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头脑嗡鸣。忽然想起了那块突发亮光的屏幕,还有那突然自己启动的剑三登陆程序。——这根本不是什么出乎意料的穿越,而是那魔物有目的的把自己引来到此地。
——这里是游戏的世界。
见秦越好久没有应答,那道长又忽悠道:“这煞可凶得很!会吸人精气,若是不除,血光之灾就躲不掉了。”
秦越后退了一步。
如果这里是游戏的世界,他被那台电脑吸来了此地......那么,
纯阳会算卦吗?
“不了。”秦越表示拒绝。
“唉~”道长轻飘飘的扬了一声,袖口一张挡在他面前,“算个卦吧,500金再便宜不过,不但为你除了血煞,还免费提供一张辟邪符。”
秦越抬眼望他。
道长高深莫测的与他对视,笑。
初来此地,秦越不想节外生枝,只想现在找个僻静的地方,仔细思考一下下一步该往哪儿走。
他在游戏里就是纯阳弟子,一个道士门派。真正的纯阳会不会算命且不知道,倒是游戏里很多纯阳少林玩家煞有介事的去主城摆摊,收了金后一通胡扯,被爱称为‘江湖骗子’。
秦越抬脚,再次拒绝了他。
道长这时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待他再走时,一跨步又拦在了他的面前。
“你说什么?”
“?”秦越望他,“我没说话。”
“你是不是腹诽我是江湖骗子呢。”道长阴测测的道,“说成这样都不动心,是不是一点都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们纯阳宫?”
秦越:“......?”
抿了抿唇,已不想再解释。正要换个方向再走,突然间脚跟在地上长住了一样,一点都迈不开去!他竟然是被定住了!
道长阴险的笑了两声,那张俊美的脸放大贴到他的近前,仿佛一片乌云盖顶:“敢说我是江湖骗子,嗯?——我说你有血光之灾,看,这不有了吗?”
......
昆仑玄境山外山,乾坤阴阳有洞天。只问真君何处有,不向江湖寻剑仙。
秦越回忆起初玩游戏时,特意去看过的纯阳的门派诗,想着那剧情中仙风道骨的纯阳宫弟子,再看看眼前这人......
他真的是纯阳而不是什么穿了纯阳衣服的骗子吗?
从未在现实中被用过定身等控制的法术,秦越几乎是被压着打。虽然那道士下手不重,只破了些皮肉。“贫道早说过,施主近日会有血光之灾~——收你1000金,帮你过了此灾如何?”那人笑眯眯。
......黑!真他/妈黑!
这神棍!怎么不去抢啊!
秦越忍不住的还手,那人笑而接招,几招过后,他似是惊讶的睁开了眼睛:“纯阳宫的心法?”
秦越一愣,手上动作也停了,被那人一剑柄推在地上。
无道长蹲了下来,好笑道:“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心法可说不得谎,原是自家兄弟。”
“......什么?”
“你说你怎么也不穿道袍呢?——早知道我就不坑你了。看你穿的金光闪闪的,还以为你是西湖的藏剑弟子。”
秦越低头一看。他身上穿的正是他在那游戏里刚买的时装。
像个藏剑?是挺像的。
......嗯?怎么有哪里不对?——藏剑就能被忽悠吗?!
等等,这么说......
秦越抓起一缕头发,拿到眼前,果然是一片雪白。
时装、白发。也就是说这具身体是他游戏里的角色的身体?——what?
“你是哪位师叔门下的?下山多久了?——能穿上这身衣服,赚的不少啊!”
“......不,我没当神棍摆过摊。”
道长听闻笑眯眯的靠近,声音低沉磁迷:“再说?信不信我再打你一次?”
“......”
“乖。等会儿我工作完了,咱们一块儿回师门。”
......你们管这叫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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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扬州城,秦越就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被这个纯阳坑了一波又一波。那人甚至还想找他当托......收摊时,道长掂了掂饱满的钱袋:“知道为何扬州城的钱最好赚吗?”
秦越表示不知。
“因为这里离西湖最近。靠近西湖的有两大门派,一是藏剑山庄、一是七秀坊。秀姑娘们最是喜欢来此解算姻缘,而藏剑山庄......”他阴险的嘿嘿笑开了。
秦越:“......”
突然,远处传来蹬蹬蹬的整齐的脚步声。老远的就看到那两根长长的赤红色翎羽招扬在半空。
“不好!”那纯阳脸色一变,“天策巡卫!”
他抓住秦越的衣领,剑光一荡飞速的用起轻功向天外飞去。乍然间离地数十丈之远,秦越心脏猛然向下一坠——这比晕车痛苦多了。
秦越紧紧的抱上那人的腰。“咦?”道长疑惑道,“你竟然不会纯阳的轻功?师尊是怎么放你下山的?”
秦越被风吹得直哆嗦。
他那点在现代横着走的法力,到了这里简直不堪一击,只勉强能抵挡住空中速度的冲击。他几乎是想崩溃的呐喊:我会啊!WW+空格嘛,谁不会啊!——只是谁他/妈给他来个键盘啊!
坐忘峰上终年大雪,纯阳宫高高矗立其上。脚一落地,秦越就打着哆嗦抱住了自己。道长奇怪的回头:“你怎么了?”
秦越从喉咙里挤出一个颤抖的声音:“冷......”
那人顿时嗤笑:“你这人也太有趣了——用着纯阳的内功心法,也不会运气御寒?”
运气,他当然会。——只是那是他秦家的心法,不是纯阳的心法。
不过既然这具身体是他的游戏角色......
秦越闭眼运气,那道长又说:“哎哎哎,不对,不是这样。”说着一手按住他的手腕,带着他的真气走了一遭,“你刚刚的运气法子是在哪里学的?——旁门左道,以后别用了。”
秦越心想敢说我秦家心法是旁门左道?
但他现在身体残缺,也没底气在纯阳弟子面前辩驳。便只是紧了紧衣裳,憋着不说话。
“难道你是才拜入我纯阳宫?新入门弟子?......可是你怎么又会在山下?”
“罢了,先同我去面见掌门吧。”
......
纯阳积雪尤深。即使秦越如今已能够自如的运转心法抵御严寒,却还是觉得冷。
非是体冷,而是心寒。
——一个人,被困在了这里。
太极广场上空空荡荡,仅有几名身着道袍的弟子交错来往。这里是他熟悉的游戏,但又不太是。秦越想起纯阳掌门李忘生跟他说过的话,一时望着云海有些魔怔。
“非道哉,非人哉。”
何解?
非人非道......说的是他?
“你在这里做什么?”一道清越的女声从他的身后传来,“看雪?”
秦越回头,正与来人的视线撞到一起。那道姑面上冷清的很,语气却是温柔和缓:“坐忘峰上的雪景很美...看太久也是会雪盲的。”
秦越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秀丽的女子,一身赛雪的肌肤、飘逸若仙的道袍。道姑坐到了他的身边,侧头问他:“今日,和玄墟师兄一起回来的人便是你?”
“...是。”
“......奇怪,门里并没有你的记录。——贫道道号金昀,与玄墟师兄同辈。往后若是有不懂的,来找我们便是......师兄现在太虚宫,有事尽可问我,有问必答。”那道姑的话语不紧不慢,清清冷冷的又透着一股暖意。
“谢谢。”
“师弟家住哪里?”
秦越想了一个来时的地方:“扬州。”
“可有亲朋?”
“......”
见秦越突然沉默,金昀看了过来,又轻轻的移开视线,“无事。只是见师弟形单影只,想说我这里养了些上好的鸽子,若有亲朋不可见,贫道可代你飞鸽传书。——如今战火四起,纯阳宫里也收养了不少孤儿,如果......你也不必太过伤心......”
秦越猛地抬起头来:“飞鸽传书!”
“是。飞鸽传书,期日必达。”金昀淡淡的开口。
“你是信使。”秦越这才想起来,怪不得觉得眼前这人的名字这么熟悉。
纯阳宫的信使。他曾无数次在她手里取过信件。
“是。”道姑注视着他,“要寄信吗?只要告诉我收件人的姓名即可。”
——只要告诉收件人的姓名?天底下哪个正常的世界能这样寄信成功?
秦越霎时激动起来。他想到了一种极大的可能,顿时眼前一亮,双目流彩,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
“寄信!金昀师姐,我要寄信!”
他说,“收件人苍魂!苍茫的苍,魂魄的魂。”
当金昀道姑闻言招来信鸽,信件寄出的那一刻,世界陡然炸裂开来!
不是爆炸的炸裂,而是另一种——各种人声此起彼伏,如聒噪的蛙田、沸腾的开水一般的炸裂!
太极广场上突然凭空出现了极多的人,有些甚至是其他门派的弟子,穿着其他门派的衣服。——这些都是毫无预兆的就出现了,连一点过度的空白都没有。
而他的身边只剩下空空飘舞的雪花,回首看去,金昀师姐站回到了信使的固定位置上,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