两人好像不相上下，但知道陆敏是个什么样的人的桑束，却很清楚陆敏这人心思单纯，哪能是钱鹞的对手？
看着陆敏在自己跟前都掩饰不住的羞涩，桑束“啧啧”两声，“她对你什么感觉？”
陆敏摇摇头，“不知道，不过她跟我在一起后，就没有过去夜店酒吧。她工作也挺忙的，之前我还以为她工作室生意不好，结果没想到早上起来只要手机不关机，电话都可以不停。”
桑束就着师稼她们刚才买回来的食材煮了火锅，这也是最方便最快捷的方式能让一群人吃上晚饭。
桑束和陆敏走出厨房后，便不约而同没有再继续刚才厨房的谈话，而在外面的师稼和钱鹞也停下来，换了个话题。
林湘赶在钱鹞的连环夺命call之前到了公寓，一进门，林湘就集中火力对着钱鹞“发难”：“钱医生没有过挑灯夜战大约是不懂我们这些职业精英时间宝贵，就算是你今天吃上了，我也要把手里的卷宗看完，懂？”她这一路上虽说没接到连环电话，但手机微信上钱鹞疯狂催促的消息那是一条接着一条。
“人呢？到没有？”
“走哪儿？”
“怎么还没到？林湘你丫的回答！”
“老子饿死了你还没到？”
“死哪儿去了！快点过来！”
“老子女朋友饿了，你来不来？不来我先吃了！”
……
诸如此类的微信消息，如果不是在开车，林湘觉得自己真是要分分钟拉黑眼前这人。
钱鹞迎上林湘要喷火的目光，也不甘示弱，坐在位置上一面不动声色给身边的陆敏涮了一块毛肚放进对方碗中，一面抬眼似笑非笑看着林湘：“哦，大约是我这样的咸鱼总是能在上班时间晚上所有工作，跟某些工作效率差的要死的精英是有很大不同吧，约好了时间还能迟到，精英果然不一样。”
林湘：“……约定的时间是八点，现在时间是八点过一分，除掉你刚才叭叭的时间，我进门的时间应该还不到八点。”
“就我叭叭你没叭叭啊？”钱鹞反问。
“我叭叭那有时间，实际到这里的时间还更早，你凭什么说我迟到？”林湘不客气反驳。
钱鹞：“……”跟林湘吵架总是很上头，一心二用就容易输！何况现在她还要关注自己筷子上的千层肚熟了没，忽然就落于下风。
两人见面没哪一次不是像现在这样非要争个你输我赢，钱鹞正要铆足了劲儿反击，可忽然感觉到身边传来求投喂的小眼神，心里忽然好像觉得跟林湘这样斗嘴也没了意思。
“你单身你赢了，照顾单身狗，人人有责。”钱鹞说，然后扭头又夹了一块雪花牛肉，放在牛油锅里给陆敏涮着。
林湘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去，师稼见状不对，赶紧主动伸手给林湘挑了一筷炸鲜奶，笑眯眯道：“来，尝尝这个，是楼下那家中餐厅新出来的小吃，我和钱鹞路过的时候，钱鹞说你喜欢吃甜食让我进去特意给你买的，你看看好吃不？”
林湘：“你也关心单身狗？”
师稼筷子一僵，赶紧摇头，“哪能啊，现在林大律师您可是钻石单身小姐姐，想撩谁就能去撩，这多潇洒多自由呀？赶紧吃饭吧，今天咱们聚餐可不就是为了给钱鹞庆祝吗？也感谢陆小姐能收下这么个人间祸害！”
这话一出，桑束很给面子，虽然看起来这画面是有点怪异，但她仍旧是面不改色端起手边的红酒杯，一脸豪气：“对，庆祝脱单，来，走一个！”
这种举杯的事情，如果是白酒啤酒看着也还像是样子，但端着高脚杯喊着走一个，怎么看着画面，还加上这热气腾腾的火锅大背景，怎么看都觉得搞笑。不过大家都很给面子，碰了碰杯。
饭桌上都是熟悉的朋友，话题聊不完。师稼作为东道主，看着餐桌上的菜快要见底，主要是她压根儿就没考虑到还有桑束这么作为惊喜回来的人的分量，师稼从位置上站起来准备再去楼下买点卤味。
“我跟你一起去，顺便透透气，这红酒还有点醉人。”林湘随着师稼一道站起来说。
师稼“嗯”了声，又悄悄伸手按住了桑束的肩头，将她重新压回位置上。
林湘先一步出门，师稼拿了手机跟在她身后。
走出电梯，林湘从西裤兜里拿出一盒香烟，“介意吗？”
师稼：“你什么时候抽上这个？”
林湘：“压力大的时候，半夜要看案子的时候，提神。”
“对身体不好，你注意点。”师稼皱着眉说：“又不缺那点钱，你把自己逼成这样好吗？”
林湘无所谓笑了笑，点烟，深吸一口，然后缓缓道：“总需要一些事情来填满时间空白。”
师稼：“……”
她沉默，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刚才在林湘还没来家里时，她跟钱鹞站在阳台上聊了两句。
桑束都能看出来钱鹞是什么样的人，还不放心想拉着陆敏多问两句，而她作为十年的老朋友，更是清楚钱鹞这人。
“不是不喜欢她这样的类型吗？现在怎么回事？还有，钱医生，你的职业道德呢？陆敏不是你病患吗？”站在阳台上时，师稼拉着钱鹞严肃问。她其实在收到钱鹞说在一起那句话时，心里就忍不住一咯噔。
钱鹞“嗯”了声，“有，所以这不是才在一起吗？她都从我诊所离开饿两月，我现在还说什么职业道德？再说，人也会变，从前不喜欢，现在喜欢成吗？”
林湘走在师稼身边，笑问：“她这么说？”
师稼点头，继续道：“陆敏的确不是从前她交往的类型，但你也知道她从前勾搭的小妹妹，都是闹着玩的。这一次，可能她也真是动心，听说陆敏最开始被钱鹞拒绝，她原想转手给别的同行做治疗，结果陆敏天天跑她家楼下堵她，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她去蹦迪，什么也不做，就跟着她。”
“呵，缠人精。”林湘眼睛有些红，脸上被淡淡的烟雾笼罩。
“可有的时候，你不主动，就没有结果。”
林湘沉默。
师稼没再多说什么，有的事情，成年人明白却不需要再点得太狼狈，她拍了拍林湘的肩头，“没事，我们向前走，总有比她更好的。”
林湘扔掉烟头，甩了甩胳膊，反手击掉师稼的掌心，嗤笑着：“什么啊，我一直是向前走好吗？再说，我又没觉得有什么，就是出来透透气，这红酒味道不错，到时候你问问你对象，是什么牌子年份，我回去弄点。”
师稼“哦”了声，“行吧，林大律师的要求，莫敢不从。”然后她笑盈盈地指着前面不远处的几家老字号的卤肉店，“你闻闻，哪家最香，我们就去哪家！”
林湘微微垂了垂眼眸，指了指距离她们最近的那家招牌看起来最土气的一家，“就它吧。”
那家卤肉店是一对小夫妻开的，就放了个红底白字的灯牌做招牌，只有一个字，看起来特别不起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