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是在哪?
纪轻冉揉了揉有些胀痛的额角,记起了自己昏迷之前的记忆。
他好像发了烧,然后晕倒在了顾承执怀里,所以是顾承执把他送到医院来的吗?
身上的热度已经消淡了许多,就是身体还是如同压了一块重石一般的疲惫。纪轻冉坐起身来不久,很快查房的护士就发现了他的醒转,送来了一桌病号餐后,纪轻冉才发现自己的肚子空空如也。
加上昨天,他也算是一天都没吃饭啦,受到了惊吓之后又被吸了阳气,不生病才怪呢。
纪轻冉来不及问护士是谁把他送过来的,望见格外精致的病号餐点,他食指大动,很快就埋头地只顾着填饱自己的胃上了。
郑管家不知何时坐在他病床旁的椅子上,直到他吃得差不多了,方才开口轻声问道。
“纪先生的身体没事了吧?”
被着一个头发花白,气质精干的老人叫纪先生,纪轻冉从上辈子到现在都还是有些不适应,他一抹嘴,抬头笑着对郑管家说道。
“您叫我小纪好啦,我就一点低烧,现在没事了。对了,您昨天身体没出什么事吧?”
望着笑容灿烂的纪轻冉,郑管家脸上浮现出如同看着孙媳妇一般的满意和慈爱神色。
“没事,我这副老骨头,就是突然有些剧烈运动受不了,才会突然晕倒的,幸好大少爷出现,把你带走了,不然我真没办法和他交代。“
顾承执是这样和郑管家解释阴魂附身的事情吗?
不过这样也好,毕竟郑管家身体也大了,如果真把实情说了,不定还会对心理造成什么阴影。
纪轻冉笑了笑,不动声色地岔开了话题,“是顾承执让您送我来医院的吗?”
郑管家笑着点了点头,“多亏了你,不然我还真不知道夫人的遗物竟然还有被保留下来的。”
说到这里,郑管家叹了一口气,神情透出了郑重和忧虑,“先生和继夫人看来是对我有了戒备,我这幅骨头也老了,也不一定还能护着大少爷的残魂多久。”
郑管家看了看他,然后再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得了,这是在逼他表决心呢?
纪轻冉莫名就有种自己好像被郑管家临终托孤的感觉,一想到这“孤”是顾承执,纪轻冉不合时宜地生出了些诡异的奇妙感觉。上一次顾承执被阵法所伤,在郑管家不在的五年里都能把整个顾家镇压得服服帖帖的,这一辈子顾承执平安无事,纪轻冉深深觉得,哪怕是顾家人的智商都翻一倍了,也不一定能斗得过顾承执。
不过上一辈子的郑管家没有和他说过这句话,是觉得他没有护住顾承执的决心和能力吗?
不知怎的,纪轻冉的心情有些低落了下来,但他很快从这种不合时宜的情绪振作了起来。
“您不要担心,您走以后,我会保护顾承执的!”
纪轻冉掷地有声地说道,心陡然生出了豪情壮志,一定要力挽狂澜的坚定。
然后在病房里,不合时宜地出现了一声冷冷的嗤笑声。
两人之间气氛陡然变得凝固了下来,纪轻冉和郑管家大眼瞪小眼,只觉得他们之间慷慨激昂,悲怆万分的托付g变成了黑色幽默喜剧的g。
“您……您把顾承执也带来了?”
这和上辈子的剧情相比,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上辈子的顾承执可是在除了搬家之后,没有踏出到外面一步的,难道顾承执就像周天师说的,在不被阵法所伤后,拥有了自由出行的能力。
纪轻冉的心情忍不住变得雀跃了起来,他终于看到了自己的蝴蝶翅膀在顾承执的人生上扇出了多大的波澜,他左顾右盼着想找寻顾承执现身的踪迹。
“没有。”
郑管家低低地说道,神情间不由透出了些许疑惑和尴尬。
可那一声笑声绝对是属于顾承执的声音,他对顾承执的笑声绝对不可能认错的。
望着窗外的阳光,纪轻冉眼前一亮,他像是陡然想到了什么,一掀开被子,连鞋都没来得及穿,扶着自己的针药瓶,就想去床边拉窗帘。
然而伴随着窗户砰然一响,窗帘猛然形变地向间一拉,窗外的阳光被遮掩了大半,只留下微弱的一片照入室内。
望着光着脚踩到冰冷地板上的纪轻冉,暗下来的病房沙发上,端坐其上的顾承执的眸色深沉。
“躺回床上。”
纪轻冉快乐地想要提着自己的针水瓶跑向顾承执的动作一顿,他还有些不解地啊了一声。
照顾了顾承执多年的郑管家却是一眼就顺着顾承执的视线,发现了顾承执真正的不悦之处。
“您发烧未愈,还是先回床上躺着吧,大少爷也是担心您呢。”
顾承执转过头,视线移回在没有开的液晶电视上,那副没有否认又硬着脖子没有承认的姿态看得郑管家心里一叹。
他家大少爷说人话的时候讨不到媳妇,现在怎么都说鬼话了,也还是讨不好媳妇?
☆、第30章:这个吻,是有温度的。
纪轻冉的视线在顾承执和郑管家身上来回扫着,他感觉自己好像有些摸到了顾承执的实质。
上一辈子的他和顾承执自始至终都处于强迫关系,甚至到现在回想起来他都不记得自己和顾承执说过什么有信息量的话,所以顾承执在他心的形象一直是冰冷暴戾,阴晴不定,每每让他想起都会让他联想到那些让他头皮发麻的惩罚段和阴冷面孔。
可是原来顾承执,也有别扭地想要关心人的这一面吗?
纪轻冉觉得郑管家的话好像为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他高高兴兴地把针水瓶放到了吊架上,然后乖乖地坐回了床上,才认真地看向顾承执。
“你来看我吗?我好高兴啊。”
听到了纪轻冉语气的雀跃柔软,顾承执想要打击纪轻冉积极性的一句冰冷“不是”堵在喉咙间,男人修长而骨节分明的十指轻易地按破了沙发,戳进沙发里面的絮皮。
顾承执起身,低头望着郑管家时,强行岔开了话题。
“劳烦您费心了,我想和他单独说一句。”
郑管家欲言又止地望着他,最后还是点点头,露出了一个慈和而不失恭敬的笑容。
“好,那大少爷您和……”想起纪轻冉的要求,郑管家略有些生硬地改口道,“小纪先生好好谈,不管怎么谈,都千万不要生气,小纪先生还小,您得多让着他……小纪先生今年高,还没有成年呢,您得小心一点,药我都准备好了,就放在……”
床上的纪轻冉听着听着,突然觉得有些不对了起来,他现在和顾承执就是单纯的革命情谊,怎么郑管家还是把他看成了给顾承执暖床的人?
“我……我和顾承执不是这样的关系,”纪轻冉感觉不能再让自己的清白被污蔑下去了,他从床上猛然起身,突然感觉腰间一股酸软,大概又是阳气被吸多的后遗症,直到纪轻冉下意识地蹙眉扶着腰时,抬头望向两人时,才发现了郑管家蹙眉,不赞同地望向顾承执,而顾承执直直盯着他的神情。
“我去找医生问问……这方面千万不能讳疾忌医啊……”
郑管家忧心忡忡地走了,那走路生风的速度快得让纪轻冉一时间没有办法解释他的腰疼不是那方面造成的,他真的只是被吸多了阳气啊!
抬头迎上顾承执不透光亮的沉沉的眼,纪轻冉下意识地摇着辩解道。
“我,我不是故意坏你的名誉的……”
望着那针管在少年细幼的上晃荡着,仿佛针管也连接着自己的心脏一般,顾承执说不清自己心此刻这种不悦的感觉从何而来,男人的身影在原地一闪,下一刻就出现在了纪轻冉的床边。
避过针管的位置,将着那扰得他心烦意乱的指握在心里,顾承执低头,男人一按住纪轻冉打着针的,一将人微微用力地按在了床上。
不……不是吧,顾承执来真的啊?
纪轻冉被近距离地贴在他身体上的顾承执吓得瞪大了眼,他倒也没有往下半身那方面去想,只是战战兢兢地想着顾承执不会又想从他身上吸阳气吧?他可还是一个伤患,腰还疼着……
然而一个带着些许温度的吻,却让纪轻冉脑如同炸开的烟花一样,砰地炸开,然后空白一片。
这个吻,是有温度的。
虽然与正常人的体温比起还是偏低,可是一股暖洋洋的气流仿佛在顺着那个吻流入他的身体,身体就像回到了在母亲肚子里温暖而满满的安全感的时候。
顾承执……在做什么?
在这种舒服的感觉里,纪轻冉脑运转的速度仿佛变得格外缓慢。
男人的舌没有探入,这个吻仿佛就只是单纯地唇瓣贴合在了一起,明明加上上辈子到现在,他已经被顾承执吻过了不知多少次,可是这一次,望着自己面前放大的顾承执的轮廓深刻,睫毛浓密,微微如寒冰般的气息极为贴近的面孔,纪轻冉却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如同擂鼓一般得惊人。
这个轻柔,仿佛揉着些许冰雪和暖阳的吻,如同一根羽毛一般地轻轻落在了他的心脏上。
直到男人松开他,纪轻冉满面晕红地眨了眨眼,他眼睛湿漉漉地望向上方的顾承执,声音柔软地带上了几分急促气息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