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执,你还在外面吗?”
顾承执的唇角忍不住再勾起一点弧度来,他的小食物把糖罐扭得紧紧的,不绐他一点进来的可能,却又总是自己扭开糖罐子,不时让他闻到糖里的清香。
顾承执刻意不回答,当感觉到浴室里的人加快了穿上浴袍的动作时,方才缓缓而低沉开口道。
“我在。”
纪轻冉微微松了一口气,顾承执还在就好,要是让他一个人留在这里,他还真担心万一又有什么曬魅魁题趁着顾承执不在,又偷偷跑进来吓他了呢。
然而刚这么一向,镜朦胧的水汽还未散去,身后一道缓缓显现,聚集凝实的幽白身形就将他牢牢拢紧了怀里。
看不清那张面孔的具体轮廓,纪轻冉吓得脚一软,熟悉的场景,熟悉的身形,几乎又让他以为自己被那红眸厉鬼紧紧抓住了。
而当感觉到怀人不同寻常的颤抖时,顾承执才微微停下想要逗弄自己小食物的想法。
“怎么了?”
听到顾承执的声音在他熟悉响起,纪轻冉只觉得自己心脏那快速的跳动还没有缓下来,他艰难地喘回了一口气后,没好气地瞪了男人一眼。
“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又遇到那只鬼了!”
纪轻冉忍不住比划了一下顾承执的身高,“你刚才出现在我身后的样子,简直和那只鬼的身形和陡然出现的样子一模一样!”
☆、第62章:冉冉确定自己不是在勾引我?
感觉到怀人心跳的跳动声无比剧烈而慌乱,到了这时,顾承执才意识到纪轻冉口的那只鬼到底绐纪轻冉带来了多大的心理阴影。
“我查了顾家最有可能的几个人,他们都没有本事能够圈养一个阴魂,”将瑟瑟发抖的纪轻冉更深地揽入怀里,顾承执的声音低沉平静,缓缓就抚平了纪轻冉心升起的惧怕。
“那周天师呢?”
纪轻冉忍不住抬头望向顾承执。
“他已经离开城区了,短时间内没有回返的可能。他背后的师门或许强大,然而他布置阵法以及在玄学方面的天赋一一”顾承执的眼流露出了冰冷的轻嘲神态,“不值一提。”
“那,那个鬼是受谁指使的?”
当连最有嫌疑的人选都被顾承执排除了的时候,纪轻冉不由觉得一阵不寒而栗,想起那双满是恨意的血红瞳眸,他仍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什么时候招惹了一个这么可怕的厉鬼。
而且他在记忆里还找不到一点那个红眸厉鬼在上一辈子出现的蛛丝马迹,那么重生后到底是他哪里扇动的蝴蝶翅膀,才会使得一个连顾承执都察觉不到其存在的可怕厉鬼出现?那个厉鬼会伤害顾承执吗?
纪轻冉突然不敢多想,说不出的沉重感觉坠在他的心间,他将脑袋轻轻依偎在身后顾承执结实的胸膛上,没有丝毫头绪,就像蜗牛缩进壳里一样,下意识只想缩进男人的怀里。
“其实还有另一个可能一一”
望着怀之人蔦软得没有半点气势,软软躲在他怀里的样子,顾承执心头微软,男人将轻轻覆上纪轻冉的小腹,低声安抚道。
“在孩子还没有成型前,阳世之人的身体过于虚弱,可能抵挡不住如同我一样的鬼物过长时间的靠近,哪怕你的体质特殊,在我的阴气笼罩范围里,你会出现幻觉,甚至会觉得那个红色厉鬼像我,可能也是你的身体的一种自我防御效应。”
将浴袍顺着怀之人的肌肤骨骼一寸寸覆上,顾承执嗓音悠缓低沉得如同绵密的网,不知不觉就让纪轻冉停下了身体不自觉的细微颤抖。
顾承执俯下身子,吻了吻怀人仰头望着他的清黑澄澈的眼。
“不过别担心,在我们大婚之后,孩子在你的腹逐渐成型之后,你的身体就不会对我的阴气有太强烈的抗拒了。”
虽然更好的一种方法,就是让纪轻冉在大婚之前搬出顾宅,和他离得越远越好。可是当怀里的小食物已经成了他无望黑暗唯一一点甜意的时候,顾承执勾了勾唇,表面的笑意碰不到冰冷的眼底。
要让他先对唯一的珍宝松开,得先让他这个恶鬼成佛一一才有那么一点可能吧。
纪轻冉犹豫地望着顾承执,他还是觉得那红眸厉鬼的岀现不是他产生的幻觉,可是在顾承执低沉笃定嗓音里,他躲在男人的怀抱之,理智却控制不住地想要相信顾承执告诉他的那个答案。
或许,真的就是他身体虚弱而产生的幻觉呢。
顾承执沉黑瞳眸的注视,纪轻冉最后迟疑着,还是点了点头。
少年的肌肤柔白莹润,抬起的眼眸仿佛浸润在怯怯柔软的水光里。
“那……好吧,不管那个东西是什么,你都要保护我,知道了吗?”
仿佛故作严肃的幼崽鼓着脸,站在凶兽面前一本正经地说着要被保护的话语,顾承执忍不住俯下身子,再亲了亲那柔软的唇瓣,当作是自己保护小食物的酬劳。
“知道了。”
胸膛里传出的是让顾承执自己都觉得有些陌生的低沉而掺杂着微微温柔的声音。
顾承执忍不住勾起唇角,望着什么都没有多想的纪轻冉,这一次男人的眼底染上了些许笑意的温度。
“那么冉冉,我们睡觉吧。”
感觉到自己松松垮垮的浴袍仿佛被顾承执含笑的视线实质一般地穿透着,纪轻冉慌乱转身,连忙系上浴袍,却不知顾承执同样透过镜子将他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
而穿好自己的浴袍,在从恐惧的情绪里暂时释放岀来后,面对语气危险的顾承执,纪轻冉的胆子不禁毛了起来,他警惕地拉着自己的浴袍。
“只准看不准动,今天我很累,我要好好休息了。”
顾承执如同实质一般微微灼热的视线微顿着,似乎想到了什么,男人眼里毫不掩饰的幽沉暗色略微收敛了一些。
“好,今晚我不碰你。”
——既然不能放的话,那么对于自己的所有物,他应该更爱惜一些。
顾承执的喉结略微动了动,男人闭了闭眼,将身体里如同蔓延的藤蔓一般疯狂滋长的恶念与占有欲压下,直到用着阴气隔绝开了涌入他身体的丝丝缕缕甜柔的小食物的气息,顾承执才感觉到他的理智再度占据了上风。
而纪轻冉口头上虽然这么说着,心里却已经做好了顾承执霸王硬上弓或者死皮赖脸当没听到的准备,因此当真的得到了顾承执承诺今晚不碰他的话语时,他一点都没表露出信任的神情。
快步地走出浴室,等到了床上把被子牢牢地裹上身体的时候,哪怕得到了男人不碰他的承诺,纪轻冉也瞪圆着眼睛,全神警惕地望着顾承执,等着男人什么时候忍耐不住再凑过来。
然而顾承执不发一言地在床沿躺下,身体难得地背对着他,脚规矩得没有碰他一分一毫,整张床的空间都让给纪轻冉一个人独享了。
而直到纪轻冉等得眼睛都累了,眼里都弥漫开了一层水雾,顾承执也没有靠近他一寸的意思,纪轻冉终于忍不住身体的困意,他倦倦地打了一个哈欠,声音轻柔得有些含糊不清了起来。
“顾承执,你今晚真的不碰我了呀?”
顾承执的声音被压得很低,仿佛是不愿打搅他的睡意,然而纪轻冉却能听岀顾承执仿佛忍耐的嗓音里某种危险的意味。
“冉冉,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改变主意了。”
纪轻冉被吓得睡意全无,他立刻把头缩进自己的小被子里,虽然不知道顾承执今晚为什么这么好心地放过他,不过他才不会给顾承执反悔的会呢。
床被暖和而柔软,就好像一层坚实的堡垒,将所有的危险都挡在外面,纪轻冉一开始还十分精神得警惕顾承执可能掀他的小被子,然而不知不觉他的困意一上来,他就逐渐忘记了自己身边顾承执这个大危险的存在,安然地进入梦乡里了。
而等到房间里少年的呼吸稳定平缓下来的时候,如同雕塑一般久久躺在床沿边的男人方才无声地转过身,长臂一揽,就将被子连同被子里裹着的小食物一同揽进了怀里。
而直到将纪轻冉揽进怀里,没有惊醒熟睡的人半分时,顾承执才感觉到他冰冷的身体里才逐渐涌入了些许温热的情感。
哪怕抱着纪轻冉什么都不做,也至少要比一个人忍耐着这看似咫尺的距离,心脏却仿佛浸在冰冷汪洋的感觉要舒服得多。
也只有当抱着这个人的时候,他身体里仿佛自死后就冰冷的胸膛,才会有那么一点点余烬般的热度涌入。在寂静的黑暗里,顾承执沉黑的眼无声地望着怀之人,感觉到原来命运对于他,也不是全然毫无仁慈的。至少命运还是把这个素不相识,却仿佛本该就是他胸膛里的肋骨的人一一送到了他的身边。
被暖烘烘的太阳照醒,纪轻冉揉了揉眼,全身疲乏的感觉在经历过一整晚无人打扰的睡眠后消失殆尽,掀开被子从床上醒来,望着露台外已经被彻底清掉了的光秃秃的花盆,纪轻冉忍不住伸了个懒腰。
顾承执昨晚竟然真的没有碰他,揉了揉自己感觉良好的腰身还有屁股,纪轻冉突然感觉到他的人生见到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