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轻冉一吸鼻子,忍回了自己眼眶的泪水,心莫名对接下来和顾承执共度的日子产生了些不妙的预感。
然而顾承执似乎没有注意到他脸上神情的变幻,男人带着些许笑意地低沉开口道。
“我说下月冥婚,你怎么一点都不害怕?这么喜欢我吗?”
顾承执的指尖轻轻戳了戳他鼓起的面颊,纪轻冉一时气不过,他一张口,恶狠狠地咬了下去。
就如同咬住了一根钢筋般冰冷略牙的感觉,纪轻冉只觉牙关一酸,他有心想松口,又不想自己落了下风。
“似哇(是啊)……我最喜欢你了。”
顾承执的眸色沉了沉,却是没有任何发怒的迹象,反而用另一只没有咬到的摸了摸他的头,如同抚摸着一只撒娇的猫崽。
“我没有痛觉,乖,松口,别把牙咬坏了。”
顾承执恶劣的时候让人气得牙痒痒,可是当男人展露出温柔的一面时,纪轻冉却不得不承认,他的心在那一刻颤了颤,莫名生出一种愧疚的感觉。
他慌乱地松了口。男人苍白而有力的指节上连一个牙印都没有留下,顾承执用刚刚被咬住的固定住了他的下颌,男人低下了眼,上微微用力,迫使他张开嘴,然后仔细查看着他的牙。
“疼吗?”
“呜哇(不)……”
纪轻冉摇了摇头,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对上顾承执仔细查看他牙关的视线。
等到顾承执松了后,他才有些怯怯地抓住男人的,老实得仿佛连尾巴尖都奁拉下来般乖乖认错道。
“对不起。”
看着自家小食物这股蔦蔦的样子有,顾承执故意逗他,不动声色地问道。
“对不起我什么?”
“我不该咬你的。”
顾承执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个弧度,男人的眼在少年嫣红的唇上划过,深邃的眼底加重了些许暗色。
“没关系,有时候“咬”,也不是一件坏事。”
没等纪轻冉想明白这其的深意,顾承执一伸,坚实有力的臂膀毫不费力地将他打横从沙发上抱起。
“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纪轻冉疑惑地问了一声,“什么?”
“你等等就知道了。”
☆、第38章:冉冉,如果你敢骗我
看着顾承执没有解释的念头,因为自觉先前做了错事,他不敢再作妖,此刻只敢乖乖地窝在男人的怀里,左顾右盼地好奇顾承执郑重其事话的物品是什么。
离开了还有些许光亮的大厅,越往里走越发寂静黑暗,纪轻冉忍不住将头往顾承执怀里更深地埋了埋。
虽然顾承执的胸膛已经传不出一声心跳,然而他还是能从这样寂静的身躯和冰冷而有力的怀抱感觉到许久没有的安全感。
顾承执似乎带着他走了许久,久到连纪轻冉都忍不住疑惑这处庭院内的别墅到底哪里有这么远的地方,甚至忍不住生出一丝困意的时候,男人终于停下了脚步。
感觉到顾承执要将他放下来的动作,纪轻冉忍不住小声问道。
“我可以开一下灯吗?我有点害怕,”纪轻冉忍不住改口道,“要不然你继续抱着我,我不介意的。不过先说好了,你这次要是再捉弄我,我可是会真生气的,哄不好的那种。”
男人胸膛传来清晰的轻笑震颤,纪轻冉还没来得及抗议表示自己的话都是认真的,便感觉到伴随着他被放下,电闸拉响的声音响起的刹那,一股刺目的光亮从头顶亮起。
习惯了黑暗,眼睛被那光亮刺得连眼泪都忍不住流出来了,纪轻冉努力想要睁开眼,顾承执却在这时用大掌捂上他的眼。
伴随着丝丝缕缕的冰凉气息涌入眼眶,纪轻冉能感觉到他眼的刺目感缓解了些许。
当顾承执松开时,房间的光亮已经被调黯淡了些,而他眼也再没有了像之前一样严重不适的感觉。
纪轻冉刚想向顾承执道谢,目光却在扫及周围的布置时,忍不住停顿了下来。
古红色的箱枚密密地堆叠在房间里,其有些箱枚已经能看出被烧焦的痕迹。
这些,都是顾承执母亲留下的遗物?
纪轻冉吃惊地望向顾承执,他之前在重建起来的顾母旧居的房间里,看到的可没有这么多箱。
顾承执的脸上没有了之前一般微微轻松的笑意,就仿佛陷身在了惨烈的记忆一般,男人苍白英俊的面孔上,略微深邃的眼窝,瞳眸漆黑得透不出半点光亮,下颌紧绷得如同蓄势待发的凶兽。
“别难过……”
语言有时苍白得过于无力,纪轻冉忍不住伸出,他轻轻握住了顾承执冰冷的十指,男人一转,将他的牢牢握紧在了。
“是我的母亲保护了我。在我以为自己就要被活活烧死的时候,我的魂魄被收进了这些箱子里,这些箱子是我母亲从师门带出来的东西,她从小保护我,我本来以为长大之后,可以换成我保护她,却没想到,哪怕她死了,也还是她的遗物保护了我。”
“我活着的时候,是个多病的废物,如果能死了去陪她,或许才是最好的归宿。”
纪轻冉抬头,他静静地看着顾承执,顾承执的眼神定格在了那些箱枚上,男人的话语平静,眼神却冰冷而失神地沉浸在一段无法逃脱的回忆。
纪轻冉的心泛起细密的揪疼,他不忍心再听下去,那些话如同刀子一样划在他的心头,他忍不住伸出抱住
了顾承执。
“你才不是废物!我在报纸上都看到过的,明明公司都是你成年后负责,才慢慢从衰落走到现在的行业领头的,你要是废物,你让我们这些普通人怎么办?”
明明想说些俏皮话,纪轻冉却发现自己的语气带上了控制不住的呜咽。
他宁愿顾承执把他捉弄到哭,也不想看到男人现在漠然沉寂,将一切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的神情。
用力地抱住了顾承执的腰身,纵使男人身上的温度冰冷得让人不敢靠近,纪轻冉忍着,却是更加用力地加重了抱紧男人的力道,他前所未有地希望自己现在能更聪明些,至少能想出更好的方法开解顾承执,而不是只能恼恨于自己的笨口拙舌。
“你母亲她也不会怪你的,她这么爱你,她当然希望你能够平平安安,当然希望能够永远保护你。再说了,世界上谁能控制自己不要生病呢,你的病情也不是你能控制的。不要想了,都过去了,以后有我看着你,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发生了。”
顾承执的意识仿佛迟迟被这句话唤醒了,男人低头望了望他,突然大力地将他搂进了怀里,瞳眸毫无人气的冰冷漆黑多了一丝说不出的温度。
“真的?你不会离开我吗?”
这时候的顾承执哪怕说要摘星星摘月月,纪轻冉都会答应下来,更不用说这一句简单的问话了,纪轻冉只觉心都要被揉成一团,他几乎立刻赌咒发誓地说道。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绝对不会离开你,我以后呆在你身边,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顺着你,我绝对不会嫌弃你的身份……”
纪轻冉绞尽脑汁地想着保证,将自己毕生听过的情话都在这时候用上了,他深刻地感觉到了周幽王想讨褒姒—笑的时候到底是多么卖力地演出,而他自己现在想讨顾承执欢心的程度绝不在周幽王之下。
终于,顾承执身上仿佛冻结开来的温度,在他绞尽脑汁的卖力讨好下终于有了缓缓回升的趋势。
顾承执松开了抱住他腰身的,不发一言地将他带到了一个最为完整的箱枚前,男人打开了箱子,将一个冰冷的东西戴在了他的上。
“直到大婚完成前,都不许摘下来。”
感觉到顾承执的冰冷森寒气息没有之前那么可怕,纪轻冉松了一口气,注意力也终于有时间放在了自己的腕上。
“这是什么?”
“顾家世代相传,留给儿媳妇的镯子。”
顾承执的言语直白肯定,纪轻冉却被吓得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这,这么贵重的东西……戴在我身上,摔碎了怎么办?”
顾承执的视线定定落在了他身上,男人浓密的睫毛扫下一片淡淡的阴影,拢着那一双深邃沉黑的瞳眸,男人的面孔沉浸在半明半暗的光线,勾勒出俊美得近乎使人屏息的轮廓,顾承执的目光专注而近乎如同破碎的冰层—般,缓缓停留在他的脸上。
纪轻冉腾的一下感觉到自己脸上的热度上来了,在抛开了对于鬼物身份的恐惧后,他对于顾承执这张脸,简
直没有丝毫抵抗之力。
“我,我会好好保管的。”
两人的身份仿佛颠倒了一般,纪轻冉陡然感觉自己肩上沉甸甸地肩负着护夫,呸,保护着顾家世代相传的玉镯的重任。
纪轻冉战战兢兢地悬高着自觉的腕,仿佛那腕在戴上了镯子的那一刻,已经完全不属于自己了一样。
不过这个镯子,怎么和他脖子上挂着的玉佩玉质这么相似啊?
纪轻冉打量着,忍不住从衣服里勾出了佩戴的玉佩。
顾承执看出了他的疑惑,男人沉静开口解释。
“玉佩是我母亲留下的,这个镯子早年也被损坏了一次,现在看上去完好无损,是因为被她仔细修复过了。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她可能早早就猜到了我会早逝,所以为了我留下了这么多护身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