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老爷子叹了口气后说道：“金悦是我师兄托给我的小孩儿。我收下她的时候，她已经十二岁了。
我师兄出单遭到了意外，留下这么一个徒弟。是她找到的我，说她是个男孩儿，要我继续收留她。
我当时并未多想，只当这个男孩儿格外秀气一些，便收了她，和柳闲一起教功课。”
韩南郡问道：“那为什么又变成女人了？这么多年，您都没发现她是女人吗？”
“没有，”邹老爷子和柳闲都摇了摇头，“她一个人住在原先师兄留下的公寓里面，平时打扮也都是按着男孩子来的，说话声音又粗又低，除了长得有些矮，我根本就没有想到她会是一个女孩子。”
韩南郡微微皱着眉，继续听邹老爷子说着。
“几年前，周谦然从茅山下来，挂单到了我们学会。金悦当时缺个一起出单的伴儿，我就让他们俩组成对子了。”
邹老爷子说到这里，叶寸心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
娇娇笑呵呵地看着他，“叶叔叔你在吃醋嗷？”
叶寸心翻了个白眼，跟着邹老爷子刚刚的话头，继续说道：“周谦然在一次出单的时候，偶然撞见了金悦换衣服，然后就知道了金悦的真实性别。那段时间反正学会里面乱七八糟的吧，都在说雷法家竟然收了女弟子之类的。”
邹老爷子叹了口气，“当时这件事情出来了，我也没想过不要金悦这个徒弟。她天分高又勤奋，就算是个女孩儿，只要本事大，我一样可以教的。但是她自己……走不出来了。
留下了一封信，直接出走了不说，还带走了邹家的雷法谱，我也因为这个气得住了院。”
听到“雷法谱”，包括柳闲在内的所有人都看向了邹老爷子，神情震惊。
“雷法谱倒不是内容重要，而是上面刻得心印重要。但是这么多年了，不说我的徒弟们了，就是我和我师兄都没有参透那心印究竟是怎么回事，”邹老爷子叹口气，“她要拿走，便拿走吧。”
说到这里，关于金悦的事情，老爷子也说得差不多了。
韩南郡却摸着下巴，感觉有些不对。
“那晚，我在林雅山看到的女人，并没有修习雷法之人的感觉。”韩南郡缓缓说道，“但我不确定是不是因为她在幻象里的原因，所以我看得不真切。”
邹老爷子愣了一下，“幻象？”
韩南郡点头，把在林雅山遇到的事情和老爷子说了一遍。
老爷子拧眉，也觉得这事情的走向奇怪，“金悦在沪都的时候，是一点儿幻象术都不会的。”
叶寸心却阴阳怪气地说道：“周谦然会啊！他一个茅山派的道士，什么不会！”
白耀元一直没说话，但是看到叶寸心两次蹦出来都有些阴阳怪气了，就有些忍不住地说道：“叶寸心，你要是知道什么，就好好说出来。在这里阴阳怪气，周谦然又不在。”
桌上人都不禁失笑。
叶寸心瞪了一眼白耀元，“啧”了一声后说道：“周谦然和金悦那点儿事其实也不少人都知道，不过，我从周谦然那儿听来的是金悦喜欢他，但学会里的兄弟们吧都说是周谦然对金悦有意思。反正他俩原先肯定有什么，要不然周谦然怎么一听到金悦就在意得不得了啊……”
叶寸心抱着娇娇，不忿地说着，边说还边戳着自己面前那碗饭。
柳闲听到这里，也点了点头，“周谦然因为和金悦是一起出单的原因，所以除了师父之外，就属他最了解金悦了。金悦失踪后，周谦然也一直在找她。等他这次回来之后，南郡你可以和他见见。”
韩南郡点了点头，就吃起了饭。
柳闲也及时改变了话题，桌上的氛围热闹了起来。
吃完饭后，柳闲接到了齐严的电话，开始神色还算轻松，听到后头眉头就拧紧了。
“我马上来。”柳闲说完挂了电话，带着邹丹就要一起出去。
邹老爷子问怎么了。
柳闲皱着眉头：“老钱的女儿死在电影院了，齐严让我去看看她的魂魄还在不在那儿。”
“老钱？原先一直带着齐严办案的那个钱警官？”
柳闲点头，边换鞋边说道：“老钱人很好，破获了不少大案要案，不知道是不是冲着他来的。我先去了。”
“赶紧去吧。”邹老爷子叹了口气，“不太平啊！”
柳闲去了现场后，韩南郡和白耀元也起身告辞。
叶寸心也在后面跟着。
上了车后，白耀元扭头问他：“你回家还是回诊所？”
“诊所。”叶寸心抱着娇娇说道，“刚刚吃饭的时候，有件事情我没说。”
“什么事？”
叶寸心捏着娇娇的小手，“金悦……她虽然是个女人，但是她自己一直觉得自己是男人，包括喜欢周谦然，也是男人的那种喜欢，你们懂不懂？”
韩南郡消化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叶寸心撇撇嘴，继续说道：“但是周谦然原先动心，是对女人的金悦动心，所以他这么上心金悦的事情，其实是想让她正常变回女人。反正就这个事儿，你们听一听就行。”
叶寸心神情有些不耐，阴郁的五官之中都挤出了一点莫名的委屈。
娇娇按了按叶寸心眉间的小山丘，笑眯眯地说道：“叶叔叔，不要委屈嗷，周叔叔现在肯定最喜欢你了。”
叶寸心气笑了，“你个小娃，你知道什么啊？”
娇娇神气说道：“我看到你小拇指上完整的红线啦！和我爸爸还有元爸爸手上的红线是一样的哦，这种红线只有心意相通的人才会有。叶叔叔你不要酸啦！”
叶寸心一下就红了脸，结结巴巴地开始和娇娇打起了小学生嘴仗。
白耀元也启动了车子，和韩南郡说着金悦，就把叶寸心送回了诊所，然后回了白家的宅子。
另一边，带着邹丹刚到嘉裕影城的柳闲，看到厕所里钱灿灿的死状后，不忍地叹了口气。
齐严本来就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现在更是冷若冰霜，柳闲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开始带着邹丹忙活起来。
“这种意外被害横死的，不能保准魂魄还留在原地，”柳闲提前打好了预防针，“总之我尽力。”
齐严点点头，眸色晦暗。
远处，一个中年男人正向警戒线内跑来，神色焦急。
……
沪都三医院骨科，医生值班室内坐着一个中年女医生正在看病历。
今天还算清闲，她一个医生留在科内值班，也没有太多的事情，还能一边看病历，一边和手机那边的老公聊聊天。
他们夫妻俩的工作性质，能这么悠闲的时候，实在少得可怜。
突然，办公室的红灯亮起，12病室C床呼叫。
女医生和电话那边的人说了一声后，就拿起了病历，就出了值班室。
手机还放在办公桌上。
12病室在楼下，等电梯太慢了，走楼梯吧。
女医生想着，就直奔消防楼梯走去。
推开有些重的门，女医生往下走着，并未注意到门后突然出现的一张惨白鬼脸，正扯着一个诡异的笑容看着她的背影。
楼梯间里只有应急通道的灯亮着，勉勉强强能看见楼梯。
女医生急急下着楼梯，空旷的空间里面响彻着她高跟鞋的声音。
“啪——”女医生的笔因为急匆匆的脚步从口袋里掉了出来。
“啧。”女医生有些急躁地蹲下来捡了笔。
站起身，再次抬头后，一个惨白放大的鬼脸撞进了眼里。那张脸煞白，双眼空洞无物，头发细长油腻地垂在双颊两侧。
女医生吓得惊叫一声，后撤两步。
再次眨眼，那张鬼脸又消失在了原地。
女医生没敢细想，捂着自己的胸口，拔腿就往楼下跑。
可还没跑两步，女医生整个人就被一股力量往后拉扯，腰直接撞在了楼梯间的扶手上。
她的眼睛被一双冰凉的双手捂住。
女医生都没时间感受腰上的痛意，紧张地说道：“你是谁？不要在医院恶作剧！”
没人回应她，只有空旷的楼梯间里不断重复着的回音。
女医生咽了咽口水，“是13病室A床病人的家属吗？你父亲真的是因为隐瞒了病史，所以我们手术这边才出了问题。有什么矛盾，我们可以坐下来说。这些都是可以沟通的。”
女医生虽然镇定，但是声音中的颤抖还是出卖了她此刻的紧张和害怕。
陡然，一阵凉气打在了她的耳边，一个沙哑诡异的男声缓缓说道：“恭喜你，见鬼了。”
女医生还未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她就感到自己胸腔内被刺入了一个尖锐的利器，剧烈的疼痛感席卷了她。
“砰——”
楼梯间的门再次开合。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趴在楼梯间内，双目暴突，背后插着一柄匕首。
血缓缓蔓延开来，滴到了楼下。
医生值班室内，女医生的手机上显示了好几个未接来电。
微信提示音响起，手机屏幕再次亮了起来。
“老婆？查房还没回来？”
“我这边巡街结束了，我带宵夜来看你，想吃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