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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鸦落回无脸人的肩头,那人的表情藏在铁具下看不出喜怒。
无脸人发出怪异的笑声,说:“弥阆手里的人蛊估计快打尽了,奇冼,你是怎么和他说的,他连不要妄动都听不懂吗?”
黑鸦落地化作一个年轻男子,单膝跪地回话:“属下是按主上的原话传去的。”
无脸人嘶哑地开口:“期宸在哪?”
奇冼微微沉默了一会儿:“自西北一战后就没有消息了,应该在蜀中一带。”
无脸人冷哼:“让他准备去湟中,湟中受创不轻,乘胜拿下。”
奇冼应了之后又说:“那药,还要继续筹备吗?”
无脸人沉思片刻:“交给井惜吧,你去看着期宸。”
奇冼应声后又化作黑鸦融进夜空。
距江离舟消失在成州已经过了两个时辰。
萧繁一直站在千里眼跟前,盯着湟中的红烟就这么盯了两个时辰。
许陵正带着人在内城街道巡逻,一个小少爷似的孩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跑过来,拉着许陵的衣摆死活不松,问他什么也不说话,就是哭,许陵没办法,自己带着这孩子回去了。
萧繁被从城楼上叫下来的时候,底下的人拿了几盘糕点把人哄好了,那孩子正跟大爷似的翘着脚——椅子太高,他够不着地。
许陵迎过去说:“萧师兄,你看看这怎么办?问什么都说不记得,家在哪也问不出来。”
萧繁仔细打量了一遍那孩子,他生了个圆脸窄额头,看着不过八 九岁头发有模有样地束着,身上的衣衫料子看着也不凡,就像是哪家的阔少爷。
萧繁出于谨慎,问许陵:“检查过吗?”
这些日子草木皆兵,别说来了个生面孔,就是他们自己来城楼,都要过一遍镇邪符,以防妖邪混入。
许陵点头:“检查过了,没问题。”
萧盛也过来了,叫那小孩:“哎,你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黑眼珠纯粹的像玛瑙,盯着他看,然后咧嘴一笑:“我叫秦晨。”
萧望想了想:“哪个晨?早晨的晨?”
秦晨伸手去拿茶碗:“就是这个。”
萧繁把他拉过来:“这孩子你看着,问问家住哪,给送回去,如果不是时间特殊就去查了。”
萧盛冲他笑笑:“师兄放心,我来问问。”
萧繁拍拍他的肩,招呼了许陵一声就出去了。
萧盛凑过去跟秦晨套近乎,左问右问,那孩子答不上来就拿眼睛盯着他看,再露出一副天真的表情,萧盛本来以为哄孩子还挺简单的,这耗了半个时辰,除了知道他的名字,什么也没问出来。
萧盛有点烦了,但是刚刚答应了他师兄,言而无信实在不好。
秦晨吃好了又吵着要出去玩,城楼处处都是重地,哪能让他随便乱窜,萧盛就说:“带你出去玩行不行?”
秦晨嘴一撇,开始哭了,两条小短腿乱蹬,萧盛想过去哄他还被踹了好几脚。
萧盛颓丧地瘫在椅子里,咚地把头砸在桌子上,绝望地劝:“别哭了!”
这孩子越哭越大声,萧繁正好要去库房拿东西,听见哭声又快步走进来,就看见萧盛神色痛苦,小孩大吵大闹。
萧盛看见他师兄进来,往他身后一遁,诉苦道:“师兄,真不是我不管,我什么也问不出来,他还要在城楼里玩,这怎么能让他乱窜。”
萧繁看着萧盛一脸痛苦,挥手让他走了:“你去帮我把库房里的朱砂拿到文书房里,这里交给我吧。”
萧盛立刻如蒙大赦地快速逃离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萧繁看着太过正气凛然,秦晨看了他一会儿,竟然不哭了,抹抹眼睛晃着腿跟他大眼瞪小眼。
萧繁说:“为什么不肯说家在哪?不想回去吗?”
秦晨竟然突然从椅子上蹦下来,拉着萧繁的衣服又开始抹眼泪,可怜见儿地哼唧:“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去!”
萧繁看着奇怪,又问他:“你娘找不见你肯定很着急,好歹让家里人知道你没事,不想回去可以让你还住在这儿。”
秦晨眼泪汪汪地看他:“你不会骗我吧。”
萧繁说:“不骗人——现在可以说你住哪了吗?”
秦晨甩着小脑袋轻轻摸了摸他腰间的配剑,抬头问他:“你这剑能杀妖怪吗!”
萧繁说:“可以。”
秦晨又瘪了嘴:“那你能把我家里的妖怪杀掉吗!”
萧繁惊讶地微微挑眉,又问:“你怎么知道家里有妖怪?”
秦晨缩了缩,去抱着萧繁,说:“我看见了!家里都是妖怪!所以我才跑出来了。”
萧繁皱眉看着这孩子的头顶,说:“那你带我们去你家里,帮你除妖。”
秦晨赶紧点头:“现在就去!”
秦府的确是个富贵人家,铜门都比旁的府邸大上了两倍,萧繁带着几个弟子去叩门,半天才有一个老妪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门,端详了他们半天,看见他们带着剑,立刻就要关门。
萧繁抵了一下门,说:“你家的小少爷是不是走丢了?我们是把他送回来。”
秦晨从萧繁身后探出头来,那老妪的神色瞬时就变了,支吾了好几声没说出话。
秦晨上前去扯了扯她的衣服,奶声奶气地说:“婆婆,让他们进去吧。”
那老妪的嘴唇有些颤抖,声音也不正常地发抖:“回来就好……几位快请进,我去通报夫人。”
随后一个丫头引着他们落座,萧繁问那丫头:“请问,你在秦府待多久了?”
那丫头眼睛也不敢抬,匆匆地冲他行了个礼,就快步走开了。
秦晨蹦蹦跳跳地走到萧繁身旁,有些炫耀的意味:“我们家的几个丫头都是哑巴,不然她们可吵了。”
萧繁突然有点不寒而栗,问他:“有没有先去跟你娘打声招呼,说你回来了,让她好放心。”
秦晨乖巧地冲他笑:“我娘见外人要梳妆,这个时候不让打扰。”
萧繁在从大门进到大堂的这一路上,见到几个仆人都是行色匆匆,低着头看不见脸,似乎都是丫头,连个小子都看不见。
萧繁低头问他:“你说的妖怪是在哪里看见的?”
秦晨睁大了眼睛,他本来黑眼球就大,这下看上去像极了一个傀儡娃娃,萧繁后背瞬时凉了一下。
秦晨表情露出十分的惊骇来,低声说:“得等到晚上!晚上妖怪们都现了行!他们还吃人!”
萧繁没觉得他描述的妖怪有什么威胁,只觉得这孩子倒是有些不大正常。
萧繁点点头,没多说什么,这会儿秦府的夫人款款而来,先不紧不慢地给萧繁几人行了礼,萧繁赶紧站起身回礼。
秦夫人的脚步有些虚浮,看着身子骨不大好,她缓缓在主座上坐下,轻声细语地道谢:“谢谢几位,最近不太平,晨儿许多日没出去,一时贪玩,给你们添麻烦了——今天就在寒舍吃顿晚饭吧,招待不周,还请莫怪,全府上下只有我自己打理,难免怠慢。”
萧繁客气了两句,问:“家里只有夫人您照看吗?”
秦夫人掩面轻咳了两声:“我家老爷出去做生意了,商人嘛,都是在外奔波的多,只是西北不太平,也没有家书回来,已经许久没有消息了。”
萧繁见她神色凄切,宽慰道:“夫人也不必太过忧心,许是驿站被毁,传信不便吧。”
秦晨不知什么时候爬上了他母亲的膝头,摇她的手臂:“娘,我要和他们玩,我要去和他们玩。”
秦夫人慌乱地去看萧繁几人,过了一会儿才安定下来:“您别笑话,稚子不懂事。”
萧繁站起身:“不碍事,陪他玩一会儿不耽误。”
秦夫人直到孩子自己从身上跳下来才站起身:“麻烦几位了,我的身体不好,吹不了风,还请多担待。”
说完就向他们欠身回屋了。
第75章 疑案
那小少爷能跑能叫的,带着他们在后院里绕大圈,偶尔看见两个仆人,也是赶紧让开,也不行礼,更别说打招呼了。
萧繁差了两个人去查探这个府邸的各个房间,他自己不紧不慢地跟在秦晨背后溜达。
眼看日头偏西,天色越来越暗,下人布好了饭菜就都下去了,也不见秦夫人来用饭,萧繁问起来,秦晨就说:“她向来只在自己房里用膳的,我娘身体不好,走两步路都要喘几喘,都不怎么出门。”
萧繁点头,又问:“你们府里的下人都是哑巴,是天生的还是……”
秦晨无辜地看看他:“我不知道啊,我就知道他们都是哑巴,我娘告诉我的。”
秦府似乎没有伺候主人用膳的规矩,眼下的饭桌边就只有萧繁和他带来的三个弟子,以及这个小少爷。
萧繁看着外面的天色沉了,又问:“你说的妖怪是什么样?亲眼见过吗?”
秦晨慢条斯理地拿着勺子舀白瓷碗里的银耳粥,吃的时候又抬脸看看他:“等到晚上!我就带你去看!”
萧繁总觉得这宅子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气氛,他们的饭食也不敢真吃,秦晨从瓷碗里抬眼看他的时候,黑溜溜的眼睛盯着人一动不动,就像是一个死物在打探另一个死物一般,充斥着让人心神不宁的惊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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