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林喝了口水，眼睛始终没从舞台上挪开，直到这一曲结束，把水递还给身边男生时，才无意扫了他一眼。
她对着对方看了几秒，又看看大屏幕上正对着前排粉丝唱歌的小少年，半晌疑道：“你居然跟元白长得有点像。”
男生的动作猛地停了下来，半晌才轻声赔笑道：“……怎么会。”
他怎么会。
怎么会像元白呢？
……
在曲与曲的间歇，元白无意间抬了一下头，发现天暗得好像太快了。
周围也不时有人焦急地看看远处天空。
太阳已经被遮蔽不见，城市中心的云层越来越厚，远方还不时传来隆隆的响声。
“糟糕，可能会下雨啊……”
“还会下很大的样子……”
“带雨衣了吗？”
“应援包里倒是有雨衣，可是……”
事先并没有预料到会下雨。下雨，露天场馆，情况可有一点点不妙。
已经有粉丝开始从包里翻雨披了，先拿到手上备着。灯牌也要塞到雨披下面先遮住，那东西质量可不好说。
观众分心去关心天气，舞台上的人自然有所察觉。
祝明羽直接喊：“今天感觉如何！”
粉丝齐声答：“很~好~——！”
陆曜拿起话筒：“我们是？”
队长带头艹团魂还得了，粉丝尖叫卖力嚎：“GOING！”
元白抬手贴在耳后，做了一个“仔细听”的手势。
底下谁还去在意会不会下雨——原本会在意，也不过是担心偶像在雨中唱跳太辛苦劳累。
他们一声声喊着组合名。
GOING银白色的主题光源笼罩着整座体育场，航拍镜头俯瞰，底下是一片伴随节奏闪耀的银白，天空中却是触目惊心的浓浓乌云。
震耳欲聋的喊call声在直播平台传入千万人耳中。
“GOING！GOING！GOING！”
……
这场面，如同某种宗教仪式。
每个组合都要经历一步步的形成、扩容，在达到一定量后符号化，然后才是疯狂吸粉。
演唱会是关键一步，在这里，六个人用共同呈现的舞台，告诉世人，他们是一个整体。
在浓黑的乌云下，远处不时传来隆隆雷声。
场外听漏音的观众也仍然不愿离去，只是卧槽声此起彼伏。
“卧槽这雷打的，谁在渡劫？”
“你G今天渡劫，渡完劫就一帆风顺！”
“是不是要在雨中开完演唱会啦？”
“要是下大雨会不会终止……”
雷声滚滚，细小的雨丝也开始落，观众纷纷撑起雨披。
关系者席有一些人已经在准备离席了，毕竟有些大佬年龄不小了，经不起折腾。
在观众手忙脚乱准备避雨时，工作人员紧急调整流程，放了一个较长的MV，让成员也先回到后台。
“我们要在两分钟内做决定。”工作人员指着云图说，“从五分钟后到演唱会结束，一个半小时内全部都是大雨，也就是说，如果不取消，你们需要全程淋着大雨开完演唱会。”
“不能取消。”Alan眉拧着，打断了工作人员的话，“淋雨唱我们没问题。”
“观众……”
“观众有避雨的用品……”
“雨会下多大？”陆曜声音并不大，但Alan和祝明羽不说话了。
工作人员犹豫了一下道：“和久旭去年初演唱会差不多，但五点零五到五点十五有十分钟雨会非常大……那种情况下表演有点危险了。”
几人对视一眼。
Alan道：“那是元白solo的时段。”
“是我solo后接《GOING》。”元白补充道，神色平静，唇微微向上，“我这边没问题的，没有高风险的装置。团那边……”
开什么玩笑，怎么能取消！他们盼了那么久的初日，意义重大的日子，只是一场雨而已，才不会认输。
陆曜垂眸想了两秒道：“把《GOING》的移动舞台部分取消，我们按练习室版本表演，互动放到最后安可。”
……
流程从新敲定只用了三分钟，期间成员还各自重新塞了几个暖宝宝。
重新上台前陆曜下意识握了一下元白的手。
“冷吗？”他习惯性问。
可是小少年的手明明比他的要温热。
“我体温高，不怕！”元白冲他弯了弯眼睛。
工作人员赶紧让助理准备一些姜茶或者预防感冒的药物、干毛巾、热水。
“上半场结束了。”大叔助理一边烧热水一边看着屏幕上天空浓厚的乌云感叹，“下半场马上开始……”
*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放这么久MV？】
【你们听到没，直播里好像有打雷的声音啊？】
【我去，天气预报说雷阵雨转大雨。】
【会不会要取消演唱会啊……这是露天场子啊……】
【之前不是说晴天吗？？】
【取消的话要退款吗？】
【拜托不要取消，去了现场的得多扫兴。又不是随便一场，是出道后第一场诶，肯定好多人费劲浑身解数才搞到票的。】
【赌一块钱，等一下就是取消公告~现在的小偶像金贵着呢，怎么能淋雨唱跳，生病了怎么办？】
【还有个刚分化的omega在里面，珍贵稀有脆弱的omega~哦】
【不可能取消的吧……】
……
“嘿。”
雨越下越大，爱豆一直没有出现的几分钟里，场内焦躁的情绪不断积累。无数喧哗中，一个声音突然响起，让所有人一下子安静下来。
门再次打开，alpha站在正中，GOING成员站成一排，六个身材样貌不同，却带着同样表情的少年。
陆曜顿了一秒，长腿抬起，迈进雨中。
他手里握着麦，清冷的声音在淅沥不断的雨声里传入观众耳中。
“……演唱会将在雨中继续。”
alpha沉稳的声音使人心安。
航拍受限不能继续了，但周遭的居民仍然能用望远镜从远处的高楼向下眺望。银白在新曲时转为湛蓝，一片湛蓝无垠的海。
“还有好多人在外面哎……”
“痴心哦。”
“那是什么人在开演唱会？”
“超红的。”
“不认识。”
“妈，你以后肯定会认识的啦~六个小帅哥，超帅哎~”
“花痴……”
变幻的光晕和节奏中，六人全开麦唱跳，半点也看不出受到雨的干扰。
那种气氛，那种力量感和振奋，透过直播镜头传递给了世界各地的人。
“这是什么组合？亚洲人……”
“霓虹国还是泡菜国？”
“都不是哦，是瓷器国！”
“他们实力这么强！哦这个男孩的眼睛……好梦幻……”
正好那首歌就是《雨》，MV里还有踩水的镜头，此刻舞台上一片湿淋淋的，竟是正好不需要用道具喷水了。
少年们脚尖用力踏下去时，水难免溅到前排观众的身上，却让他们更加兴奋。
谁也不在意雨了。
到五点时雨还稍微小了点，天空隐约漏出丝光，让观众开始期待雨过天晴。
“下个应该是元白的solo了，只剩他了！”
“拜托拜托别让我家宝宝在大雨里面唱跳啊喂！”
“谢天谢地雨好像小了……”
只是这祈愿很快落空。
到了四点零五分，元白换好衣服站在候场位置时，只听见外面一阵阵哀嚎。
“怎么——这样——大啦——”
“可怜崽崽……”
“一个人淋雨更可怜啊！”
至于其他五人，刚刚在台上帮换衣服的元白主持，现在则暂时在后台休息。助理给他们披上吸水的大毛巾，姜茶递给他们，但是几个人都不接。
“等下结束了再喝。”Alan道，“不至于那么容易感冒的，我们体质都还好。”
陆曜望着屏幕：“元白喝了吗？”
助理道：“他和Alan说的一样。”
……
元白甫一站到没有屋顶遮挡的露天，便惊奇地被雨糊住了眼睛。他这才意识到这会的“大雨”大到了什么程度，和刚刚换衣服之前相比，降水量仿佛乘以了二。
……希望粉丝能看得清，元白在胸口交叉食指祈祷。
re7是他的伴舞，但他们穿的衣服要厚很多，还戴着遮挡雨水的棒球帽，看清眼前和勉强动作没有问题。
元白没有戴帽子，只有一根发带挡住不断往下流的雨水，但很快被洇湿的发带也失去了遮挡的功能，元白索性将它扯下来丢给了前排举着他灯牌的粉丝。
那个幸运的粉丝立刻就哭出来了，把发带紧紧捏在手里，对元白用口型说：“我爱你。”
元白的这首歌，是他的solo自作曲《白》。
一首纯甜色气的爱歌，因为词曲传唱很广，被很多年轻人戏称“小黄歌”。
不知有多少粉丝期待过这首歌的现场版，但谁又能想到第一次现场版竟然会是在瓢泼大雨中。
元白站在舞台中央，他只穿着黑色的薄丝质衬衫，是开场动画里的那件，抬手时露出白皙的手腕。他的皮肤在雨水中刷成冷白，唇却极红，唱歌时微微颤抖。
他的唇几乎贴住话筒诉说，神情如羞涩的情人，跳舞时谁也不能把眼睛从他身上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