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陵急匆匆地跑过来,叫:“师兄!不好了!城门快被撞开了。”
江离舟回过神,忙把乱七八糟的心思收起来,吩咐道:“城门法封再加,加不动了就设阵,还守不住一道门了吗?”
许陵应了声正要去,江离舟又叫他:“内城不要完全放手,还有些事情没弄清楚。”
许陵又应了下来,临走迟缓地看了看他,说:“师兄,我们这开战了,那湟中是不是……”
江离舟神色微动,说:“城破了——意料之中。”
许陵低了头,又说:“师兄,就算是城破,也不会是一点生机都没有吧。”
他最后几个字的尾音淹没在炮火声里,江离舟有些心烦,没回答他,只挥挥手催促道:“快去吧。”
江离舟侧脸被火光印出一片红,他想,有生路又怎么样,他们会选吗?
大概这些妖兵得了调派,湟中城破就立刻攻打成州,连口喘息的空都不留,狂轰滥炸了整整一夜。
一夜戮战,安宁的表皮瞬时被撕扯的连渣都不剩,好在成州的各方面都比湟中强得多,伤亡都还在可控范围内。
他们商议了许久,觉得就算是最大消耗的拉锯战也能撑个月余,目测妖兵的数量比他们要至少多出两倍,现在成州城已经被团团围住,求援怕是不太可能了,他们总是惯用数量压制,除了硬抗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
近些天江离舟被缠的焦头烂额,突然想起来林清和已经去南疆有小半个月了,上次写给他的书信至今也没收到回音,虽说知道成州被围困,书信难行,但南疆的事情他还没查出个所以然,心里总不能安稳。
他心里两头焦灼,竟然真开始夜不能寐了,维持这个状态又过了三几天,时运拿账本给他看,忍不住说:“师兄,你别这么忧心忡忡的,眼底都青了。”
江离舟揉了揉眼睛:“是吗?”
时运点头:“我们现在情况不是还好吗?看着倒是我们处在上风呢,你别太担心了,我们也不害怕,也不用为我们忧心。”
江离舟笑了一声:“我才不是担心你们,我担心我家大人——不知道他现在安不安全,吃不吃得饱,睡不睡得好。”
时运深吸一口气,转身就走。
江离舟又叫他:“你走什么啊,账本没看呢。”
时运带着“我为什么要嘴贱”的憋屈表情又折返回来,江离舟看看他:“你说,现在什么东西能传出去,我好久没收到他消息,快急死了。”
时运往城墙外看了一眼:“他们围我们好些天了,信是肯定传不出去的,大人手眼通天,不会有事的。”
江离舟叹口气:“但是我挺想他的。”
时运一脸冷漠:“师兄,你看这个,我把数量都统计在这里了,我让另外三个弟子跟我人手一个账本,因为最近各种物资的消耗都大,我们就三天核对一次,不会出问题。”
江离舟点点头:“你的帐,我放心得很——我们的东西最多撑多久?”
时运神色严肃:“我按照最省的来算,还能撑两个月。”
江离舟挑眉:“比我想象的多多了。”
时运说:“的确多,但不能保证不出现突**况,这个都没算进去,还有就是——”
他顿了顿,说:“我们可以猜测一下底下那些妖兵能撑多久,上次讨论的时候,不是说也有一举击溃他们的可能吗?”
江离舟摇头:“那只是纸上谈兵那么一说,我们对他们的情况基本靠目测,不能冒这个险。”
时运神色暗了暗:“说的是。”
江离舟拍拍他的肩:“仇肯定要报的,该死的一个都跑不掉。”
时运现了些哀色,音调弱了下去:“师兄,我最近这些天,一直埋在这些账里,但有时候还会想以前的事情,就分不清哪个是梦……”
他突然喉咙哽了哽:“等结束了,就算赢了,也再也回不去了,明烛山也不是那个明烛山了,以后还会有无数的、不同的我们,哪有人还会记得谁死在了哪年哪个地方……”
江离舟抬手就敲他脑袋:“你会忘吗?你不会,但是你记着的又是什么?是血肉横飞的战争还是那个活生生的小师弟?”
江离舟叹口气,声音突然变得很悠远:“他从小就胆小的要命,好不容易胆大一回,别寒了他的心。”
时运憋了半天的眼泪突然决堤,垂着头哭了好一会儿,江离舟只是又拍拍他的肩,说:“没消息的,就还是好消息,仗得打完,已经付出了这么惨重的代价,这还不够成为你坚持到底的理由吗?”
时运啜泣着去擦眼泪,一边抖一边点头。
江离舟低声说:“你们都还小,做到这一步已经不容易了。”
时运抬脸看他,还打着哭嗝,莫名其妙地说:“你也不比我们大几岁,怎么说话……老气横秋的。”
江离舟扬手就要再敲他:“说谁老呢——说了你也不懂,滚滚滚,去吃你的饭,去晚了你爱吃的就被那群狼崽子抢完了。”
*
林清和自从听了南疆这些自相矛盾的故事,就非得查个清楚不可,先是在左丘府里晃了好些天,事情还没打探个所以然,就听说了成州被围困的事情。
林清和也不对左丘家事感兴趣了,立刻就要回去,大概真是多事之秋,他人还没动身,南疆倒是自己把自己封住了,这下东西还没弄清楚,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左丘曲来见他,满面愁容:“大人莫怪,不知是谁在边界的毒瘴林动了手脚,连带着整个南疆都乱了套,现在怕是没法送您出那片林子——别说您了,我们自己人都没法靠近了。”
林清和随她出去,问:“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暴乱了?”
左丘曲神色郁郁:“左丘根深蒂固,哪有人敢动我们,怕是混进来些不好的东西。”
林清和莫名觉得这话怪怪的,情不自禁地打量了一下自己,左丘曲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又解释了一句:“我不是说您,大人是南疆的客人,我们怎么可能怀疑您。”
林清和笑:“宗主不用往心里去——话说回来,我来的时候,宗主说在查探关内蛊术的来源,不知有结果了吗?”
左丘曲皱眉:“大概真是我们南疆的人与妖族有了勾结,不然我也的确想不到旁的可能了。”
林清和看了看这位童颜宗主,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左丘曲又接着说:“如果真是我们南疆的人造了孽,我们自当谢罪,只是目前还没查出个究竟,还请大人不要太着急。”
林清和叹口气:“怎么能不着急——宗主,贵地有没有那种能神不知鬼不觉送出去信,或者传个话之类的玩意儿。”
左丘曲想了想,问他:“大人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吩咐?”
林清和往远处看了看:“不是什么重要的话,但是要和重要的人报平安,他应该也着急的不行。”
左丘曲了然地笑笑:“大人稍等,应该是有法子的。”
林清和笑:“那最好不过,但是——那地方被围的水泄不通,一定要掩人耳目,不被劫走才行。”
左丘曲点头:“放心,我南疆别的没有,这种精巧东西还是有的。”
南疆果然还是南疆,左丘曲送他一只蛊蝶,在飞行时几近透明,完全不会被人发觉,并且比传音鸟还好使,只有指定的收信人触碰到时才会完全显形,传音也能传像。
林清和先是喜出望外了好一会儿,突然开始沉思,问:“那它不得飞到明年?”
左丘曲说:“不用担心,从这里飞到关内顶多两天,不要小瞧我们的蛊术。”
林清和笑:“是我孤陋寡闻,多谢了。”
林清和其实并不怎么信任这位南疆的当家人,总觉得她隐瞒了一些事情,但事到如今,除了相信她用这个东西传个话,也没有办法了。
这些天他也抓心挠肺地想回去,但总觉得左丘家的往事可能牵扯到什么重要的东西,才一直留了下来。
算起来他也并不是一点儿眉目都没有寻到,只是刚刚牵出个引线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就让林清和心里的疑窦更深了。
第90章 报复
林清和费了半天劲放了蛊蝶,此时左丘曲带着人去查看毒瘴林的情况了,他就继续往左丘府的后院摸过去。
毒瘴林失控的这些天他把左丘家的园子当自己家似的逛了个遍,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说不准能碰出来点什么。
左丘府大的吓人,含湖立山,山顶上还隐约可见一座尖塔,林清和上次去逛了一遍他们的藏书阁,顶层落了锁,他也没有尝试一探究竟,毕竟哪家都有自己的秘闻,虽然左丘曲字字句句说的坦荡,但一句隐瞒没有也是不可能的。
林清和对他们南疆秘术不怎么感兴趣,但是对左丘曲的胞妹倒是一心好奇,他在市集里听了不少版本,这些南疆人字里行间似乎已经认定这位家主是得了什么扰乱心智的病,才自己想出了这么一个妹妹来。
林清和大概就是闲疯了,想来想去也没明白颜钟长老让他走这一趟的意义在哪,就给自己找了些事情去做,一方面是好奇,再就是直觉般地觉得不对劲,哪哪都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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