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条微博,师稼不信师明烟没有看见,就在这条微博下面对她的辱骂,可不比上一条她转发的少呢。
现在师明烟竟然还能舔着脸过来质问她凭什么敢在背后放冷箭,师稼只觉得好笑。
拿着手机,师稼发了最后一条微博,点了卸载。
今天这条微博发了后,她应该是不会再用这样的社交软件。
【禾苗稼:我们可以卑微如尘土,不可扭曲如蛆虫。】
这是曼德拉的一句话,她只想追求公平,却不想触及到那么多人的利益,反受钳制。
*
师稼并不意外在手术后看见电话上面显示的来自柳月女士的未接来电,看着后面显示的17的数字,师稼不由轻笑一声。
第一次没有这么及时地回拨过去,她准点下了班。
回家后,整理洁面重新化妆,从衣柜里挑出平日里很少穿上的一件黑色的手工大衣,里面搭着嫩橘色的毛衣和皮裙,黑色的连裤袜和一双Jimmy Choo的黑色水钻高跟鞋让她的小腿看起来更加细长,让人移不开眼。
对着镜子旋转着平常几乎很少使用的红棕色的口红,师稼看见手机再度亮起来。
仍旧是同一个人。
师稼接了起来:“喂。”
柳月在给她打了十几个电话后,现在已经变得没那么有耐心。在听见师稼声音的那刹那,她不由有些埋怨开口:“你怎么回事啊?才接电话?”
师稼:“嗯,手术很忙。”
柳月像是被噎住,然后反应过来接着道:“今晚你给我回来,我有些事情和你爸爸要问问你。”
柳月以为师稼又要找借口说没时间,她甚至都已经想好了就算是师稼说不回来,她也要开车亲自去把师稼给带回来。
“好,我现在马上开车过来。”
让柳月意外的是师稼没有任何推脱,很快答应下来。
“那,那你路上慢点,别着急。”柳月说话有些结巴,但在看见坐在自己跟前一直抹眼泪的师明烟时,又忍不住道:“动作快一点,我们等你一起吃饭。”
师稼:“不必,你们先吃。”
宴无好宴,分明是鸿门宴。
挂了电话,师稼站起来,轻轻地整理了一番皮裙,拿着大衣和那条经典的Burberry格子围巾,看了眼在镜子里那个有些陌生又熟悉的红唇卷发高挑女子,轻轻地拉扯了一边嘴角,师稼出门。
细细的高鞋跟跟踩踏在地上发出有节奏的声响,师稼背脊笔直。
到了灯火通明的老宅,开门师稼看了眼在玄关处的另一双彩色高跟鞋,她也没觉得有多少意外。毕竟对于今天柳月给自己打电话的意图她都知道的明明白白,更不要说会在这个房间里看见什么自己不喜欢的人。
家里的佣人看见师稼时,忍不住摇了摇头。
师稼温和一笑,示意对方自己无事。
柳月走出来看见她,将她带去书房,一边走一边道:“你爸爸也在里面,还有……你姐姐。”
师稼笑了笑,只是笑意并未到眼底:“她,也配?”
柳月哪里见过她这般模样,心里惊讶,但面上忍不住皱眉:“你这话听起来太刻薄。”
这种批评师稼未曾放在心上。
“你们这辈人啊,多少人是没有兄弟姐妹的?如今你有,难道还不应该珍惜吗?就算是明烟从前有再大的过错,但你们始终是姐妹,她也不会真的害你。这些道理,以后你就知道了……”柳月叹息着,伸手推开了书房的门。
一开门,师稼就听见里面坐着的师明烟传来的细微的抽泣声。
还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她就忍不住皱眉。
“要哭等我走了在哭,你再哭,我怕我忍不住……打你。”师稼站在门口,冷漠地看着坐在单人沙发上的人,一字一顿道。她这样子,显然是没有准备要进门坐下去搞什么商量劝导大会。
师明烟哭声顿时一滞,片刻的停顿后,她哭得更大声,还带着申述的声音——
“爸妈,你们,你们听听,她,她根本不喜欢我……”
后面的师明烟还没说完,师稼已经走进来,一巴掌甩在了她脸上。
“啪”——
清脆的一声。
“师稼!你凭什么……”
打我这两个字同样没能说出来,空气里再一次传来清脆的巴掌声——
“啪啪”——
“稼稼!”
“你这是做什么?”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师稼揉了揉自己有些发红的掌心。
她冷笑一声,好似现在她才发现自己其实内心里也深埋着暴戾因子,每次在看见师明烟时,每次在看见对方做出娇弱模样,她真是觉得很……手痒。
师稼神情漠然:“不是警告过了吗?再哭一声,我就要动手。我说了,我忍不住的。”
柳月:“……”
师明烟:“……”
她真不是不会动手,警告发出,无人理会而已。
既然自己说话没有分量,她有的是办法让自己说话变得有分量。
至少现在看来,可不就比之前更有分量?
“我就不坐下了,有些事情,大家现在敞开说了好。人是我告的,案子,我是一定要翻的。师明烟是谁,要吃多少牢饭,我不关心。”
作者有话要说:刷新一下~我修了几句狗屁不通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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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师稼双手抱臂, 即便是自己一个人现在面对这家里的三个人,她也一点不觉得害怕。
心中有光,什么都不怕。
她要的公平, 不是别人的施舍的医疗费,她想要的, 这么多年来早就学会了自己去争取。
阻拦的人,不论是谁, 她都不会放在眼里。
“稼稼, 这事情你想的太偏激,我们坐下来好好聊聊。”师全泰没想到事情最后发展成现在这样子, 其实他私心里觉得师稼是个好苗子,以后能继承自己衣钵的人,今天把人叫来家里, 不是为了吵架。既然是一家人, 当然是和谐一点最好。
但这提议,师稼并没有接受。
她要的是快刀斩乱麻, 她要做的,谁都不可能阻拦。
“不必。”师稼拒绝道:“我今天过来不是要跟你们商量,既然师明烟能找到你们俩人来做说客,我也不妨把话说明白。你们家的钱, 我真是没看在眼里,如果想企图以什么继承财产的由头来要挟我的话, 大可不必, 我师稼有手有脚, 还有……”她顿了顿,看着师明烟在角落里畏畏缩缩的那烂泥样,嗤笑道:“还有脑子, 所以就算是不靠着家里,我这辈子也能把自己照顾很好。原本你们也知道,我没有靠过家里分毫。就算是从前的,我也还了。而且那时候我大学第一年靠着家里的原因,我想在座的大家也很明白是怎么回事。”
师稼语气愈发冷冽,大一那一年,是她这辈子过的最糟糕而憋屈的一年。
师明烟醉驾,俞老师为了保护自己,刚推开自己后直接被撞飞到十米开外,人还没到医院时已经没有了呼吸,宋老师因为饱受打击脑溢血好不容易被抢救回来,家里的积蓄几乎被花得干干净净。也就是因为这样,她当初才会受到师明烟的威胁。
一边是要给俞老师一个公平,一边是要救治病危的宋老师。
师稼没有办法,她失去了俞老师,却不能再失去宋老师。
就是在那个时候,她第一次弯下了自己的膝盖。
这么多年来,心里有芥蒂并不是因为那一次自己屈膝,而只是忘不了被胁迫的屈辱,被迫放弃另一亲人的无奈。
而至于后来她又是怎么被家里人寻回,宋老师又去如何巧妙得知家中财政困窘,宋老师担心自己以后不能好好照顾自己,要求她以后好好跟着自己亲生父母生活。
那一年,师稼才知原来世间有这么多不如意,还有这么多身不由己。
她来到师家,就是这一年,接受过家里的帮助,从此后,自食其力,绝不低头。
现在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师稼是打定主意要决裂。
这话一出,整个书房都安静了,就连是师明烟也不敢大喘气。
柳月脸色看起来讪讪的,这一点是她亏欠自己的亲生女儿。
当年还不知道师稼是医院被掉包的自己的孩子,柳月不忍心看见师明烟担心受怕,她更不会允许自己女儿去坐牢留下案底,就是她主动找到了守在手术室外面的师稼。明知道那时候师稼一边在处理俞老师的身后事,一边还要挂心着因为经受不住打击而倒下的宋老师,也明知道自己是趁人之危,可她还是找到师稼。
“稼稼……”柳月沉默片刻后开口:“当年的事,妈妈真的很抱歉,也是我从前没有教导好明烟,让她犯了大错。我们全家人都对不起你养母,妈妈对她也是感到歉疚又感激。可是不论怎么说,你养母已经去世,为什么现在过了这么过年还要来为难明烟呢?她这些年也一直活在愧疚中。如果你还有什么不满的,你可以说出来,我们可以慢慢商量着解决,而不是什么都一定要像是今天这么搞得剑拔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