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郡准备带她一起去，但是白耀元却蹲下来，跟娇娇平视地说道：“娇娇，你今天刚刚才吃了不好的东西，现在还不知道到底会对你身体产生多大的危害，你就在这里和安安小姑姑玩儿，然后我和你爸爸办完正事就回来接你好不好？”
白耀元原先就是一个哄娇娇的好手，眼下就更不用说了。
娇娇乖乖地点了点头，目送着他两个爸爸去办事了。
到门口之后，明珠把车钥匙给了南郡。
白耀元摆摆手说不用，然后指了指门外不远处停着的一辆牌证齐全的保时捷，“今天上午弄了一辆，没事。”
明珠默默把钥匙收了回去，还给了江涵一个赞许的目光——还是他们家的这个“总”勤俭持家啊！
江涵：……？
白耀元和韩南郡上车之后，南郡根据黄灿给的地址，开了导航。
车上只有白耀元和南郡两个人，南郡总觉得心里有些别扭，但……也说不出来到底在别扭什么，只能不停地变换坐着的姿势。
从黄家老宅开到黄灿公寓还有一段时间，白耀元看了看南郡，奇怪道：“是这个座椅不舒服？我下午去店里给你换一个。”
“不是不是。”韩南郡赶紧摆手。
白耀元突然笑了一声，视线还在看路，“那就是紧张了？毕竟好久没有和我单独出去过了吧。”
韩南郡心虚得没话说。
白耀元趁着红绿灯的时候，转头看了一眼他，突然问道：“所以，你前半年到底在躲我什么？”
韩南郡这回倒是不心虚了，但是这问题也很难回答啊。
白耀元见他半天不说话，便继续说道：“那这样，你这个问题不回答，你下个问题必须回答，怎么样？”
南郡喏喏开口：“不怎么样。”
白耀元气笑了，“你怎么就在我面前有脾气啊？我瞧着你在你家人面前一直都软乎乎的啊，刚刚小姨那么捏你的脸打趣你，你一点儿脾气都没有，还乐呵呵的。怎么你元哥我问你一个问题，你都沉默拒绝得这么干脆呢？”
南郡看了他一眼。
红绿灯结束，白耀元换了档位，一脚踩下了油门，车子继续往前走着。
半晌后，南郡才小声说道：“因为他们是家人啊。”
白耀元看他，“那我还要再努把力才行。”
韩南郡又不说话了。
到了黄灿楼下之后，白耀元把车停在了地下停车场。
南郡准备开门下车的时候，突然听到“咔哒”一声。
南郡疑惑转头，就看到白耀元靠在驾驶座位上，双手撑在方向盘上看着他。
南郡瞬间就有些慌乱，“不、不下车吗？”
白耀元笑着凑近他，“南郡，你好久不在我面前说话结巴了。”
南郡咽了咽口水，看着还是一副精英模样，和以往有着极大区别的白耀元，“小、小姨还在等我们给回信。”
白耀元轻笑了一声，车厢里都荡着他的声音，“小姨刚刚说这段时间都要在老宅住着，不着急。楼上的鬼影也不会因为我们这里耽误一会儿就跑了。你说呢？嗯？”
白耀元最后那声“嗯？”调门儿又长又哑，听得南郡小耳朵通红。
“你早上问我的问题，我去剪头发的时候，好好想了想，”白耀元把南郡的脸掰正，强迫南郡和自己对视上后，继续说道，“虽然我很想说那种大俗即大雅的‘喜欢一个人不需要理由’，但是如果是你的话，我还是可以给出很多理由来。因为你说要明确，那我就应该明确一点。”
南郡眼下不仅是耳朵红红了，脸也红了起来，还不敢看白耀元的眼睛，眼神一直躲躲闪闪，还晃到了白耀元用遮瑕膏挡住的耳垂上。
“我原先还很小的时候，是非观很弱，”白耀元神情认真地看着南郡说道，“人是死是活，在我眼里是没有任何区别的，因为我都能看见。我妈为此很伤脑筋，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我遇到了我现在的师父，然后有了一点简单朴素的是非观。再后来，林岳老头儿来沪都的事你也知道。那会儿我一直以为，我能算林岳半个徒弟，他走的时候才告诉我，他之后会找一个很乖的小徒弟。”
“我很在意这件事情。”
“然后，我就在电梯里遇到你了。”
“跟个小太阳一样。”
白耀元手背蹭了蹭南郡的脸，又烫又软。
“最开始明明那么崇拜我，结果翻车之后，对我越来越不客气了！说话也不结巴了，气势越来越强了，有的时候还特别喜欢扛我上楼，上瘾了一样。”白耀元突然话锋一转。
南郡也听笑了，忍笑说道：“那……就是很好笑嘛。”
白耀元眉眼温柔，“是啊，我也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竟然会心甘情愿地起那么早，还心甘情愿地那么痛苦地去筑基。你晓得我这个人，怕疼又娇气又大少爷的。”
南郡顿了顿，小声说道：“那你还去下面……”
“这样以后我们一起出单子的时候，你就不用担心我了，”白耀元想起了在底下的那一个月，“有时候疼啊累啊，想想你那天从天台跑下来，一把抱住我的时候，我就觉得浑身又有劲儿了。”
“我想了很久，你为什么要躲着我，后来我突然意识到你是在害怕又一次的无力失去。对不起，我竟然现在才想明白。”
南郡抬眸看着他，像是有千言万语，又像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白耀元笑了笑，“所以我得去下面，让自己强一点。让你不担心我，也让我能好好地跟你说喜欢。”
南郡低着头，有些心软的同时，也觉得现在的局势有点微妙的不对……要是再让白耀元说下去，一会儿怕是就要问自己“那种”问题了！他还没有想好呢！
南郡心思千转百回后，突然灵机一动，发问道：“然后呢？”
白耀元被他这一声“然后”给问得狂喜，心里美滋滋地继续说道：“一开始因为你是林岳徒弟的身份而在意，相处之后因为你身上奇异组合的温柔与坚韧被吸引，之后就是越来越深陷，直到现在，一点都不想和你分开，需要一个确定的关系，然后每天都能看到你。”
南郡听得又羞又怕，继续着他哥教他的策略，软软糯糯地危险发言道：“就这？就这些车轱辘话来、来回说？”
白耀元愣了一下，“宝贝，别急，我还能说！”
南郡抿唇，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才急了！你、你急了你急了急了！”
白耀元：？
看孩子的明珠：？
韩南郡生搬硬套地学完他哥教他的说话套路，准备掰着车门下车的时候，才突然意识到车门一开始就被白耀元锁住了。
韩南郡感受到了背后的火热视线，一动都不敢动，头都没敢回。浑身僵硬地像块铁板，如同白耀元刚刚温柔踹到的那块铁板一样。
“南郡，”白耀元沉声，“这气人的功夫，跟谁学的？”
南郡始终没有转头，还在自欺欺人地使劲儿掰着车门，甚至开始祈祷起了希望奇迹发生。
“别掰了，打不开的。”白耀元好笑地看着这个背对着他，耳朵尖儿红得都快滴血的南郡，一时间都不知道是应该先骂这小孩儿把他好好的告白氛围给毁了，还是先埋怨自己最开始的时候就没有意识到南郡那奇怪的话头。
“咳咳。”南郡咳嗽了两声，想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韩南郡，把脸转过来。”白耀元忍着笑说到。
韩南郡默默转过了身子，低着头，坚持道：“还、还是上楼吧。”
白耀元突然把韩南郡的小脑袋又捧了起来。
“我知道你想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那我就当你是还没有想好，没有理清楚。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够不够？年后，我要听到你的回复。”
韩南郡被白耀元挤着脸上的肉，赶紧不管不顾地先点头，然后让他松开自己。
白耀元把手松开，又捏了捏他的脸。
韩南郡愤然捂住自己的脸颊，突然暴躁凶狠起来，“开、开门！”
白耀元咬着后槽牙忍笑，把车门打开。
韩南郡跟尾巴被人踩了一样，把门推开之后，一溜烟地就跑下了车。
白耀元嘴角就没有下垂过，跟着韩南郡下车后，锁上了车就和他一起进了电梯里面。
空间那么大的电梯，白耀元就非得贴着韩南郡，一副恨不得挂他身上的样子。
韩南郡皱皱眉头，又嫌弃又无奈地问道：“你、你好好站着不行吗？”
白耀元不要脸也不做人了，现在一点思想包袱都没有地说道：“我还是比较喜欢你对我说话结巴一点的时候，可爱！”
想.日。
“不…要用可爱形容我！”凶得十分没有气势。
白耀元捧着自己快要化掉的心脏，“好，好好好。”
上了楼，韩南郡低着头开了黄灿公寓的门，一进去就看到了满客厅摆放得整整齐齐的乐器。
白耀元溜溜达达地跟在韩南郡身后左顾右盼着。
两个人时隔半年，再次奇妙地重新回到了一个现场。
有什么不一样了，却有什么还是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