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说的是我我都不生气,怎么给你气成这样,你到底怎么回事啊你!”
被黎羽“毫不在乎”的样子刺痛,乔溏当即怒火中烧,一心想要戳黎羽痛处,出言不逊道:“黎羽,龙生龙,凤生凤,懦夫生出来的儿子,这辈子也注定了就是个懦夫!”
见黎羽脸色终于沉了下来,越说越来劲的乔溏忍不住激动地拔高了声调:“老实在家待着也就罢了,非要每日出来丢妖现眼。小爷我一看见你就胸闷得连气都喘不上来,恶心得想吐!”
“乔溏,你小子这嘴可真是越来越臭了哈,什么话都敢说,”黎羽的唇角一如往常般浅笑弯弯,可一丝戾气却隐隐显现在眉眼间。
死死抱住濒临暴走的荒戟,黎羽移着步子,抿着唇,向乔溏缓缓逼近。
乔溏见黎羽真的动了怒,心中略有些惶恐,可嘴上却还是逞强着不停地高喊道:“怎得,你这是被我说中后恼羞成怒了不成?”
“你爹和你娘扔下妖族的担子一跑了之,整整四百年杳无音信,就留下你这么个小可怜虫,每日蹦跶来蹦跶去地到处惹妖嫌。”
“我可还记得你小时候还大言不惭地说过要当妖王呢。我呸!就凭你,你也配?!”
“黎羽,我要是你,我就干脆自杀死了算了,省得活在世上丢妖现眼,真……咳咳,咳咳咳,啊啊~,”好像被什么东西突然掐住了脖子,乔溏痛苦地翻着白眼,喉咙里面发出的怪异声音连绵不绝。
他甚至双膝跪地,将脸用力地在泥土上摩擦,试图把自己从窒息的恐惧中解放出来,却依旧毫无作用。
“下次要是再瞎说话被我听见,一定要提前做好会被收拾的准备,”黎羽面上扯出一个极为和煦的笑,蹲下身子用手拍了拍不停咳嗽的乔溏的后背,解除了异能后起身便走了。
他一个妖浪荡惯了,向来没有等妖的习惯。
直到走出去好一段距离,才意识到荒戟好像还没跟上来。
回过头望去时,黎羽看见荒戟正用手掩着嘴,圆睁着眼睛立在身后一错不错地看他。
想起刚才荒戟因为自己被|羞|辱|而愤怒难抑的样子,黎羽心头不自觉地产生了一瞬间的震动。一种略带着酸涩的情感逐渐在心里攀升,让他忍不住有点眼眶发涩。
黎羽想:这应该就是男妖之间的情义吧,以后可不能再自己顾头不顾腚地闷头走了,得带着荒戟一起才是。
心情大好的黎羽小步颠过去,扯着荒戟的袖子欢快地道:“我们走吧,回家喽!”
***
“他娘的,黎羽那小子的异能到底是怎么回事?连手指头都没见他动过一下,到底是怎么施展出来的?”
“我今儿确实是感受到了窒息,难道那小子的异能是操控空气?那也他娘的太无敌了吧!”
想起自己今天狼狈落败的样子,乔溏的眼瞳中怒气不断闪现。
乔溏一直都嫉妒黎羽那近乎于妖孽的天赋和尊贵的出身,看着因黎骁和云璃失踪后孤苦无依的黎羽,他心里就别提有多高兴了。
朝着地面啐了一口,乔溏语气恶狠狠地道:“今日是我一时大意才会输给他,等我把那上品的妖器彻底炼化,必定要把黎羽那小子打得满地找牙,跪下大喊三声“爹爹饶命”才能够放过他。”
他说着说着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黎羽那张漂亮得出奇的脸蛋和纤细瘦弱的腰身,嘴角不自觉地扯起一抹|淫|笑|,舔唇道:“光是让他跪下喊爹爹还是不够,得让他爽得喊爹才是,嘿嘿嘿嘿。”
正向前走着,突然有一股极强的压力从天而降,使乔溏双膝一弯,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这压迫感来得太过突然,使乔溏忍不住胸口一闷,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巨大的压力将地面碾出一片圆形的龟裂,身处压力正中央的乔溏,莫说是站起身子,就连梗直了脖子抬起头都做不到。
恐惧,绝望,惊恐等情绪瞬间蔓延向了乔溏的大脑。
绝对的实力上的碾压,使他甚至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正在乔溏试图挣扎着逃脱时,一道淡淡的声音如索命的恶鬼般在他耳侧响起:“别动。”
第9章 第 9 章
冷汗顺着颈子如雨般流下来,乔溏颤着嗓子问道:“谁?”
对死亡的恐惧,使他顾不得尚未被炼化的妖器有可能会暴走,直接把那闪着紫光的妖器召唤了出来。
“去死吧!”随着乔溏的怒吼,以他为圆心的五尺之内,草木俱毁,尘土飞溅。紫色的妖气澎湃汹涌,翻滚咆哮着凝聚在乔溏胸前。
随后,乔溏的眼前出现了一根手指。
那手指圆润,娇小,可爱,就像是一截从土里刚刚冒出头,嫩生生,胖嘟嘟的玉笋。
是属于小孩子的手指。
悬江倒海一般的妖气被这根小小的手指所压制,龟缩成一团不得存进。
那手指看起来毫无出奇之处,可却令上品妖器不停颤抖着剑身,发出阵阵呜咽之声。与手指相距最近的剑尖上,竟然肉眼可见地扩散出蛛丝般的细小裂痕。
魔气顺势侵入乔溏的大脑,荒戟毫不留情地快速搜索有关于黎羽的情报。
四百年前,黎羽的父亲,第七代妖王黎骁与其妻子云璃不知所踪,只留下了刚刚百岁(约等于人族四岁)的黎羽。
一时之间,群妖大乱。
不知是从哪里流传出的消息,说妖王黎骁因为害怕被其他妖众得到王核,先是将半个王核封印在自己儿子的体内,又将另外半个王核毁得稀碎,这才带着自己的妻子逃去魔界学习诡术,希望以此来提升自己的实力,保住这得来不易的王位。
也因此成为了众妖口中妖妖可嘲的懦夫。
荒戟蹙了蹙眉:“一派胡言。”
嘴唇翕动着低喃了几句,荒戟在手心中央凝聚出了一团跳动的黑色火焰。
明明周围的景色是一片漆黑,可那团火焰散发出的极致的乌色,居然比这暗夜还要沉上几分。
火焰从他掌中飘落,随着风晃晃荡荡地落到了乔溏的额前,倏然一下整个钻了进去。
折返间,回想起白日里与黎羽不经意间双唇相触时柔软温热的感觉,荒戟忍不住又伸出单手掩住面下,从脖颈到耳廓都被如火的羞意烧得发热通红,心跳迅疾如擂。
唇上仿佛还残留着来自黎羽唇瓣的触感。
阖上眼,荒戟颤抖着张开双唇,伸出舌尖在自己的唇瓣上反复地偷偷摩挲。
月色流淌如乍泄的银光,白莹透亮的朦胧夜色中,荒戟回忆起了跟黎羽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
(前世)
万魔窟
魔族境内,众魔最不愿靠近之地。
这里异木横生,嶙峋险恶。魔族走在附近,稍有不慎便会失足跌落而下,然后便会落得个粉身碎骨永世不得超生的下场。
就在这万魔窟的半深处,有一条天然而成的崎岖小路。
那路极窄细,凹凸不平的怪石林立而起,寻常魔族就是向天借来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在上面随意行走。
可现在,却有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地在那路上飞速地踱着。
“人族使者正在我魔界境内,说有事想与王商议,”一位面上带着诡异黑纹的男子尽职尽责地汇报道:“王,这已经是他们第三次来找您了,您真的不打算见见?”
这山路倾斜陡峭,路面又被雾气所沾,变得又滑又湿,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湿腥气。
亦步亦趋地跟在荒戟身后,非墨因为过度紧张,额上布满了一层细细密密的薄汗。
见荒戟完全无视他,非墨的脸色苦涩得简直要当场哭出来:“王,那些使者远道而来,您每次都这样视而不见,总归是有些不好。”
头也不回,荒戟语气淡然:“让他们滚。”
非墨:“……”
被荒戟这回话堵得心肝脾肺肾都难受到揪成一团,非墨愁眉苦脸地回道:“是属下多嘴了,下次人族再来,我便直接把他们打发了就是,绝不会再惹王您忧心。”
顿了顿,非墨接着道:“不过,人族的|肉|身|本应是三界中最脆弱的,居然能够毫发无损地穿梭于魔界与人界之间,对于空间乱流毫不畏惧,也不知是掌握了什么大神通。”
正说着,二魔头顶处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杂音。
抬头望去,便见一团脏得乌漆嘛黑的东西穿破层层浓雾,从万魔窟的上方跌落而下。
最终,这团东西挂在了石壁斜出来的一截断枝上。摆动不停的样子,像极了秋天成熟后沉甸甸的麦穗。
“去看看,”荒戟用目光点了一下非墨,示意他过去。
凑到前面一看,非墨发现枝杈上挂着的居然是一只化为兽身的猫妖。
非墨见状忍不住惊呼:“妖怎么会掉到魔界?”
这妖身上的伤痕交错纵横,血水泥水在毛上纠缠着混作一团,也不知是在何处受了如此重的伤。
若不是猫腹间传来轻微起伏,非墨几乎要以为这是一具尸体。
“喵,”猫虚弱地叫了一声,身子猛地一抽|搐,咳出一口血来。
山间风大,血沫子顺着风劲飘过去,堪堪地蹭过了荒戟的衣袍。