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系列的变故出现的迅速,结束的也迅速,很多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江凝是费尽了千辛万苦才从上天界逃出来,就他所知,神族主和派的很多人都被烛龙囚禁了起来。
因此在听到邢伋的话时,他自嘲一笑,“帮忙算不上,我自身都难保了,现在能有个容身之地就很高兴了。”
游渺表现的还算镇定,毕竟他遭受的打击也不小,中了毒,形同废人。相比较于上天界的震荡,他还是担心身边人多一点。
听邢伋说派去赤狐族的人失去了音信,再加上江凝说烛龙的所有动作都在针对三族中的主和派,游渺就有些担心胡错的安危。
只不过还不待他多担心一会儿,相继传来的多条消息让他一时不知道该担心谁才好。
两天之内,玄蛇一脉安插到各地的眼线纷纷来报——
宗羽之主与啸虎之主无故失踪,两族大权骤然旁落,手下之人为了争权夺利打得不可开交,还没有引来烛龙的觊觎,部族内部就已经开始分崩瓦解,乱了起来。
百花之主外出游玩时被神族之人偷袭,重伤逃回族地,有传闻说她命不久矣,盯着她下手的神族已经准备再寻机会动手,一举拿下、控制百花一脉,现在兰圃的所有族人均龟缩于族地之内,闭门不出。
薄水之主与硊磈之主的经历最为惨烈,烛龙控制了上天界之后,集合了手下所有人马,率先对两族出手。
氾遇在大战中受了伤,不过不重,只不过被当作战场的薄水一脉族地几乎毁于一旦,大部分族人已全数迁移至邻近的群山之中。
现如今,靠着硊磈族地复杂险峻有利于隐蔽的地势条件,两大妖族与烛龙手下联军成僵持对峙之势,暂时谁也动不了谁。
然后就是最后一个消息,武清死了,毒发身亡,坚持了那么多天,到底还是没能捡回一条命来,在人族中引起极大的动荡。
戍庚城城主沈略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没有寻求武连山的同意,便私自将城中人马调集到连山城附近安营扎寨,美其名曰同为人族定将一致对外,准备帮着连山城,为无辜死去的武清报仇雪恨。
玄霭迫不得已连夜从城主府离开,武枔柔将他送出城外,并托他给游渺带了个口信。
“眼下战争已经避无可避,我们也只能迎战了。”
游渺从她的话中听出了太多的无奈,猜测连山城里应该也是出了什么事。
事实也确实如他所想,就玄霭离开前观察到的,武连山很可能是被人给软禁了起来。
多件意料之外的事情一齐出现,颇有风雨欲来之势。
☆、第 32 章
从氾遇那里回来的眼线除了报告薄水一脉的遭遇之外,还有一个任务,那就是搬救兵。
仅靠山水两族,是无法和烛龙手下的各族精兵对抗的,他们落败是迟早的事。
森丘各大妖族平日里虽然来往不多,彼此之间可能还会有点小矛盾,但是大问题上,态度不可质疑都是一致对外的。
所以互相埋眼线什么的,也都是各族默许的行为。
氾遇在薄水族地陷落之前,曾找到各族安插在那里的暗线,让他们带着求援的书信回去。
只不过没想到情况这么严峻,他们陷入困境之时,另外几族也是各有各的问题,七大妖脉几乎没有一个能腾出手来帮忙。
游渺考虑考虑,和邢伋商议之后,决定派人前去援助。
这并非是他不知轻重,而是森丘各族之间息息相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唇亡齿寒。
邢伋没有反对,但是也不算赞同,“我可以领兵前去支援,但是你怎么办?”
虽然有些话闭口不谈,游渺却是明白,他这是担心自己的安危。等到玄蛇一脉的精兵赶赴战场,后方无人,妖皇殿很容易被人趁虚而入。
“让青檀把小崽子和玄辰送到林芊羽那里,我想她应该能保护好两个孩子。”游渺说:“至于我,我陪你一起前往薄水族地。”
邢伋还是不放心,“可是你身上的毒······”
游渺抢先回答他:“我有分寸,不会有事的。”
邢伋:“······”
游所说的这个分寸到底怎么样,邢伋心里没底,但是也知道他绝不会对薄水与硊磈两族袖手旁观,衡量了一下把人留在妖皇殿随时可能会被人伤害,以及一起上战场,看得见摸得着,可以随身保护这两种选择,果断选了后者。
只不过事情想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并不简单,计划的第一步就受到了不小的阻碍。
游宁和玄辰都不想离开,前者是因为担心游渺和他亲爹,后者则是嘴硬心软,和师父分开那么久好不容易重聚了,不太乐意就这么走了。
玄霭:“不想走就跟你师父我一起上战场,你这长度拿来绑绷带正合适!”
玄辰:“······”
暗自咒骂了一句这什么狗屁师父,他转身去拉游宁的手,“宁儿,别哭了,我们就是去借助一段时间,又不是不回来了。”
他都在妖皇殿借住那么久了,不介意换个地方继续借住。没办法,吃百家饭长大的,被没良心的师父到处丢,早就习惯了。
给游宁擦掉脸上的泪水,把人哄好之后,玄辰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塞到了游渺手里,一脸认真,“这是我和宁儿一起熬的药,药到病除,包治百病,你把这些喝了再上战场。”
“好,我会的,放心吧。”游渺握着布包,说着就要往怀里放。
玄霭及时拦住他,“那是什么药啊你就接?小孩子胡闹配出来的药你都敢吃,是真的破罐子破摔,因为中了毒连命都不打算要了,这么折腾自己?”
游渺还没说什么,一旁好不容易止住眼泪的游宁闻言瘪了瘪嘴巴,眼眶里又开始有泪水打转。
玄霭:“······”
他连忙补救:“伯伯没说你啊,小崽子最厉害了,熬出来的药肯定吃不死人。”
玄辰顺着衣摆爬到游渺身上,哼了一声,用尾巴拍开自家师父的手,很是不屑道:“有没有胡闹得试过才知道,妖皇你别听他的,我说有用就有用!”
玄霭捋起袖子作势要把他揪下来,“哎呦,小兔崽子还没有出师就打算欺师灭祖了?今天我不教训你一顿,我就反过来了叫你师父!”
手还没有碰到玄辰,余光就注意到游渺把药包解开了,状若无意地看过去一眼,然后他整个人就呆住了,“这,这是·······”
他想说,这些药看起来和他的珍藏的宝贝长得好像啊,连味道都一样······但是直觉却使得他嘴唇发抖,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不待他自己认清现实,只见玄辰咧开嘴一笑,笑容里是满满的恶意:“没错,这就是你的那些宝贝!”
我的宝贝······
这四个字在玄霭脑海里回荡,且有声音越来越大的趋向,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心痛的无以复加,赶紧双手捂住了心口。
游渺拿着药包,看了眼邢伋,不知道如何处理的好。
邢伋咳了一声,轻轻按住他的手,小声说,“药都熬好了,不吃多可惜。”
完全没有身为帮凶应有的心虚表现。
玄霭痛心疾首了许久才缓过劲儿来,他抹掉眼角的泪水,故作洒脱地对游渺说:“一点药材而已,我还能再种,吃就吃吧!”
最起码现在确定,玄辰配的药吃不死人,非但吃不死,还是大补。
在游渺合上药包之前,他不死心,非要再看看宝贝的遗容,结果扒拉着里面的药材,感受着其组合到一起散发出来的药力,越扒越是心惊。
他的反应太怪,游渺好奇询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难不成真的配成了一副毒药?
玄霭摇了摇头,一脸的呆滞,“没什么不对。”
游渺放下心来,这个时候正好青檀也过来了,就打算去和游宁告个别。结果他刚走出一步,玄霭突然暴起,抓起缠在他肩膀上的玄辰就跑,“你们先等等,我们师徒俩还有点私房话要说!”
然后众人就听到玄辰的声音由近而远,“私房话,什么私房话?我没什么要说的啊?”
也不知道师徒两人说了些什么,总之玄辰回来的时候,并不见玄霭的身影。
邢伋问他:“你师父呢?”
玄辰吐着信子,看不出情绪有什么不对,但是听声音明显不对,“先回去了,他说他年纪大了,受不了离别的场面。”
这是什么理由?游渺与邢伋对视一眼,不明白刚刚还好好地,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青檀早就等得不耐烦,“好了好了,你们俩就别婆婆妈妈问个没完了,玄辰已经回来了,我们该走了!”
他说着,愈发焦躁不安起来。
在游渺说由他送两个孩子去连山城,交给林芊羽照顾时,他就一直是这样的状态,坐立难安,像是身上长了虫子似的,怎么都觉得别扭。
尤其是现在,一想到马上要与那个追杀了他一天一夜的女人见面,他感受到的更多的是无所适从,而非早前那种想要报复回来,让她尝尝同样被人追着打,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