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课老师恼火地说:“是我让他上去的,野川薰你最后在干什么,她掉下去的时候,你在发什么呆,为什么没有拉住她?”
叶尊站在那里,看着陌生的舞台,陌生的阳台边缘,那里现在一片平坦,普普通通,根本没有他之前所见那种倾斜。
他微微恍惚:“我看到了两个跳舞的女生,我拉住了其中一个……”
“你在胡说什么,大家都看着呢,就只有一个人,一个!”
叶尊看着手里的樱花发卡:“那个女生,她怎么样?”
“已经送去医院了,具体还要等医院通知,但这可是六楼,你觉得会怎么样?”
那些人还在说话,叶尊耳朵却一阵嗡鸣,周遭的声音渐远,意识逐渐不清。
他看着他们,隐隐约约觉得,这些人的皮肤上也好像开始出现黑线了。
他们虽然脸色沉重皱着眉,他却觉得,这些人冷漠地强忍着窃笑,和空地上那些面目模糊欢呼雀跃的观众重合。
——是二年一班的鬼开始蔓延失控了吗?它们感染了全校?
——为什么我会看到两个跳舞的女生?另一个是谁?就是她引诱了樱花发卡的女孩跳楼吗?
他低着头看着那枚粉色的樱花发卡,眼前却出现了早上女孩将日记交到他手里后,两个人在教学楼前告别的情景。
她笑容烂漫,看着他的眼里却隐着几分欲言又止:“薰,我真的……没有看过日记。”
所以,其实是看过了吗?
是那本日记,引来了杀死她的鬼。
日记里,到底写了什么?
“你去哪里?作为目击证人要等警方录口供啊。”
“说起来虽然是意外,但很可能就是他推下去的吧……”
叶尊没有理会那些人,失魂落魄面无表情地往楼道走去。
走出六楼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沈渊,沈渊眼眸微敛,表情平静,带着似有若无的关切:“没事吧?”
“嗯。”叶尊心神不在,从他身边走过,往楼下走去。
他把日记本留在教室了,必须立刻回去拿到,绝对不能让其他人再看到。
……
在教室里,叶尊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他桌前的神父。
叶尊回神,立刻上前抢先拿过神父手里的日记:“不可以!”
凛抬眸静静地看着他,半响唇角略微扬了扬,带出些微安抚:“你看起来不太好,跟我去办公室坐一会儿吗?”
坐在神父的办公室里,和上次一样的位置。
叶尊微微低下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平静地看着手中的樱花发卡。
“事情就是这样的,这本日记有问题。她很可能是看了日记里的内容,鬼引诱了她跳楼。”
和上次一样,凛递给他一杯热咖啡暖手,靠在办公桌上注视着他:“确定是日记的缘故吗?”
“我在现场看到了两个女孩,但其他人只看见了一个。不仅如此,我也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对我说,‘这里真可怕,跟我一起跳下去逃生吗?’”
只是重复一遍当时的情景,就打从骨头缝里渗出冷意,不管他心里有多冷静,生理层面上都抑制不住颤栗的本能。
鬼是不是,也对那个女孩子说了同样的话?
凛的眸光清润:“日记给我吧,我看看上面到底写了什么。”
叶尊抬头平静地看着神父,摇头:“不行的,我很想知道这本日记到底写了什么,但我不敢让神父看。我害怕神父会死掉,神父绝对不可以出事。”
明明是吓坏了,脸色和嘴唇一样苍白,但却只是很没精神的平静,这样认真地对自己说担心的话。
凛的脸上露出一点不明显的柔软,清凌的眸光静谧不动:“没关系的,我不会死。你忘了,教会的工作就是这个。”
他缓缓走近,拿起叶尊放在膝上的日记,但日记的另一头被叶尊捏在手里,对方的力气比他想的要大,就算勉强用些力也不能顺利拿走日记。
但叶尊只是安静温顺地望着他,神情没有任何固执强硬,只是平静地眨了下眼:“真的不可以。”
——那种无法形容和说出的感觉。做过的噩梦都是真的,并且开始侵入到了现实。无论怎么说都像是被吓坏后的胡言乱语,但这是真的。
叶尊并不真的多恐惧,他只是知道和确定,日记的确有问题,藏着潘多拉的恐怖之源。
凛垂眸俯视着他,眉眼沉静眸光温和,另一只手轻轻摸摸他的头:“很担心吗?那么,一起看吧。就像你说的,我跟你一起直面你的恐惧。”
叶尊的眉睫轻轻垂了一下,喉结滚动,捏着日记的手指用力到微微发白。
凛的声音愈发温柔呢喃:“我是教会的人,魔神的游戏并不针对于我,有危险的只有被邀请的身为玩家的你,这样也要一起看吗?”
这次,叶尊点了头:“嗯,我要看。”
他重新仰头望着凛,茶色的眼眸宁静:“神父,我自己其实并不真的害怕鬼,我只是害怕,那种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的感觉。”
这个副本和之前的新手试炼不一样,他没有一次直面遇见鬼的袭击,但那种黑暗潮湿无孔不入的噩梦阴影,在一点一点侵蚀迫近,从梦境到现实的界限在逐渐消融,像是不知不觉要将他淹没窒息。
不是真真切切的危险,却是无处不在,一步步窒息紧逼,想要扼紧他的喉咙,逐渐喘不过气来的冷意。
连挣扎,都不知道该向何处使力。
他开始有些明白野川薰日记里写出的话剧了,那种荒诞的,整个世界没有边界,现实和梦境混淆的荒芜恍惚感。
如果不是认识了凛,如果不是这个世界有凛在他身边,让他短暂的逃出来,只有他一个人的话,或许早就已经被恐惧污染理智,崩坏而不自知。
那个沉缓的声音呢喃:“没关系的,还有我呢,我在你身边,一直都在。”
叶尊轻轻闭了闭眼。
——我现在开始知道,为何有些人会沉迷虚幻的信仰了。
——因为仅仅是存在着,就太好了,就已经觉得被温暖救赎。
作者有话要说:一不小心开在深渊下的优昙,独自无法存活,会枯死或者很快异变,但因为存在身边陪伴着它的蛇先生,就会开很久很久了。
·
我涂抹的最初的副本,画面是一片浓稠晦暗的黑夜,太过压抑灰败。
但因为出现了神父,有了危险不可捉摸的沈渊,开始注入一缕光,像是夜行荒原,沿途开着一片金色的葵花田。
他的确一直都在叶尊身边。
因为和凛的互动过多,冲淡了副本紧张的恐怖气氛,也拉慢了故事节奏(为了让他们有时间互动,特意选了前期缓慢的副本开局),但也让黑暗之中有了一缕可期待的美好。
一开始初遇是很重要的,很多情愫要在初遇的时间发生发酵和转变确定。
希望当我完结的时候回头看,能和现在一样觉得这些因此舍弃的部分不是错误。
第26章 恐惧源头
他们两个并肩坐在办公室的长条沙发上, 各执日记的左右书页。
神父沉缓平静的声音, 轻轻诵读:“亲吻是什么感觉?”
和上次沈渊诵读的第一篇日记一模一样,但阅读下去的内容,却大相径庭。
【是滑腻、恶心,逐渐死去的感觉!】
【鬼开始吃人的时候,说我爱你,张开手抱住, 从手臂接触的地方, 先一寸一寸吃掉皮肤和血肉。】
【鬼和人睡在一张床上, 黑暗中舌头塞进嘴里, 一口一口,从舌头、从心脏开始吃空掉, 无法呼救。】
【被鬼吃掉的是谁?鬼吃掉了爸爸。】
【被鬼同化的爸爸吃掉了妹妹。】
【妈妈和薰是帮凶。】
【薰沉默地看着, 鬼吃了妹妹的血肉, 只顾自己害怕。】
【妈妈抱着薰逃走了。】
【但是, 但是, 屋子里开始出现熟悉的脚步声, 那个吃掉妹妹的鬼, 再一次出现了, 来到了我们的新家。】
【妹妹呢?终于从那个坟墓逃出来了吗?也一起跟着回家了吗?】
【真是抱歉, 把你一个人留在那里这么多年, 独自逃走了。】
【这次,鬼会先吃掉谁?】
【爸爸?妈妈?哥哥?还是薰?】
【这一次我可以逃去哪里?这一次我可以不逃了吗?】
【我可以……杀掉鬼吗?不管它变成了谁,杀了它!】
满屏满纸的“杀了杀了”, 铺成后文全部页面,还有最后几页一片陈旧的血污。
触目惊心,凌厉至极,也疯狂至极的笔触,直到最后字迹都很冷静,却每一笔的字里行间都像是透着森森鬼气。
光是看着字迹,就觉得有鬼会瞬间不注意爬出来张开嘴吃人。
叶尊怔在那里,许久才找回声音,不可置信:“那个女孩,就是看到了这样的日记?”
——那为什么,她怎么还能那样心平气和笑得烂漫,看着自己说话?
面对在她眼里犹如恶鬼一样的自己,把日记本交还给自己的时候,笑得明媚说:“别紧张,我明白的,因为,我也一样。”
他还以为,他还以为,她也是和神父一样,只是在安慰和不擅长和陌生人交谈不自觉紧张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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