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竟然有人代替他们成为了秦公子的发泄品，再一看那人就是班里最没有存在感的纪轻冉，秦凯昊的狐朋狗友们更是乐于看这一场热闹。
反正有秦老爷子护着，在这所高里，秦凯昊就是横着走也没人管他。教训教训一个学生，哪怕闹到了校长那里，秦公子也没什么好怕的。
……
被着秦凯昊步步紧逼，纪轻冉下意识地往身后退着。
他并不是害怕面前的秦凯昊，毕竟在和厉鬼相处了五年，日日夜夜生活在顾承执的疯狂暴戾的威压下，如今的秦凯昊对他而言，那是真的一点威慑力都没有了。
这个世界上，真正会让他害怕的，也只有顾承执了。
他现在下意识地后退，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秦凯昊。
他不能和任何人，有身体上的接触。
顾承执疯狂得病态的偏执欲和掌控欲，顾承执定下的铁令，深入骨髓一般地刻进了纪轻冉的身体里。
而那些他有过身体接触，哪怕只是无意间触碰过的人，都已经消失在了他的视野里。
因此哪怕还不明白为什么此刻秦凯昊出现在他的面前，纪轻冉仍是下意识地远离秦凯昊，他不想再让顾承执因为他而对旁人动。
而在旁人看来，纪轻冉懦弱得连一步都不敢靠近秦凯昊的样子，更是验证了校霸欺凌的猜测。
秦凯昊笑着，舌头顶了顶腮帮子，目光更加冷嘲了起来。
穿着被洗得有些花白校服的男生，面色是略微失血的苍白，单薄而削瘦的身体如同一戳就破的白纸，长长的刘海遮挡了小半张脸，老旧粗大的黑框眼镜下是让人一看就生厌的懦弱样子。
欺负一个垃圾有什么快感？
这种人不会还没等他开始打就尿在裤子里了吧。
秦凯昊的一肚子火气，在看到纪轻冉的校服快蹭到教室后面的垃圾桶的时候泄了大半。
打这种人，真是脏了他的。
“秦凯昊！”
被班长喊来的女老师是刚来的新教师，教书育人的责任感正在最顶峰的时候，此时看见纪轻冉的课桌被踢翻，纪轻冉被校霸逼到了角落里，哪里还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纵使被办公室里的老教师叮嘱了秦凯昊的身份，也还是鼓起了勇气在此时开口说道，“自习课不准随便乱走。”
秦凯昊轻飘飘地瞥了那老师一眼，就把那位女老师还想说出的斥责的话憋回了肚子里。
而在自顾自地走回了自己的位置后，秦凯昊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纪轻冉散落一地的书本和课桌，而是大大方方地拿出在教室里开始玩。
巡逻教室的教导主任当作什么都没看见，默不作声地从教室里退了出去。
教室里恢复了表面上的安静。
新上任的老师不忍心看纪轻冉一个人可怜地站在教室后面，忍不住轻声安抚道，“同学，回到位置上吧，他不敢再打你了……”
周围异样的眼光从各个角落扫来，被秦凯昊吓得连位置都不敢回，这个‘学霸’的胆子真是耗子做的。
然而没有人能猜到，此时的纪轻冉脑子里，完全没有在想秦凯昊相关的任何事情。
无数混乱的记忆充斥在纪轻冉脑，乱得他几乎无法思考。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看见秦凯昊？秦凯昊不是在高毕业后就被家里人送出国了吗？
他现在又为什么会在高的教室里？哪怕顾家要把他送回学校，他不是应该先在术室里，等待顾家派来的医生把他肚子里的那个鬼胎摘除了，再坐顾家的车回去吗？
他是失去了做术的这段记忆？不对……明明隔了五年，哪怕他被顾家送回去了，也不可能在教室里看到和五年前原模原样的同学。
下意识地伸上自己的脸，纪轻冉摸了摸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格外长的刘海几乎戳进了他的眼里。
纪轻冉心陡然升起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第3章：垂死挣扎
“老师，我想去一下洗间……”
纪轻冉轻柔的声音低低响起，奇异的是，这声音如同春风一般柔和，却没有她想象的怯懦和畏惧。
“快去吧。”
因着这温柔的声音，新来的许老师心不知不觉地就对刚刚遭受欺凌的纪轻冉产生了一丝好感。
想着纪轻冉可能需要一点时间整理情绪，许老师体谅地说道，“你回来后，我帮你和秦凯昊换个位置，他以后不会再欺负你了。”
“谢谢老师。”
纪轻冉轻声说道，长长的刘海遮掩了他满是复杂情绪的瞳眸。
对于曾经的他而言畏之如虎的校霸秦凯昊，已经不能再对他产生一丝一毫的影响。
如果真是他猜测的那样，换位置，对于从今晚开始就不会再回到这个校园的他而言，又有什么用呢？
纪轻冉步履沉重地迈出了教室，陌生而又透露着熟悉的走廊几乎使得他恍惚又以为这不过是一场梦境。
伴随着一步一步走进卫生间，纪轻冉最后在洗台上的镜子里，看见了自己的相貌，
苍白的面孔，过于宽大的高校服包裹着瘦弱的身躯，粗黑的眼镜，过长的刘海。
毫无疑问，这是他高时候的样子。
心所抱着的最后一丝侥幸，被一柄大锤锤得粉碎。
他又回来了，回到了这个噩梦最开始的时候。
今晚，是他人生最后一个平静的夜晚。明天，他就会作为一个礼物，被他最信任的舅舅一家人送到顾家，送给那个厉鬼。
顾承执。
想到这个名字，纪轻冉心泛起一阵密密的细痛。
他恨顾承执吗？
在顾承执为了救他而消散之前，他大概能够毫不犹豫地给出恨的答案。
可是在顾承执为了救他而死后，午夜梦回之际，他的噩梦除了顾承执惩罚他逃离的段，还有在炙热的阳光，顾承执毫不犹豫，向他伸出的。
那双大力而冰冷的，与它那冷漠疯狂的主人一起，在他最为厌恶憎恨顾承执的时候，猝不及防地消失在了他的生命之，留给他的就是说不出的空茫。
顾承执怎么可能这样轻易死去？
怎么可能为了救他而死去？
做好了要被顾承执折磨一生的准备，当得到他梦寐以求的自由时，纪轻冉却发现，自己如同被松开了枷锁的浮萍，随波逐流的生活，并没有让他获得真正的快乐。
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人爱他。
无论是他曾经最亲，也最信任的舅舅一家人，还是一直资助他的林叔叔，如果他不是他父母的孩子，这些人大概永远都不会注意到这世上有一个名为纪轻冉的存在。
他最为期冀的炙热而不顾一切的爱意，最后却是他最厌恶的顾承执给他的。
而在真的逃离了顾承执，得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自由后，没有了顾承执疯狂的束缚，他却感觉到自己和这个世界没有了最后一丝联系。
他不可能回到卖过他的舅舅家了，他也不可能再去麻烦已经有了圆满家庭的林叔叔。
唯一一个不可能和他分离，也不可能丢下他的，只剩下了他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为此他甚至曾动过留下肚子里这个孩子的想法。
虽然这个孩子曾经让他感觉到恶心和畏惧，可是这个孩子毕竟是他在这世上最后一个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的存在。
顾承执曾经这么看重这个孩子，如果他能把这个有顾承执血脉的孩子生下来，或多或少也能对顾承执有些宽慰吧。
可是顾家和曾经的他一样，同样对这个不人不鬼的胎儿极其厌恶。无论他如何哀求，顾家都执意要拿掉这个孩子。
最后是周天师的一句话让他惊醒，“顾家也不是不想要顾承执的孩子，只是这孩子本就属于这世间不阴不阳，不死不活的交接点，少了顾承执的纯正阴气滋养，这孩子最后不是夺取母体的全部营养，演变成夺人性命的厉鬼，就是悄无声息地自行消亡。”
而那时的他已经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在顾承执死后，这个孩子的生命力一点一滴地在他身体里消散，周天师的话不过是打破了他最后一丝的侥幸。
比起一点点看着这个孩子死去，最后，纪轻冉还是答应了打胎的提议。
而他最后的记忆，停留在的就是术室明亮耀眼的灯光那一幕。
……
在术台上的时候，他本来已经认命了，认下了自己一辈子大概都不会有可以依赖的亲人和爱人的宿命。
可是命运就好像和他开了一场玩笑，在他最为心灰意冷的时候，竟然将他送回了被卖到顾家前的那一个夜晚。
用冷水泼了一把脸，那过于真实的微凉的水从指缝划过的触感，让纪轻冉终于从回忆惊醒了过来。
不是在做梦，他是真的拥有了重生一次的会。
这一次，他要尝试逃离顾承执，再不让自己的生命和那人产生一丝一毫的交集吗？
纪轻冉下意识地将摸上了自己的小腹。
平坦的，没有任何生命力跃动的触感。
就如同……那个陪伴了他无数个日日夜夜的孩子，终于被他亲杀了一样。
纪轻冉逃避似地闭上了眼，他擦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最后决定不再想任何与孩子相关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